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的话不会错,肯定有道理,你生气也没用。”吴朱剑道。
“你倒和老师一个鼻孔出气。”甄世华想起昨天下午就有气,这个安道全,总是问的自己不擅长的偏门冷门知识。
医务处下午看病的人很少,自然配药室拿药的人也少。甄世华嘱咐了两个小厮几句,就去找老师安道全。
神医的诊室也正好清净,一个小厮打扫卫生,其余的几个种植药材去了。甄世华看老师坐着记账,打来茶水递给安道全,在对面椅子上坐下,聊起闲天,安道全有一句无一句的应着。
甄世华探头看看老师的账本,正在上面划算今年各种药材的用量,山后自种的用黑笔写,需要蒋敬下山采购的用红笔写。看着安道全用黑笔在白术、党参、桔梗等药材后写斤数,甄世华忍不住问道:“老师,咱们去年种了这么多药材,山寨给了补助没有?”
“咱们自己自愿种植,要什么补助?”安道全不解的问道。
“您看,光这天麻一项,就给山寨省了多少银子?别的不说,这活血化瘀、刀伤红药类药材,需用量多大?山外药铺里每钱都是好几十文,咱们一种,就产几十几百斤,还白送给山下六关和四山的医疗室用,为山寨省下这多银钱,怎么也应该发点补助奖金之类的。”甄世华提起这些有怨气。
安道全记完帐,算好了今年需要种植的药材斤数。不适宜在本地种植的,在梁山采集不到的,还有稀有的药材,也全统计好,以后给朱武报账,好安排采购。合上账本,对这大徒弟道:“咱们领着梁山薪水,种点药材算什么,要不然这么多人,也是闲着。”
“咱种药材是额外的事,要几两银子也合情合理,外购也是花钱,给省下没人知交情,不如跟后勤部算点工夫钱,弄壶酒喝。”甄世华心中暗道:人都说你是死心眼,真真不假,看那个紫髯伯皇甫端,弄个铁片,锤子砸两下,就是马掌,带几个人,天天订点马掌,就是外快,天天晚上师徒几人开小灶,胡吃海喝。俗话讲:人比人,气炸了坟,上回我给亲戚开几服药,这老头还追着让走账,现在谁不是干哪行吃哪行,偏偏咱这医务处例外。
“小小年纪,就学得如此奸猾!你也不想想,咱们拿着薪水,抽空多种些药材,也不算什么难事,你要不跟着干也就算了,不必多言!”安道全发起脾气。
甄世华心想:不干就不干,整天在配药室,我还不爱闻这药味呢,索性也去诊室坐堂。想罢说道:“老师,您看我跟着您,也学这么长时间了,该坐坐堂,给人看病开方吧。”
“你要坐诊?也行。”安道全打量一遍这个二徒弟,“不过我要问你一问,你全能答得出来,才许你坐堂。你最擅长哪科?”
“针灸推拿下药方,虽不说样样精通,一般的都能应付下来。”甄世华一副胸有成竹。
“那我考考你,针灸要知道穴位,周身三百六十五个穴位,你全给我背一遍。”安道全要看看这徒弟学的如何。
“这个,都背下来怎么可能,象人中合谷足三里等等主要的大穴,我还是清楚的。”甄世华有些心虚。
“你师兄就能背下来,那么子午流注呢?你扎针必须要算准时辰,气血什么时刻到什么穴位,下针手底才有气感,算了,你连周身穴位都没背下来,还谈什么子午流注,灵龟八法更没学通吧?”安道全有些生气。
“是是,我回去一定继续钻研,的确还生疏。”甄世华只得赔笑,心说这老头怎么净问这些难的,看来不好批准我坐堂了,我就说说拿手的。“针灸推拿我学的差,可我最擅长开药方,您看还是让我试试吧。”
“你先说说这个八纲辨证,我看看能通过否?”安道全不为为然。
“这个,你出的题目太大,我虽懂,但要全说出来,得够好几万字的论文。您换个小点的题目。”甄世华暗咬牙关,心说这哪是考我,纯粹诚心要我难看!
“那你就说个最简单的,讲讲阴阳气血四大补益药类,这些药功效异同和四气五味。”安道全心说:你比假把式还差劲,假把式还是光说不练,你连说都说不出个所以然。
甄世华只得吭吭哧哧的说起,又掰着手指算。安道全看他边说边冒汗,还有些是张冠李戴,把补气的说成壮阳的,摇头叹气,说道:“你呀,别说了,我说你什么好呢,坐堂是万万不能的,接着抓药吧!”|弄得甄世华十分尴尬,万分羞愧。
事后甄世华不反思自己,没有打虎艺,不要上山岗;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倒是总觉得老师偏心,向着大徒弟。今天一早,就到吴朱剑的诊室,一来诉苦,二来也盘盘这师兄的学问。
早上甄世华就找到师兄,讲讲昨天老师问的内容,对吴朱剑说道:“老师问的这些,难道你都对答如流?”。
“我也不是全懂。还有不通的地方。”吴朱剑极谦逊地说道。
“是呀,你也有不懂的地方,怎么老师就让你行医?”甄世华不服气。
“我是有不通的地方,但在老师面前没被问倒过。”
“你!你这是耍我!说话怎么大喘气。”甄世华有些恼火。“那我问你,阴阳气血四大补益药类全能说下来吗?”
“我是最基本的,你听听,看有没有遗漏的,先说滋阴药类,”吴朱剑开口背起来:
沙参百合麦天冬,石斛龟板鳖甲同。
旱莲玉竹女贞子,辛苦微寒枸杞平。
吴朱剑又往下背,惊得甄世华目瞪口呆,说道:“老师专门让你学的这些?还是你私下背熟的?”
“这些基本知识,必须倒背如流。行医开药,天天要用。我只是还不会运用,这些经方化裁、药物加减有些不太懂,以后经常向你讨教。”吴朱剑发自内心的答道,他也不知道这是问道于盲。
“呵,我倒真小看你了。”甄世华脸色难看,依旧嘴上不服输,“别看你背得好,还需要灵活运用。我呢,虽没下过苦功夫,但是运用得好,哪次你向我请教,我都能指点一二,你开的方子,是不是老师收回去看呀?有没有点评过?”
“你给修改的药方,老师说过,还算可以,能勉强用。”吴朱剑实话实说。
“勉强用?”甄世华头摇得跟布郎鼓似的,“看来我不露一手,你们总会小瞧我。等找到机会,也让你们看看我医术,别总有人说我是一瓶子不满,半瓶子逛荡。”
“我看你呀,要学医得下功夫。”吴朱剑劝道,他总看师弟耍点小聪明,没有扎实的根基。又劝道:“你把四大医经先吃透,特别是《伤寒》,那是经方之首,你一定要学通,我有问题也好请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