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婆家的日子,柳金和公婆姑嫂相处的融洽,唯一让她难过的是潘志龙。
甘肃的婆家,于她来说,就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新婚燕尔,潘志龙丢下新媳妇一个人去外面和同学喝酒,而且连醉几天,让她觉得很难过。不过,随着回沪,她心里也豁然开朗了。
在西北老家的时间,就像是蛰伏,让他们两个都显得那么慵懒。
回家的第一天,潘志龙跟柳金说:“金子,咱们的婚姻礼成,还是搬回家去,别再住在公寓了!这里刘姐照顾你也不方便!”
这件事情,柳金当初是点头应允的,所以也说不出什么。毕竟,他们两个人不可能一直猫在公寓里过一辈子。两个人收拾完一些必需品,就搬回了别墅,公寓里的一切暂时不动,每周二周四让刘姐来清扫。
这套公寓里,留下了两个人最美的那些记忆,所以心里都有些不舍,甚至不愿意移动一下家具的位置。潘志龙蛰伏后想到的第一件事情,是他的汽车网。
和以前的生意相比,这一次是一次豪赌,除了他的零配件厂和咖啡馆,他压上了半生的身家,就是为了让自己融入这个新的时代,一个完全陌生的时代,一个让他兴奋的时代。
柳金心里有顾虑,可是心里清楚好男儿志在四方,她当初就是因为喜欢他那一股子对生活的执着和热情,即使失败了,她愿意和一起分担。对于爱情,她依然是青涩的,虽然不知道怎们爱一个人,但是让他能够酣畅淋漓地做自己,这是爱情最大的尊重。
刘姐年轻听说柳金怀孕了,一个假期,她都兴奋地准备着,就像是给自己的儿媳和孙子准备产前的必需品一样。她自己从未生育,不清楚的就咨询街坊四邻,奶嘴、奶瓶、尿布裤、小孩衣服、袜子、蜡烛包、绒毯......她悄悄地准备着,心里和潘母一样的激动。这些年潘志龙一个人孤零零的,现在终于有一个热气腾腾的小家了。刘姐没想到柳金身体这么好,不到一年的时间,竟然能奉子成婚。在别人看来可能并不值得炫耀,可是于潘志龙的家,这是天大的喜事。
柳金自己没经验,而且心里想着时间还早,依然安心地上班,完全没有做准备工作。
正月初八,公司正式开业,柳金和往年一样早早的返回了公司。人力部门的同事已经早早的在公司候着,苏南看到返回的同事都会递上一个开业大红包。
一个假期,苏南更加清瘦了。长期失眠和思念,让他茶饭不思,他父母亲以为是公司业务出了问题,也不敢多问。
远远地看到柳金,苏南的脸色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跟她说:“新年快乐!”然后把红包递给了柳金。
柳金看着消瘦的苏南,连忙问:“你,怎们样?”
苏南挤出一个温暖的微笑,说道:“我很好!你放心!”
柳金回到了离开大半个月的办公室,竟然纤尘不染,似乎有人帮她打扫过了。以往,公司的阿姨只负责打扫地面和公共区域,不允许碰触办公桌面,怎们会破了规矩?柳金心里琢磨着。不过,也不是非得追根究底的事情,所以她并没有太在意。
苏南发了一会红包,把迎接员工回家的事情全权交给了人力资源部,自己返回了办公室。看到柳金,他就再也没心思做别的事情了。这些天的等待是漫长的,别人过年的时候,他只能不停地研究来年的业务和潘志龙的汽车网,他不敢停下来,听来下脑子里全是她的样子,触及不到的样子。那像是一团火,三昧真火,让他不断地燃烧着。
苏南一大早第一个到了公司,他没进自己的办公室,而是再柳金的办公室里坐了很久,帮她清理了桌面,希望她回来的时候,一切都是干净整洁的。
他返回办公室的途中,经过柳金的办公室,示意她跟过去。
柳金看到苏南的脸色很差,心里非常担心,年前参加婚礼的时候,他状态还不错,面色也没这么差,可是现在似乎憔悴了很多。
苏南先回了办公室,柳金整理好自己的东西,才起身去了苏南那里。在门口,柳金看到了乔伊,两个偷偷说了几句私房话,就匆匆地进了苏南的办公室。她进去,习惯性地关上了门,主要是不想让乔伊觉得难堪。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上午!你呢?”
“我没回去!我父母今年来上海过年的,初二就回去了!”
“怎们没让他们多住几天?”
“我姥姥年纪大了,住了两天就要回去!”
“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脸色不好看,比年前瘦了不少!”柳金只是看他瘦了,以为是生病的原因,她不知道,他每一夜辗转反侧,浓烈的思念,让他几乎窒息。见不到她的日子,让他不知所措。每一天要怎们过?他知道都不知道怎们打发,有无数次,他都在手机上按下了她的手机号码,然后又逐一删除了。他知道,他的爱和思念,于柳金来说,是多余和负担,他不敢打扰她,害怕节外生枝,再也见不到她。
苏南故作轻松地说:“你看,完全没有问题,最近我还在健身,肌肉比以前还结实了!”
虽然苏南努力装作无事的样子,柳金却觉得他的病情可能恶化了。
“你去西藏,有没有收获?”
“嗯,还在有,那个藏医开了药给我,还教会了我一套心经,我现在每天都会练习,不过,是不是见效,要半年之后才能知道了!”苏南看着柳金担心的样子,心里惊喜又难过,其实,他的心愿是让她简单快乐生活,现在因为他的病,他不得不把千斤重担压在她单薄的肩上。
苏南递给柳金牛奶,又起身去办公桌左手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袋子,里面是一套四盒装的叶酸套,递给柳金:“我听别人说孕妇要吃这个,宝宝才更聪明,你坚持每天吃吧!”
“老苏,你现在别操心别人了,照顾好自己最要紧!我这里,有潘志龙呢!”柳金尽量保持着该有的距离。她非常珍视和苏南的这份情谊,但是也仅限于此。如果他们再越界一步,就等于是玩火自焚,于人于己都是伤害。
“柳金,你能潘志龙商量一下,我想做这个孩子的干爸!你知道,我这辈子应该没有做父亲的机会了,算是满足一个将死之人的小心愿。”苏南早就再心里盘算过这件事情,在他的心里,他就是这个孩子的父亲。虽然只是一厢情愿,可是谁也不能阻他,所以他终于开口向柳金求助了。在俗世里,孩子是传承血脉的,可是,在他的世间里,只要是柳金的一切,都是值得珍视的。
苏南一开口,柳金就犹豫了。她和苏南的关系,在潘志龙那里已经是不能碰触的一个话题,潘志龙虽然大度,但是也有自己界限。孩子还没出世,苏南就迫不及待地要做干爸,而且总是这些关心已经太过殷勤,连她自己也觉得警觉,所以喃喃地说:“现在还太早,等孩子出生了,你再和潘志龙提也不晚!”
苏南似乎听懂了柳金的意思,脸色露出一抹落寞,但是很快就淡淡地笑了起来,然后点着头说:“你说的也对,是我太着急了!等宝宝出生了,不管你们夫妻两个同不同意,我肯定要做他干爸!”苏南尽量让气氛轻松。
柳金淡淡地笑了,对苏南说道:“没想到你还挺霸道的!”
苏南看着她,那一颦一笑,那羞赧的样子,就像是上苍给他地解药,她一来,他觉得自己身轻如燕,什么病痛也没有了。
两个人还和以前一样,一起喝着牛奶,聊着天。柳金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快十点了。她站起来对苏南说:“老苏,我得去销售部了,等一下我让阿姨来清扫一下!”
苏南点着头,不舍地看着她离开。她就像是一个会勾魂得妖孽,每一次转身离开的背影,都让他失魂落魄。他自己也不喜欢这种状态,却一次一次地败给了自己。看着她出去带上了门,苏南吹着头坐在沙发上,这时候门铃响了。
“老苏,柳金说这里需要打扫,阿姨明天才回来,今天来收拾一下!”苏南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敲门进来的乔伊,点了点头,走向了办公桌。乔伊也觉得很尴尬,尽管她心里真的非常喜欢苏南,看见他日渐消瘦觉得心疼,可是苏南根本没有正眼看过她。在苏南的眼里,这个世间上只有名花有主的柳金,其他都视而不见。世上的情缘,总是这么错乱!
乔伊默默地收拾着苏南和柳金两个留下的早茶残局,要不是柳金再三劝阻,她早已决然离开。乔伊不知道是自己病了,还是苏南病了,或许是他们两个都病了吧?比起苏南,自己就像是个懦夫,尽管她心里藏着千言万语,可是却从来没对苏南提起过一句。苏南就像是天空里的星辰,她只能站在地上静静地仰望。感情也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可能她是无数男人的梦中公主,而柳金却只是一只丑小鸭,而她却偏偏让苏南神魂颠倒,失魂落魄。
乔伊整理完苏南的茶几,默默地离开了。
对于乔伊,苏南总是视而不见。对于乔伊的感情,他也不是全然不知道,只是,他的心里已经容不下别人。
他起身离开办公室,他准备去了一趟市场部,年后的市场活动方案,市场总监年轻已经邮件抄送他了,他需要和他们再确定几个细节的问题。和去年的相比,今年的市场活动方面,他希望能更激进一些,等柳金接手的时候,公司在行业里的地位会更牢固,他不想把一个烂摊子交给单薄的柳金。
在市场开了碰头会,他由不由自主地进销售部的办公室。一进门,柳金的那单薄的身影就映入他的眼帘,那投入的模样,让他一次一次沉醉。他慢慢地跺着步子走进了皮特的办公室,和皮特简单沟通之后,他又漠然离开。柳金假装没看到他,可能她会觉得尴尬吧?苏南自己也知道,自从让柳金来了销售部,他鬼使神差地往这里的频率的确太高了。每次,借口来找皮特,默默地看她一眼,似乎心里才变的舒畅一点。
柳金低着头,看到苏南离开了,才长舒一口气。有时候,她真的想转身离开,他们两个人的关系,让她觉得自己不能坦然面对潘志龙。如果可以选择,她会选择回到不认识他们两个的时候,即使风餐露宿,那也是她一个人的事情,和别人没有关系。
她心里明明知道,她对苏南的感情是知遇之恩,可是苏南失魂落魄的样子,让她觉得自己像是个罪人。现在,她更是进退两难,不知道该怎们该继续面对他。离开,感觉自己忘恩负义,留下吧,又经常让她不知所措。每一次苏南进销售办公室,柳金都能听到别人细碎的议论声,很多时候她都只能假装视而不见,其实如坐针毡。
她在销售部的世间已经不短了,下午,她回了一趟自己的办公室。
自从上一次她从梯子上摔下来,苏南在办公室大动干戈之后,她就成了进出自由无人敢管的自由人了。她深知自己处境尴尬,所以她建议苏南对她的销售方面能力进行考核,一旦通过考核,回到自己的位置,她至少能自在一些。
在门口的办公间了,她看到了没精打采的乔伊。柳金问她:“你最近怎了?”
“你没问老苏,他到底怎们样了?”
“他还老样子,你不要太担心了!还有,你如果你心有他,可以试着主动一点,不过他现在的情况,没有未来!”
“我知道!我对他,就像是他对你,都是无药可救了!”
柳金叹息道:“明明知道没有结果,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选择开始!”相比乔伊和苏南,柳金在感情上更保守更现实更成熟些。
她进了苏南的办公室,坐在了他办公桌的对面。沉默了半天说:“老苏,我想,销售部的业务,我可以出师了,要不尽快安排一下考核吧!”
苏南抬起头,笑着问她:“你确定你都可以?如果是皮特提出的,不通过我会惩罚他,但是如果是你自己提出的,考核不通过,我会扣掉你去年一年的所有奖金,所以你想清楚了!”
“我想清楚了,我有这个自信!”柳金对于工作向来都是丝毫不含糊。
苏南脸色飘过一丝怜惜,随后又冷静地说:“好,既然你考虑清楚了,我会让皮特尽快准备,具体的考核世间以销售部的时间为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