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经理，让放烟花的提前半小时，一直放到十二点。”他低声吩咐完，挂断电话。
又重拨出一个电话，打给虞世东免得他担心。
跟他交待清楚不回去了，才再次回到床上躺下。
“为什么放那么久？”根本用不着吧。看一会过过瘾就好了。
“岚都酒店正好在岚城的市中心，又是最繁华的商业街。这是惯例，每年都放三个小时的烟花。今年不过提前了半小时。难道你从没看过吗？”
不怪他这么问，因为每年都有很多市民聚集在世纪广场上，等着看烟花。
安之若表情一僵，但很快又若无其事的笑起来，“我比较懒嘛，以前都是窝在家里看春晚……或者睡觉。”
看着她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虞世南的心又不经意的被刺痛一次。
他抱紧她，沉默不语。
那琉璃般剔透的眼中，有着片刻的绝望。一如他亲手把她送回家的那个夜晚，她看向他的那一眼，完完全全重合在一起。
无关生死，单纯而浓郁的绝望。对这个世界，对人性的绝望。
他想那该是最真实的安之若，她是个矛盾综合体。始终游走在绝望和坚强的边缘。
可他也很清楚，如果有什么能击垮她心底那堵坚强的堡垒。她应该就被埋没在残垣断壁里，再也不可能自己走出来。
人生变幻莫测，谁又能预知未来。
他从没想过会真的会有那么一天。
甚至在那天到来的时候，他依旧固执的不肯相信……
“啊！啊啊啊……开始放烟花了！”安之若兴奋的跳起来，跑到落地窗前。
虞世南被她兴奋的喊声从沉思中拉出来。他回头看过去时，正好看到窗外炸开大朵烟花，五彩纷呈，绚丽夺目。
“世南！快来看烟花啊！啊啊啊……我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烟花。”她完全显露出孩子气的一面。
虞世南坐在床上，怔怔地盯着她，从未见过她如此兴高采烈的一面。
那种感觉是陌生的，心疼的，又欣慰的。
很多年以后，想起他们一起过的这第一个除夕夜，总会历历在目。
她的女孩站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兴奋得又跳又叫，背景是窗外流光溢彩、连绵不绝的烟火，璀璨而夺目。
可他只记住那抹瘦弱的身影，在他的脑海中一点点放大，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深刻。
虞世南长长的吁了口气，起身关掉房间内的灯，来到她身边。
观景房隔音做的特别好，房间内的灯关掉后，只剩外面无声绽放的烟花。
天女散花、流星雨、流水瀑布、菊花……
看得人眼花缭乱。
不停地盛开、消亡，再盛开、再消亡……
周而复始。
烟花固然美丽，却无端让人觉得悲凉。
它的美丽一瞬即逝，就像短暂的人生。
“啊啊啊……虞世南！谢谢你！谢谢你能带我来看烟花！”安之若疯狂的喊着，双手使劲拍打着落地窗。
看她的架势恨不得飞出去。
虞世南紧皱着眉，想让她轻点喊，免得喊破了嗓子。可张了半天口，终是化作无声的陪伴。
他又何尝不明白，安之若表面看似真的是因为看烟花而兴奋，实则不过是借着兴奋来掩饰心底的难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