“你们店里那个很可爱的小女孩叫什么？”
“谢珊，你可以叫她小姗。”
“她说你养了一只迷你猪？叫什么名字？”我挽着七的手向店里走去。
“肥肥。”七阴阴着看了我一眼，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
“嗯？张七然，你是活腻了吧？”肥肥——菲菲，近音，我知道他是故意的。
“哪有，真的好不好，你自己想歪了。”笑容诡异的男人。
“好，待会儿就把它拿回家红烧了！来个五香烤乳猪！看你怎么办？”
“不要吧？这么残忍？以后谁还敢娶你啊？”
“哈哈，该谁娶就谁娶！”说笑着，已经进了门口。店里这会儿不是很忙，除了小姗在大厅看着之外，其他两个人在打扫卫生。看见我们回来了，小姗笑着走过来。
“老师，你回来啦？”她看着七，很开心的样子，对于旁边的我似乎视而不见。
“嗯，回来了，今天生意怎么样？”
“还好，跟昨天差不多。”她注视七的眼神，仿佛能把周围的一切都忽略掉，我有种很不自在的感觉。
“那就好。来，给你介绍一个人，其实刚才你们也见过面的了。”七握紧我的手，爱意冉冉的看着我。小姗注意到我们亲密的举动后，脸上的表情怪异了几秒，视线停留在我们紧握的手上，然后又很快回复正常。
“您不是说要谈生意吗？怎么…..。”
“小姗，她就是我一直在等的那个人。”七有和她说过在等一个人，但是她不知道是谁，叫什么名字。
“呵呵，原来这样。那之前说的谈生意是在骗我吗？”她和我对眼，虽然脸上笑得很单纯的样子，但是眼神里分明有着一股敌意？防御？恐惧？还是畏惧？
“不是，我是来找七的，但是也是谈生意的。这个店铺的位置很好，而且楼上也是一起的，以后可以在附近找个房子当宿舍，楼上的房间拆开重新装修布置一下可以用来当咖啡厅。”一路回来的时候我就跟七商量好了，这些空间我们可以充足的利用起来。楼上楼下可以一起管理，但是又给人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至于产品方面，等我们先把婚结了再一起研究。
“那是结婚以后的事情了，你一下跟她说那么多她也不懂的。”七给我撩了一下耳边的头发。
“结婚？！老师你真的要和这个阿姨结婚吗？”阿姨？？！！虽然我是比你大13个岁的，但是好歹也不要叫的那么老吧。阿姨？我脸上冒了三条黑线，气氛有点尴尬。失败啊！人老了就是不好…..
“小姗，你叫阿姨好像……你以后就叫她菲姐吧，差不多跟你同龄的小孩都是这样叫她的。”我的好七，真的爱死你了。
“老师我已经不是小孩了。”她不是很高兴。
“呵呵，对对对，你不是小孩了，可是你也还是我的学生啊，老师的话都不听了吗？”虽然七已经不当老师了，但是他的学生都还是一直尊称他为老师。
“听，我听。”她的眼神黯淡了片刻，又很快扬起笑容正式地向我问好。
“菲姐好，我的名字叫谢姗，大家平时都叫我小姗。我和老师是四年前认识的，老师人很好，这几年一直都很照顾我，在生活和学习上对我帮助很大，所以我经常会过来店里帮忙。刚才不知道你的身份，冒昧的地方请你原谅。”流畅的自我介绍，礼貌谦虚的态度，刚才的眼神？难道是我多心了吗？
“真是个礼貌懂事的女孩子，难怪七说有你在店里帮忙生意都会好很多呢。”我朝她会心一笑。
“现在好了，都认识了，小姗你先去忙吧。”
“好，那我先过去了。”小姗向我点了一下头，然后走开。
“我们先上楼坐一会儿，等下出去吃饭。”七边说边拉着我往楼上走。
明明是很晴朗的天气，为什么走到楼梯拐角处的时候感到背后一丝阴冷的寒意……
“七，小姗是不是很喜欢你？”靠在七怀里，我还是忍不住问了这个问题。“肥肥”趴在地毯上，挣了一只眼睛看了我一眼，又懒懒的睡去。
“怎么？吃醋啦？阿姨......哈哈……。”这个笑柄估计会一直流传下去。
“我是认真的，她看你的眼神不是一般的学生在看老师的时候应该有的眼神。”我抬起头看着七，七浅笑，在我的额头上落了一个吻。
“小姗只是把我当成一个可以信任的兄长而已。三年前我是为了救她才被车撞的，所以她一直很内疚。”
“我听说了一点。对一个女孩子来说那是一辈子也弥补不了的伤口，她会想不开其实是可以理解的。”
“是啊，但是除了那件事之外，她当时想不开跟家庭也有很大关系。”
“家庭？怎么了？”
“她妈妈跟她爸爸感情方面一直不是很好，经常在家里吵架，后来她妈妈在外面和另一个男人好上了，她爸爸也为了报复她妈妈也到处出去勾三搭四。结果两个人正式闹翻，离婚的时候谁都不想养她，最后法院是把她判给爸爸。”七说得很悲。
“那之后呢？”
“之后她爸爸天天在外面鬼混，喝酒，很少管她，她在家里就是一个奶奶养着。她出事那一天哭着跑回家，本来以为她爸爸至少不为自己讨回一些公道，也会给予一些安慰。没想到她爸爸知道以后竟然骂她是贱人，说她和她妈妈一样是个不要脸的脏女人，还拿皮带抽她。后来是她奶奶听到她的哭声才忙跑过来拦着她爸爸的。”
“她爸爸心理变态吗？”
“是酒精中毒。这种人半天不喝酒手就一直抖个不停，全身乏力，但是一喝酒喝够了就变得脾气暴躁而且容易产生虐待倾向。”
“她爸爸现在怎么样了？”
“死了，肝癌。”
“小姗是因为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才疯的吗？”
“嗯。她是受到她爸爸的影响，还有那次人流。”
“人流？你是说她被强奸之后怀孕了？”
“对。现在的女孩子发育都很早，普遍月经提前。小姗被发现怀孕后她奶奶和学校的几个女老师陪她一起去的医院。事后，学校考虑到她的家庭条件就给她免了全部的学杂费。但是她在回学校之后人变得很沉默，总是一个人卷缩在角落里。看到有人在一起说话她就以为别人是在说她，有一天在教室里就忽然疯了起来。拿凳子扔别人，嘴里拼命地说自己不是贱人，不是脏女人……。”
“在这个世界上，悲哀的事情还真是不胜枚举。”
“是，和她类似遭遇的也大有人在。”我和七都陷入了一种悲戚的状态。
“她在疗养院的那段时间你经常去看她对吗？所以她才会和你那么好？”
“那时候我的脚还没有完全康复，住的地方和疗养院很近，所以每天会拄着棍子到她那边去看看她，和她说说话。一开始她见人就躲，不说话，不喜欢看到太阳，如果有人靠近她就会拿东西砸，情绪很不稳定。后来经过药物的治疗和心理医生的引导，她才慢慢恢复正常。她经常喜欢叫我说故事给她听，我给她说了她就像一个小学生一样笑得很开心。出院后，她回到学校学习很认真，每年都被评为三好学生。”
“她……是很让人喜欢。”
“是喜欢，是像妹妹一样的喜欢，不是像老婆一样的喜欢。”看来，七知道我的意思。
“以后我也会把她当妹妹的。”
“嗯，她奶奶今年80了，行动很不方便，我们有空就帮忙多照顾她一点。”
等我们再下楼的时候，小姗已经回家给她奶奶做饭去了，厅内气温很正常。
吃过午饭，和七牵着手在街上走，才发现这个住了这么多年的城市，我竟然都没有好好看过。花园、公园、教堂，如今的我对这些地方的兴趣已经远大于超市和服装店，这跟年龄是密不可分的。
人总是在穿越了无数的热闹、喧嚣的场合之后就想要找个清静的地方走走坐坐，就像呆在办公室里看多了别人上班下班忙碌的景象的人，偶尔也会想要出去爬爬山，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不为什么，只是想换种活法。人生寥寥几十年，谁也不知道自己会在什么时候消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