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连城不自然的撇开眼睛,突然谈到这个问题让他有些无法回答。
“你……”江冉冉瞪大眼眸,不会被她说中了吧?
“咳,自然不是。”
只不过也差不多就是了。
心下默默组织语言,他踌躇了一下还是选择开口:“你也知晓和硕公主甚是喜爱男宠,我那日入公主府给一人看病,遇见了和硕公主,然后……”
顾连城突然停顿,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倒是江冉冉眉梢一挑,替他接过了话茬,“然后和硕公主贪恋你的美色,把你强留在府上?”
顾连城艰难的点了点头。
江冉冉心情略显复杂,她现在十分的赞同一句话,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前世和硕公主就曾看中过顾连城的美貌想要他成为入幕之宾,结果惨遭拒绝,没想到这一次还是如此。
不过……她的目光移向身旁男子的脸上,端看了一会儿兀自点了点头,如厮美貌也难怪和硕公主沉迷于此。
如果用一句话形容顾连城的气质,那就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不是她高看于他。
而是他本来就有种刻入骨髓的温柔气质,更何况还有一张样貌不菲的皮囊。
虽然这厮有时焉儿坏,但别人也不知道不是么。
“然后我就假死逃离公主府了。”
“假死?”
江冉冉有点想掏掏耳朵看自己有没有听错。
以顾连城的才智和谋略……居然会沦落到假死?江冉冉有些不敢置信。
“是。”无视掉江冉冉复杂的表情,他继续道:“我那时正想着如何掩人耳目的来到南疆,没有死更让人放心了。”
身为朝臣,没有皇帝准许是无法私自离开京城的,倘若辞官……楚国还尚无一年任期都未到的官员辞官,若真辞了,倒惹他人注意,反倒坏了事。
而自己的本意本来就是悄无声息的来寻江冉冉,现下在别人眼里他已然身死,便不会有人注意到他。
“连城……”
“嗯?”
“你不会是故意的吧?”江冉冉上下打量着自己面前这个一脸无辜之人,以自己对他的了解,越想越觉得可能。
坐在床边温润如玉的男子未语,只是嘴角含笑的看着她,意思不言而喻。
江冉冉:……没想到和硕公主也有被人当筏子的时候。
“这药你喝下之后,两个时辰便该醒来了。”
突然跳跃到另一个话题,江冉冉反应迟了一两秒,还未等她开口说什么,对面的人继续开口道:“我这几天一直在关注王城的消息。”
“在你受伤后的第二天,南疆王就以为死去的淑夫人诵读佛经为由,将二皇子留在宫中。”
“我之前刚入南疆时,曾救治过一个人,那人对我甚是感激,经常书信联络,好巧不巧,那人正是参天监首。”
江冉冉眸光微转。
“这封信便是他这几日寄给我的,你且看看。”
顾连城从袖中掏出一封信,递于江冉冉。
还未拆开,又听顾连城道:“前几日你因毒性的影响,时睡时醒,我不好拿这些事来烦忧你,但这几日你已逐渐恢复,又得了花溪草来清理余毒,这些事是该知晓一二了。”
闻言,江冉冉拆开信封,粗略看了一番。
“所以那日妄图行刺我的那两个刺客被发现时,已中毒身亡,并且全身腐烂,面部尤为严重,没有一丝完整的皮肤,身上也没有发现证明他们身份的物什……也就是说,无法得知他们的长相,更识别他们的身份。”
“不错。”
“而且根据他们的死状来看,是自己吞毒而死,毒药也是最为普通的鹤顶红,只不过里面加了可以快速使尸体腐烂的药物,对他们的主子,还真的是忠心耿耿。”
“那两人的尸体,现在不过就是两块肉罢了,毫无线索,毫无价值,找不到指使他们的人,放着也不过徒发恶臭。”
顾连城面无表情的说,温润的眸子里难得闪过嫌恶。
“没想到,死了一个淑夫人竟然跳出那么多想杀我的。”沉默了半晌,江冉冉抬头,神情晦涩,“也不知道还有多少人想置我于死地。”
这一刻,她仿佛又回到了深宫中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的日子,整天疑心疑神,心力憔悴,她真的厌烦了那种日子。
可惜,上天却想让她再体验一番。
一看江冉冉此时的表情,顾连城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伸手握住江冉冉搭在被褥上的手,入手一片冰凉,使劲搓了搓,想让它回温。
但半天不得效果,看着面前一头乌发垂于脑后,双眼无神,不自觉颤抖的女子,顾连城叹了一口气,眼里闪过无奈。
她还是没有走出前世的阴影。
握这江冉冉一双冰冷的手,顾连城就这样等着她自己回过神来。
好一会儿,江冉冉才放松了身体,无神的视线缓缓下移,看到了交握的双手,愣了愣,缓过了神。
“既然有人想害你,我们便先害了他。”
“我的公主殿下。”顾连城弯了弯眼眸,笑的像个狐狸。
“不错。”江冉冉眯了眯眼,“就让我好好瞧瞧是哪些不长眼的赶惹到我的头上。”
她微抬下颚,显得高傲而不容侵犯。
“有空还是得再去一趟颐国公府,只有搞清楚娘亲的事,我才能揪出那些老鼠。”
那些躲在暗地里的老鼠。
她一直在逃避娘亲的事情,周围的人也不主动提起甚至可以说是隐瞒,就更不会有人来告诉她娘亲当年之事。
“除了参天监监首,你还认识谁?”
顾连城眉梢一挑,“这么看得起我?我来南疆也不过一月有余。”
“你的本事,我自然了解。”
江冉冉一笑,露出两个虎牙。
前世,顾连城与其说是自己的太医,还不如说是自己的谋士,没有他,她早就死在了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她与他初识在王府,不过因为他得罪了当时身为侧妃的姜连翘,害他丢了太医的官职,又险些丢了命。
她救了他一命,还是因为她当时正与姜连翘做对,只要是姜连翘喜的,她便不喜,姜连翘不喜的,她便喜。
于是她把他收在王府做了自己的大夫,但他却把自己当作救命恩人,一路护着她。
在她心里,他早就是她的家人,与父兄无异。
也是因为多年的陪伴,她才知道,以他的能力,别说太医,就连宰相也是绰绰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