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无廑回头望去,只见身后不远处的台阶上站着一个高大魁梧皮肤黑黑的少年,正一把将一个身材瘦弱的少年学子拽到面前,嘴里骂骂咧咧了一番,随后一扬手将那少年学子推出去好远。
“无廑哥哥,这个人好野蛮哦。”戚晓宣小声地说道。
白无廑笑了笑道:“不管他,咱们先进去。”
进得讲堂,正赶上上官羊那张桌子前没人,于是两人跑了过去,先鞠了一躬,随即不等上官羊开口,他们俩同时背诵起了〈〈清衍录〉〉的开篇四章,直把上官羊听得连连点头,眼都快笑没了。
“唔,不错,小小年纪不但都通过了童生试,而且能把〈〈清衍录〉〉背得如此朗朗上口实属不易。”上官羊不住地点着头,同时仔细地看了两人递上的推荐信,当看到戚晓宣的那封推荐信时上官羊的眉毛一跳,旋即抬起头望了戚晓宣一眼,然后目光落在两人紧紧握在一起的手上……
“咳咳……”上官羊咳嗽了几声,然后冲白无廑微微一笑道:“同窗之间应该相互关爱,但是举止一定要注意分寸,不可有太过亲昵之举,知道么?”
白无廑顿时醒悟过来上官羊话中的意思,连忙松开戚晓宣的手,点了点头道:“学生明白。”
“唔。”上官羊点了点头,又转过脸看着戚晓宣道:“你先去书院西面找暖玉阁的主人,把你的推荐信给她看就行了,以后你的起居就全在暖玉阁了。”
“噢。”戚晓宣应了一声,一面接过推荐信一面偷看了白无廑一眼。
“你先去吧。”上官羊挥了挥手。
“是!”戚晓宣不敢再作停留,与白无廑对视了一眼,转身走了。
“你等会儿直接去书院的东面找听风阁的主人,呐!拿着这个!”上官羊拿过一张白纸在上面写了一个三十八,然后递给了白无廑。
白无廑看着这个数字有点摸不着头脑,但是上官羊已经冲他挥了挥手,他自然不敢再作停留,于是行了一礼转身出去了。
来到讲堂外边,抬头一看只见戚晓宣并没有走远,而是站在台阶上等自己出来,于是两人又聚到一处,戚晓宣笑眯眯地道:“无廑哥哥,你现在去哪里?”
“我去东面的听风阁。”
“啊?为什么让你去东面呀?那我们两个不是分开得很远了么?”戚晓宣撅起小嘴道。
“可能老师已经知道你是女孩子了吧。”白无廑道。
“真的啊?他看出来了么?我爹爹并没有在信上这么写呀。”
“呵呵,你爹爹不写不等于老师就不知道呀。”白无廑笑道。
“那怎么办呀?那以后咱俩是不是一直见不到了面了呢?”戚晓宣失望地道。
“那也不一定,反正到时候就知道了,只要被录取了就好。”
“恩,无廑哥哥说得对!”戚晓宣这才开心地笑了起来,而这时候她的两名随从也走到了近前,在一边垂首站着。
“你们俩先回去吧。”戚晓宣冲那两名随从道。
“少爷……”两名随从的表情看起来很不放心。
“没事,不是有无廑哥哥和我在一起的么,这里还有那么多的同窗和老师,不会有事的,你们早点回去吧。”
“那奴才就先告辞了!”两名随从躬身行了一礼,然后又冲白无廑行了一礼道:“今后我家少爷就全仰仗白公子照应了!”
“恩!”白无廑点了点头道:“你们放心地去吧。”
于是两名随从转身便离去了,而这时候白无廑又听得身后有人喊道:“操他娘的,老子是来念书又不是来打仗的,要你们这么多人干吗?滚!统统给老子滚!”
转头一看,还是刚才那个蛮横无理的少年,只不过他现在训斥的不是同窗,而是跟他一起来的十几名随从。
“滚!滚!留一个伺候我就够了,其他的全给老子滚回西北去!”
“无廑哥哥,这个人是谁呀?怎么脾气那么暴躁呢?”戚晓宣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看着象是哪家大官的公子哥,他的排场比你还大哩,随从一来就是十几个。”
“是呀,他好象是从西北来的,你没听见他让那些人回西北去么。”
“西北?”白无廑一愣,随即明白过来,“难道是西北王周公晋府上的公子?”
这个暴躁少年的确就是周公晋最小的儿子周闯,周公晋自被封为西北王之后声誉日隆,而且这两年连续和大缙打了三场不大不小的战争都是大获全胜,所以现在已成天下手握重兵第一人,无论地位与气势在朝中无人能出其右。当然这其中最重要的还是周公越对他这个弟弟的信任,也正因为周公越充分信任他,周公晋的势力才会越来越强大,以至于现在整个大西北可以不听皇命但必须得遵王命,这在大邗朝的其他地方是不可想象的。
周闯自幼生长在这样的环境下,脾气自然就变得骄纵蛮横。偏偏周公晋还最喜欢这个小儿子,每次行军打仗都把他带在身边,而周闯似乎也是天生打仗的料,居然在他十二岁那年,独自率领亲骑卫队八十人突入大缙纵深几百里地,斩杀蛮人数百,烧毁辎重物资无数。如此一来周公晋更是把这个宝贝儿子捧到了天上,除了教他行军打仗之外,还请了最好的老师教他读书识字,而现在周公晋又把他送来了岳岚书院,希望能借着天下第一书院学术氛围把自己的宝贝儿子熏陶成一个文武双全的天才。
当然,这都是周公晋一相情愿而已,周闯其实根本念不进书,但是被逼没法只得来了岳岚书院,所以这一路上他就发了不少脾气。而真的踏入岳岚书院之后他更是感觉郁闷的很,这里虽然山清水秀风景宜人,但是在他眼里这个地方根本比不上大西北的沙漠草原来得雄伟壮阔,而且这里朗朗的读书声也完全无法和激动人心的战鼓声相比,所以他越想越郁闷,这本来就不好的脾气越发显得暴躁了。
“我先送你去暖玉阁吧。”白无廑对戚晓宣说道。
“好呀,无廑哥哥最好了!”戚晓宣雀跃着,她虽然自小被当作男孩子来养,但毕竟是个女孩子,尤其对白无廑已经芳心暗许,所以在他面前丝毫不掩饰柔媚的姿态,而这样一来便容易引起旁人侧目,毕竟她是女扮男装,而且书院里也没听说过能有女孩子来读书的。也就在这个时候,那边的周闯又大声骂开了:“操他娘的,好好的男人装娘们说话,我吐!”他这一说,旁边看到戚晓宣刚才说话姿态的人全都哄笑了起来。
“你……”戚晓宣回头瞪了周闯一眼,但是对待这种粗鲁的人她不知道该怎么反击。
“别理他,我们走!”白无廑轻轻一拉戚晓宣的小手转身走去,而身后又响起了周闯嘲弄的声音:“看呐!所谓断袖之癖指的就是这种人哎!”
“哈哈哈——!”四周爆发出一阵大笑。
“无廑哥哥,他这人怎么那么下流?”戚晓宣气得脸都快绿了。
白无廑摇了摇道:“别理他,你越和他争辩他越来劲,咱们走咱们的。”
“噢。”戚晓宣应了一声,但是随即就“啊——!”地一声惨叫起来,因为这时候周闯手里扔过来的一颗小石子正中她的背部。
白无廑其实一早就听到了背后有东西破空袭来的声音,但是他不想在大庭广众下暴露武功,于是拉了戚晓宣一下希望能避开这颗石头,但是没想到周闯也是名家调教出来的好手,这块石子飞来的速度超出了白无廑的预计,所以戚晓宣还是被打中了。
“你……”见戚晓宣疼得直抽冷气,白无廑的火气再也按捺不住了,转身怒目圆睁瞪着周闯道:“你别欺人太甚了!”
“呦喝!你这个小白脸想打抱不平啊?好啊,老子我正闷得慌呢,咱俩玩玩?”
周闯是个一天不打架手就痒痒的主儿,他原本就是在故意找茬看谁能陪他打上一架,可惹到现在没一个人敢和他对着干的,现在见白无廑怒目相向他反而开心起来了,于是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咧嘴一笑道:“小子,你要是看我不顺眼可以先打上我一拳,我保证不还手,只要你能把我打趴下就算你狠!”
这时候周围有胆大好事的人都围了上来看热闹,听到周闯这么一说全都鼓掌叫起好来。
“打你?”白无廑冷冷一笑,摇了摇头道:“我没兴趣打你!”说着转身一拉戚晓宣道:“我们走!”
“慢着!”周闯大声喊道:“你没兴趣打我,可我有兴趣打你啊,你想走可以,先让本少爷打上一拳!”
听周闯这么一说,白无廑不禁叹了口气,转过身看着周闯道:“给你打一拳就让我走是么?”
“是!”周闯兴奋地舔舔嘴唇。
“好!打吧。”白无廑一挺胸脯道。
“无廑哥哥!”戚晓宣惊呼。
“哈哈!无廑哥哥!酸哦——!”四周的人连同周闯一起暴笑起来。
“没事,他打不动我。”白无廑握了握戚晓宣的手,冲她微微一笑。
“你说我打不动你?”周闯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眉宇间一缕杀气翻腾了上来。
“对!不信你打一拳试试。”白无廑嘲讽地笑道。
“小白脸真不知道天高地厚,原本只想和你玩玩,没想到你给鼻子还上脸了你,好!老子就一拳把你打残废了再说!”周闯本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个性,最恨别人看不起他,当下右手握成拳头抡圆了照准白无廑的胸口狠命地就是一拳。
他这一拳的力道霸道之极,相当初在西北大草原上他曾经一拳打死过一头狼,说他天生神力一点都不为过,而且他自幼便得名师指点,外家功夫修炼到炉火纯青不说,内家功夫的造诣也不浅,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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