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太公正闹得不可开交,宋江风风火火闯进来,来到宋太公跟前,撩衣倒身跪下:“父亲大人,千错万错都是孩儿的错,您要打要罚都行,只是不能出梁山。”
“儿大不由爷,你也是山寨之主了,我打也打不得,罚也罚不得。我回老家,你也不用管我,从此后咱们恩断义绝,”宋太公赌气坐在椅子上,又催促宋清收拾行李。
“您如此一说,岂不折杀孩儿!”宋江悲从中来,劝慰道:“孩儿沦落江湖,承蒙朋友们不弃,到这梁山安身。接您来山寨,颐养天年,您这一走,岂不被英雄们笑话?孩儿颜面何存?我求您念在我一片孝心的份上,留下来吧!”说完宋江咚咚磕头,二妹赶紧拉他。
宋太公本想把脸扭向一旁,看看宋江苦苦哀求,心内不忍,一抬手:“你起来吧。回家之事以后再说。”宋太公看看宋二妹,想起刚才他又和林冲聊天,不由起气:“那个豹子头,你以后不准和他来往!”
“叔爷爷,林教头武功高,心地好,将门之后,我们谈得投机,还请叔爷爷允许。”宋二妹这话,在当时等于向宋太公公开自己想法了,一片爱慕之心表露无疑。
“大胆的丫头!”宋太公听完大怒:“咱们宋家,本是书香门第,不能嫁一介武夫。”
“他也有文采,不象那些人,就知道打打杀杀,粗鲁无比。”宋二妹心一横,索性说开了,自己迟早是要嫁人的。
“我看林冲人不错,称不上文武全才,但在梁山,要算人中龙zhongzhong凤。武功盖世,谦让有礼。二妹有眼光。”宋江一旁说道。
“哼!”宋太公不以为然:“二妹虽不是名门之女,也要嫁个安邦定国之人。”
“叔爷爷,您且听来。”宋二妹说道:“昔日有两个古人,一个是苏秦,学富五车,不被商鞅所重用,到后来六国封相,做了人上人。还有一个韩信,年轻时淮阴跟随漂母乞食,后来登台拜帅天下闻。”
“你要讲古人,那个登台拜帅的是韩信,未央宫斩首的又是何人?所以,我不准四郎习武。武将不是阵头亡,就是被砍头。“宋太公说道。
“叔爷爷,未央宫斩的是韩信,难道说文官他就不丧身?“宋二妹反驳说。
“这丫头说话言语不逊,句句话语伤透我心!哎!任你说得天花乱坠,我就是不准你和林冲来往!”宋太公一赌气,起身要回自己屋里,刚一站起来,就觉头晕目眩,摇摇晃晃要载倒。宋江、宋清两旁扶住,两人架着老人,回到东房,宋二妹赶紧去请安道全。
安道全一听宋太公又病倒,将手里的病人交给吴朱剑,跟着二妹跑来。进房一诊治,对宋江道:“老人家这是气恼所致,还有肝阳上亢,引起头晕目眩,赶紧吃药,但是不要再惹他生气。”又对宋太公说道:“您老人家不要忧虑,安心静养,才是根本。”安道全所说的病情,按现在来说,就是高血压引起的头晕头疼。
宋太公虽然脑子里晕转,神智还清楚,只是点头,不再说话。安道全开完方子,宋二妹去抓药,回来熬煎,给宋太公服下。
晚间时分,花荣来访,探望宋太公病情,出来后对宋江直摇头。宋江也叹气:“没办法,他总是瞎操心,什么事儿都管。要是军师在还好,他能解劝。”
宋太公白天受的刺激太大,黑夜神思恍惚,似醒非醒,似梦非梦,好像听到山上战鼓咚咚,朝廷发来兵马,剿灭山寨,梁山军兵奋勇抵抗,血流成河,尸体遍山。这一梦更加重了病情。
第二天,又有将领来看宋太公,老头这回没有气力说话了,有时睁开两眼,看看众人送的礼物,任他们劝来劝去,不再言语。
花荣次日又来看望,对宋江说:“伯父年岁太大,禁不起折腾。再请安道全看看,不行换换药方子。”宋江点头,让二妹又找安神医。
安道全把完脉,来到厅堂,对宋江、花荣说道:“老人家的病情不见好转,一是岁数大,二是急火攻心,心虚火旺,魂不守舍,本来身体也不健壮,久病未愈,损耗肾水,现在倒好,水火不济,阴阳两脱。”
“还请神医再施妙法,妙手回春,宋江终生感激不尽!”宋江说完一揖到地。安道全赶紧还礼,说道:“宋总,我是尽力了,主要是老人家岁数太大,七十五了,不好下药。”
“难道没有什么特效药?”花荣问道。“不行多吃人参、鹿茸之类的。”
“不行不行。”安道全直摇头。“现在老人家就是虚火旺盛,人参之类还不能吃,吃了等于送粮于贼寇,更难医治。”
“还请神医想想别的办法。”宋江有恳求。
“我们大夫,医病不医命,病难治,还能慢慢治,但是治不了命。我看你要早做准备。”安道全此言,说的明白,是让宋江尽早准备一下后事,以防不测。
“多谢神医。”事到如此,宋江也没了主意,要是军师在就好了,可以跟他商量。
花荣想想,说道:“我看找找公孙道长。现在军师不在,他这第二军师法术高强,请他施展法术,或者念咒画符,或者禳灾祈祷一番,或许管用。”
“呵呵,还是花经理想得周到。”安道全笑道。“那就快请公孙先生看看,他没准真有治疗之法。”
宋江刚要亲自去请,正好宋清回来看望父亲,宋江让他去请公孙道长。安道全也告辞而去。
时候不长,公孙胜来了,先向宋江说道:“伯父大人有病,我不知道,没来探望,还请你带我看看,路上宋清把话讲明,不过我对治病可是外行,你不要寄予厚望。”
宋江、花荣寒暄了几句,带着公孙胜来到东房,宋太公已经神智模糊,躺在床上,眯缝着眼睛,直直看着墙壁。公孙胜来到床前,低声叫声:“伯父,您认得我吗?”
宋太公扬扬下巴,没力气说话。公孙胜从衣襟里取出一枚芡实,又拿出一小磁罐,从里面取出一些胭脂膏,把芡实和膏捏成一个小圆饼,然后贴在宋太公的印堂上,又从衣襟里拿出一支宫香,插在小圆饼上点燃。
宋家兄弟和花荣好象看变戏法,见公孙胜拿出这些道具似的东西,还一脸凝重,表情专注,都不说话,看他表演一般。
公孙胜看着宫香慢慢燃尽,把小圆饼拿起来,对宋江等人道:“请到厅堂叙话。”宋江等人回到正屋,丫鬟捧来茶水,宋江边喝边问道:“道长,刚才做这些,是什么治病手法?还请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