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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被秦靖玺扣押了一天,又被他半邀请半胁迫地拖着去吃了晚饭,苏白这才被送回家里。

苏家二老早接到秦靖玺的电话在楼下候着了。因此原本打算下车就让秦靖玺好看的苏白最终没能再次使出她的“千蛛万毒手”,只能用堪比小李飞刀般尖锐的视线不停凌迟这只让她气得跳脚的大沙猪。

一阵寒暄之后,苏父说还有事情要和秦靖玺谈,便把自己老婆和女儿都赶上了楼去。自己则坐上秦靖玺的车,两个人去了附近一家茶楼。

“靖玺,苏伯伯也不跟你废话了。咱们就直入正题吧。你对小白到底是什么想法?”端着茶盏,用盖子轻轻拂去飘在水上的茶叶,苏父淡淡问道。

秦靖玺看着眼前这个花甲老人。多年官场打拼,他的身上却不见被权势腐蚀的痕迹。那身儒雅的气质,令他比起官员,反倒更像个学者。

“不瞒您说,小白妹妹是我最理想的人生伴侣。”

苏父呵呵一笑:“怎么解释?据我所知,我那女儿可是难缠得要死,我和她妈可都治不了她。你又怎么忍受得了?”

秦靖玺知道真正的考验此刻才开始。他总算有了女婿碰见老丈人的感觉,不由得也正襟危坐,严肃起来:“苏伯伯,我对小白是认真的。爱一个人,不是就要学会包容她的一切么?而且……”他突然狡黠一笑:“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在我看来,小白妹妹其实是很好哄的人嘛。”

苏父手中一顿,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好好好,不愧是我看中的女婿。”他“卡擦”将手中的茶杯轻轻放在桌上,一脸慈爱地对秦靖玺说:“那我就把苏白交给你啦。”

秦靖玺心头大喜!有了老丈人的支持,还怕苏白不乖乖听话么?不过……他忽然皱起眉头:“苏伯伯,我还有个问题,希望你能告诉我。”

苏父了然一笑:“你是想问苏白以前的感情生活?”

被苏父猜中心事,秦靖玺不觉有些郝然。但他还是郑重地点了点头。

陷入回忆中的苏父脸色有些模糊不清,只有他沉重而低缓的声音慢慢传来:“苏白以前有个对象,叫陈楠,他们两个人是从高中就开始在一起了。那个时候……”

整个城市都已经在夜色中渐渐安静下来。独自开着车回家的秦靖玺内心却犹如掀起了滔天巨浪。初见苏白,他只当她是爱极了那个叫陈楠的男人,却不想其间还有这些曲折。

他很想把那个叫陈楠的男人找出来海扁一顿,以作为他伤害苏白的回报。但他更心疼苏白,心疼单纯善良的她竟遭人这样对待。

不过幸好,幸好苏白遇见了自己。

想起苏父一脸已经认定他这个女婿的表情,秦靖玺的嘴角不由扬得越来越高,弧度越来越大,最后他一个人兀自在车里嘿嘿地傻笑起来。

而此刻的苏父,则坐在女儿床头,看着她白净安详的睡容,心里不知是悲是喜:“孩子,爸爸给你找到的人,会让你幸福吗?会吗?”

“老头子,回去睡了吧。”苏母走进来,在苏父肩上轻轻披上一件外衣,柔声说道。苏父看着她,微微点了点头,随后牵着老婆的手,两个人轻手轻脚地回了自己房间。

而躺在床上的苏白,则突然睁开眼睛。随后捂住嘴,低低地呜咽一声,一滴泪水就渗进了柔软的枕头里。

“靖玺,你先等一下。我有话想和你说。”赶在秦靖玺走出总裁办公室的前一秒,林月快步拦住他。

秦靖玺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思考了一会儿,说:“好。我只有二十分钟给你。”转身走回了办公室。

跟在后面的林月关上门,惨然一笑:“二十分钟……你是赶着去接苏白么?”

被林月猜中心事,秦靖玺倒也不羞不恼,只平静地说:“没错。”

林月心头一拧,她下意识地咬紧下唇,挣扎了半天,终于鼓起勇气问道:“靖玺,还记得当年你出国前问我的那个问题么?”

思及年少往事,秦靖玺不禁露出一个充满怀念的笑容:“当然记得。”

林月走到秦靖玺身前去,抓住他温暖厚大的手掌:“当年你说,如果这几年时光,我若不变心,你便回来找我,我们就复合,重新在一起。这样的话,如今可还算数?”

秦靖玺低头看着林月因为紧张而一直微微颤抖着的手。这双手曾经牵引着他年少时对于爱情的全部理解与想象。他们手牵手一起走过了青春最美好的那几年。然而时光却是如此不饶人的东西。他几乎微不可闻地叹口气,不着痕迹地退了一步,拨开了林月的手:“林月,你应该知道我现在心里只有苏白。我很珍惜我们共同拥有的时光,可是没有人能够一直守候在那个位置上不前进。你明白么?”

林月的眼泪掉下来。她受到了太大的刺激。林月一直以为秦靖玺出国前那几年感情足以支撑到他回来。然而他是回来了,可是他眼中却已经没有了她。他爱上了别人。而这个别人还是自己一直当妹妹一样对待的好朋友。她怎么可以心甘情愿地接受现实?

“你该死该死该死!”她有些歇斯底里地挥舞着手提包朝秦靖玺身上打去,“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等了你这么多年都白费了吗?秦靖玺,你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

秦靖玺忍着痛任林月一下下打在自己身上。他知道自己确实对不起林月。但是感情的事,谁能说得清楚呢?就连他自己当初也以为回国后会继续和林月在一起。但是就跟命中注定了似的,他遇到了苏白,并且一见倾心。这是他没有遇到过的迅猛而激烈的爱情。林月给他的是平静。但是只有在苏白身上,他才感受得到自己还有一颗年轻的心,他还可以像一个少年一样笨拙而羞涩地去追求自己的爱情。

如果林月这样做可以减轻她内心的痛苦的话,那么就让她多打几下,又怎么样?

过了许久,林月手也酸了。她累得一下子蹲坐在地上,像个十几岁的小女生一样抽泣着。

秦靖玺看了看手表,苏白马上就要下班了。他心下有些着急,但是又不能放着这样的林月不管。两头为难,秦靖玺很是头大。

林月见他面露难色,眼下已是一片惨淡。她站起身来,走到秦靖玺的办公桌前抽出面纸擦干净眼泪鼻涕,然后对他冷然一笑:“去吧。去找她吧。”随后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秦靖玺动动嘴唇,终究是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小白,今天还是不要我送么?”田原跟在苏白后面问道。

苏白双掌合十充满歉意地说:“实在不好再麻烦你啦。牙擦苏每天送我回家的话会很辛苦的。而且你也有自己要做的事情,我总不好老是霸占你的时间呀。”

田原往公司外面一瞥。今天又是一堆人。想也知道一定是秦靖玺那厮又把车子停在了公司门口。

不过也是。又不是人人都能隔三差五就换个车子来开。而且每辆还都是许多人奋斗一生都实现不了的目标。田原有些吃味地看着眼前的苏白,张铎的话又一次在他脑海里响起来。

“如果你不告诉她,她永远也不会知道你的心意。这样的你,没资格,更没立场去抱怨一场失去。”

他需要告诉苏白么?在这样一个时机、这样一个地点?

眼看苏白的步子就要朝门口走去了,田原再也按耐不住心里的恐慌。他害怕了。害怕苏白这一步迈出去,自己就永远只能站在一个好朋友的位置。动作永远都比想法来得快。他眼明手快地一把拉住了苏白:“我有话跟你讲。”

苏白从没见过这样严肃的田原。印象里田原总是嘻嘻哈哈的没个正形。

苏白懵懵懂懂地被田原拉到了一楼的茶水间里,批头就被田原一句话卡得半死。

“你和秦靖玺那小子……你们是什么关系?!”

苏白被田原吓到了,只得傻愣愣地喃喃道:“没什么关系啊。我们是朋友嘛。”

“那苏白,”田原深吸一口气道,“如果我说我喜欢你呢?”

这下子苏白是彻底石化了……

沉默。除了令人窒息与尴尬的沉默,还是沉默。

田原绷紧的肩慢慢颓然地垮了下来。虽然渴望苏白说一个好字,但是让她为难,到底不是自己所希望的啊。自己不就是喜欢看到苏白灿烂的笑脸的么?

思及此,他突然哈哈大声一笑:“怎么样,被我超逼真的演技吓到了吧?哼哼,早就告诉过你我该进军演艺圈了。不然现在肯定已经红遍大江南北成为无数少女的心中偶像了。”

苏白听着他在那儿叽里呱啦乱讲一通,心里乱成一片。她不笨,乱七八糟的偶像电视剧她看得也不少。她当然知道田原这样做只是为了不让她为难而已。但她怎么可能坐到不为难?

这么多年,她把他当最好的朋友。她哪里知道田原对自己竟还有这样的情愫?这样一来,那她以前每一次对他的倾诉,不都对田原是一场难熬的凌迟么?苏白有些恨自己,恨自己的迟钝,恨自己的残忍。

因此她在此刻,也只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一副白目的样子跟着田原打哈哈:“什么啊臭小子,又骗我?!哼,我才没那么容易上当呢。好啦,靖玺来接我了。我先走啦,拜拜。”大力地挥挥手,苏白几乎是落荒而她。她不敢再看田原的眼睛,虽然那眼睛明亮又迷人。但是此刻里面承载的感情与痛楚,会在苏白的心脏上狠狠刺上一刀。

就当我自私吧。苏白埋着头,不无心酸地想。

而看着她快步离去的田原,则一拳重重打在了硬邦邦的墙壁上,仿佛已经全然忘记了痛楚。

已经结束了。全部都该结束了。不切实际的幻想。苟延残喘的侥幸。

只要,她快乐就好。

田原一下子瘫坐在了茶水间的小沙发上。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见苏白上车后仍一脸惊魂未定的样子,秦靖玺关切地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么?”

苏白死命地摇头。但这只让秦靖玺更加确定刚才苏白在公司里一定遇到了什么事情。他从后视镜里看到田原的沃尔沃,邪气一笑,油门儿一踩,车子便呼啸着挤进了下班车辆的狂潮之中。而田原看着视线里渐渐远去的车子,面上表情变幻莫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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