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岁岁怀孕,所以成亲的日子就只能推迟,王府又一心安排宸儿二周岁的宴席和第二个孩子降生的宴席。
绣娘们因此便多了许多时间,可以更加精细的打理王妃的嫁衣。
听说王妃的嫁衣,身后多了一件隐藏在领子后面的斗篷,斗篷上面绣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一眼望去,就似要展翅高飞。
百姓们得知苏府一门三孕,皇上因此嘉奖苏府和摄政王府,同时又为三个孩子积福,再免赋税一年,全天下的百姓都开心得直鼓掌,只盼着日子越来越好过。
摄政王将一万两的银票,让人拿到各大钱庄兑了许多担铜钱,流风和流月守在摄政王府的门口,见人就抓一把分,简直把京城的老百姓乐呵透了,晚上睡觉都要笑。
苏老爷和平芝则去了大观音寺,给观音菩萨朔了金身,又买了一万担米,分给百姓。
之前岁岁曾经买过一块地皮,房子也全都建好了,里面有专人管理。
但凡是无家可归的、来逃难的、哪怕是夫妻吵架没地方去的……总之给人安排了一个落脚的地方,随时来随时可以住。
这一次,
岁岁不像上一次怀宸儿的时候,风平浪静,吐得天翻地覆,吃什么就吐什么。
后来有一回,阿咚无聊,在园子里架了一个火炉子,抓了一只鸡在上面烤,香味把岁岁引了去,那一回,岁岁吃了半只鸡,然后没有吐。
所以隔三叉五的阿咚就要给岁岁烤一回全羊啊、牛腿啊、羊腿啊、鸭啊……什么的,明玥再给她把身体调理平衡,这才让她的脸色没有那么苍白了。
天气越来越冷,已经入了冬,阿咚抱着剑,坐在火炉子旁边,叹气说晚上睡觉脚都冷。
要是有个人暖脚就好了,岁岁冷眼看着他,之前不是有一位姑娘的吗?
阿咚蹙了蹙眉,这种感觉有些烦燥,说不上爱,也说不上不爱。
感觉在一起也行,不在一起也行。
流风和流月则自己抱了一本黄历过来,指着上面的日子,说想要简单的操办一下,然后把如意、如愿接过门。
这天儿太冷了,有个人一起躺着,总是好的。
时间就在十天后,岁岁看着,觉得也不错,起身出去寻了如意,如意正在整理衣裳,见到主子过来,忙起身扶着,岁岁坐定后,抬眸看她。
“如意,如果有人愿意和你一起慢慢老下去,不奢望你多爱他,但他愿意爱你一辈子,你可还愿意孤独一个人过下去?”
如意一怔,慢慢坐下,长叹了一声。
流风对她的好,她都看在眼里,虽然流风说话不多,但是她需要什么,想要什么,他都能想得到,有的时候,她一回来,桌上都已经有了。
下雨的时候,她总能发现流风在远处看着她,生怕她淋雨。
如今要下雪了,流风早早的就给她准备好了厚实的衣裳,她也做了二套加了厚棉的袍子,准备给流风的。
“小姐,我心里终究是有恨的。”
“恨?”
岁岁点头,她放不下以前的事情。
“这个简单,你去看看,以前你爱的那个男人,如今过什么日子,你也许就释怀了,坏人怎么可能一辈子好运呢?”
如意猛的怔住,她从未想过,还要去见那个负心人,那个欺骗了她的感情,又伤了她一生的人。
第二日,
岁岁便安排了流风和如意一起快马出去,那个人的近况,岁岁早就让人摸清楚了,恶有恶报,天理循环,那个人过了几年的好日子,回到京城,想要混出点名堂,骗两个有钱的小姐,结果他自己不小心叫错了名字,被查出来了。
结果就被打断了腿,如今过得跟乞盖差不多,每日里在码头当搬运工,得几个赏钱。
碰到工头脾气不好的时候,一鞭子抽上去,他也不能怎么样,最后还要点头哈腰的说着好话道着歉。
……
流风一身华贵锦衣,公子如玉,骑着高头大马,前面坐着脸色苍白的如玉。
一手揽着如玉的腰,一手握着马缰,远远的看着码头上的人。
码头上的人被他们这对壁人吸引,抬眸一看时,肩膀上的东西猛的坠.落。
他怔怔的看着这儿的一幕,突然间认出那个美丽的姑娘,正是自己曾经下狠心放弃和差点害死的姑娘。
那人疯了一样朝着他们跑了过来,见到如意一身锦衣,身后的男人面冠如玉,知道她必定是发达了。
上前说要与如意说几句话,流风冷着脸,紧揽着如意,如意让他松开,翻身下马。
那人与如意说着什么,如意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双手紧紧攥着披风。
看着这个邋遢男人眼里贪婪的光芒,如意那隐藏的心底深处的心结突然间不知不觉的就被解开了。
这个男人说,流风一定不知道,她曾经被山贼强.暴过的事情吧?
如果不想让他说,就给他一千两银子,不一万两,他就离开京城。
如意突然间好感谢那次的危机,如果不是危在旦夕,小姐就不会救她,她了不会遇到流风。
转身,
她径直的朝着流风走去,那男人见她要走,伸手要去抓她,被流风一剑砍了过去,男人急得喊了起来。
“她被人睡过了,你怎么还要?她就是我当年抛弃了不要的,现在过上富贵日子了,就把我这个正经的丈夫给忘记了。”
砰——
流风一脚就把他踢得重重撞到了船的身上,只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那男人跌进了河里,挣扎了起来。
抱着如意调转马头离开。
奔跑在官道上,如意迎着清风,转头看着流风抿唇笑了起来。
“你不信他的话吗?”
“我为何要信他?再者就算是发生过又如何?”
如意只此一刻,只觉得这世间,再没有比流风再俊美的男子了,伏进他的怀里,抿唇浅笑,脸色红红。
她想告诉流风,她如今还是清白之身,但是她想,还是洞房之夜他自己去查证吧。
免得他心里有什么膈应。
日子过得飞快,流风几个把家里人都接了过来,安排在王府不离处的小宅子里,往后他们就常住在京城,没事的时候,他们也可以回去赡养父母。
成亲宴办得一般般热闹,摄政王和岁岁并没有参加,参加的都是他们的兄弟、她们的姐妹。
岁岁早早的就把红包和嫁妆给了她们,随后带着宸儿在园子里玩。
没有主子参加,大家都放得开,玩得也特别开心,一直持续到深夜。
岁岁和摄政王看着熟睡的宸儿,转身又去了成亲的院子,看着他们灯火通明的模样,岁岁心里也是十分的高兴。
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摄政王侍候着岁岁梳洗,换了宽松的衣裳,抱着她上榻。
……
“平芝那边一切都好吗?”
“恩。”
摄政王点头,在她的身边躺下,有他和岁岁的鲜血,又有内功心法,还有动物的血,他现在控制得很好,基本上,一二个月不吸血也没有什么问题。
只要他能够收放自如,将来半年猎一次也有可能的。
岁岁满足的吁了一口气,窝进摄政王的怀里,沉沉的睡了起来。
这段时间,
总是爱睡,一沾床就睡着了,有的时候,在外面走着走着就犯困。
摄政王抱着她才走到半路就睡着了。
……
明玥烦燥得要死,一天到晚就侍候这三个女人就是了,他自己还没有女人呢。
好不容易看上一个,结果只看到了一个侧影,想要去找的时候,她又消失了。
好不容易打听出一点眉目,结果就被摄政王这一家给拖回来了。
明玥去大观音寺算了一回命,想问问这辈子是不是欠了苏岁岁什么,要被她这样拖累着。
单身狗看着别人恩恩爱爱,很难受的好吗?
不过,
倒也和平安交起了好朋友。
因为平安也是个单身狗,还有乔翎。
自从岁岁怀孕以后,她就再也没有吵过要嫁给乔翎了,摄政王变着法子的不让她见乔翎,渐渐的,她也就开始有了感情转移的趋势。
乔翎每次被明玥损的时候,总是淡淡的笑着,和平安两个人埋头做生意,每个月大把大把的赚钱。
渐渐的交的朋友就多了一些,比如说思悼、小杨将军……等等。
过了几个月,明玥有一天晚上喝了酒回府,突然间看到狗窝里,大黄的窝里多了一条母狗。
明玥:……
大黄还伸着前爪子把自己的妻子抱在了怀里,睡得那叫一个惬意。
明玥当时火蹭的就上来了,捡了一根棍子就朝它们的身旁打了过去,吓得大黄和大黄妻跳了起来,明玥追着大黄妻就打,当然不是真的打。
可是大黄火了,他以为明玥要赶走他好不容易打来的妻子,于是咆哮着冲向明玥,一口咬在他的袍子上,撕得明玥……简直不要太惨。
后来还是明玥的惨叫声太明显,引来了府里的其他人,还把岁岁给刨起来了。
大黄护着自己的爱人,双眼圆瞪恨恨的吼着明玥,明玥甩了甩一身酒气,冷哼着孤傲仰头,不说话。
朋友没得做了,死大黄。
岁岁半夜让人把大黄和他的妻子给送回了苏府,结果宸儿白天起来找不着大黄了。
哭着喊着要大黄。
大黄最好了,骑在他的身上,打它、咬它、踢它,它都不生气。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宸儿哭了半个时辰,结果下人来报说,大黄领着妻子又回来了。
而且窝就放在宸儿的殿门外的走廊上,再也不和明玥做邻居了。
一见到明玥,大黄就往妻子身上扑,把它护得死死的。
明玥每次看到这种场景,就冷酷的哼了一声,高傲的提着药箱踏出府去。
心里气得要死,不就是逗了他一下吗?
多年的兄弟情,就比不一条母狗????????
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后来,
岁岁的肚子渐渐的大了起来,大黄和它的妻子每日里都围着岁岁,除了是去侍候她的,谁碰岁岁的肚子都不行。
摄政王要是想摸一下夫人的肚子,大黄立即扑上去,一把刨开了摄政王的手。
气得摄政王要把它们扔出去,结果大黄和它的妻子就老老实实闷在岁岁的身边趴着。
摄政王再想去摸,它照样扑上去刨——
摄政王已经讨厌它们讨厌到了极点,要不是知道它是在保护岁岁,早就杀了它们了。
在岁岁肚子六个月大的时候,有一回,宸儿偷偷的午睡跑出去玩,结果掉到了水里,被大黄给叨回来了。
大黄妻子嗷嗷叫着,引得大家注意,这才发现,宸儿一身湿的。
吓得大家一身的冷汗……
摄政王这次大发雷霆,所有人都赏了十板子,没一个逃过的。
然后又做了两个铃铛,戴在了大黄和大黄妻的脖子上,它们走到哪里都是铃铃的响。
岁岁好笑的看着摄政王那傲娇的模样,伸手摸了摸大黄它们的脑袋。
随即眉微蹙了起来。
大黄的妻已经怀孕了,有了小狗狗,明玥说至少要生五只。
可是,
大黄的身体,已经渐渐老去,恐怕它的时日也无多了。
原本大家都过得上蹦下跳,开心至极,明明挨了打,但是没有一个人有怨言,自此更加小心翼翼。
明玥给大黄配了药,参在他的饭里吃着,大黄的身体看起来好了许多,但是岁岁知道,它真的不行了,已经老了。
对于狗来说,它的寿命算是长的了。
大黄妻似乎也知道了这件事情,总是形影不离的跟着大黄,大黄要喝水,它就在旁边守着。
大黄也是每日保护着她,守着她肚子里的孩子。
明玥已经准备好了药,等大黄一死,就把它制成狗标,和二黄在一起。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就只是一条狗,但是看着他渐渐的不行了,大家有的时候,却很想落泪,心里万分舍不得。
大家都争着去照顾大黄和他的妻子,有的时候,还抱着大黄出去转转。
一个月后,
大黄真的不行了,下半夜,岁岁被侍卫叫醒,说是大黄媳妇要生了,大黄也不行了。
明玥一宿没睡,守着大黄,他给大黄媳妇喂了催产的药,岁岁他们去的时候,大黄媳妇正在生,已经生出一只了。
明玥抱着小狗子放在大黄的嘴边,让他舔了舔,大黄见到岁岁来,呜呜呜的轻声说着。
明玥擦着眼泪,告诉岁岁。
“他说对不起你,不能再守护你,他要去见二黄了。”
“他想要拜托你保护他的媳妇和孩子,将来他的孩子会保护你的孩子。”
……
呜呜呜……
大黄断断续续的呜呜嗷嗷着……明玥却不知道为什么一句一句都能听懂,不断的说给岁岁听。
岁岁哭倒在穆北隐的怀里。
“他说,可以送二只过苏府,一只去小苏府。”
“他说他舍得不我们,但是他老了,必须要走了——”
大黄的眼角落下大滴大滴的泪水,此一刻,它根本不是一条狗,而是一个人,一个重情……又重义的人。
大黄的眼神最后落在明玥的身上,喃呜声越来越小,越来越短。
明玥擦泪捏了捏大黄的脖子上的毛发。
“我那是逗你玩的,你怎么就记恨了这么久,这么长时间,我一直在帮你,你就这么没有良心,你的孩子也是我接生的。”
大黄的前爪动了动,伸进了明玥的手心里,大黄媳妇哀伤的嚎叫着,用力的生着,最后将五只小狗全都生了下来。
大家捧着小狗子,一只一只放在大黄的鼻子边,让它闻着,舔着。
小狗子们乖乖的,没一只吵闹。
大黄终究还是离开了他们,在看到孩子们之后,彻底的离开了。
明玥再三跟大黄媳妇保证,过几天就把大黄还给他,一样会抱着她睡觉的,但是大黄媳妇却焉焉的……没过几天,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如意就发现大黄媳妇断气了。
……
岁岁伤心得连早膳都没有用,让明玥停下手里的事情,不要再做标本了。
把它们三只一起埋在后山上。
让它们安息。
流风和流月、明玥一起去的,弄了整整一个多时辰,回来的时候,告诉岁岁,墓碑都立好了。
因着岁岁不用膳,摄政王朝都没有去上,抱着她在园子里看风景,然后看着窝里的小狗狗们活蹦乱跳的模样,一小段时间,它们一只一只圆滚滚的,像肉跎跎一样。
可爱得很。
宸儿年纪虽小,但是已经有王爷的威风了,开始训练它们,喊坐下就要坐下,喊走就要走。
岁岁看着园子里的五只肉狗狗,心情终于好了起来。
摄政王急忙让人端了吃的来,喂岁岁用了小半碗,和一碗汤。
如意和如愿、如宝、如兮,坐在离她们不远处的繁花处,开始做衣裳。
岁岁转头看着,问她们。
“为何有的是蓝色、黄色,有的是粉红、红色?”
如意一怔。
“娘娘,您忘了?您肚子里的可是龙凤胎。”
岁岁一口水差点呛住,摄政王拍着她的背,细细的侍候着,岁岁这才想起来,她前段儿迷迷糊糊想睡觉,好像是看到摄政王开心至极的奔进来说是什么二个二个……
但是她睡着了。
仰头看向自己直神俊逸的夫君,摄政王笑了笑。
“没事,明玥说你体质好,又有过鸾护体,孩子身体好极了。”
“我是个说话算话的人不?”
岁岁眨着眼睛问穆北隐,穆北隐这才想起来,之前为了救平芝,她承诺过,要给自己生二个孩子,结果……这一肚子,果真是两个。
穆北隐勾着她的下巴,吻了吻她的唇。
“恩,你是。”
心里却在盘算着,反正时日还长,往后再找个什么事情让她求一求,再许个承诺,生二个三个什么的,也不错。
不过,
再过几年再说吧,生一趟孩子,真的太辛苦,也太让人受惊受怕了。
一个月后,
小苏府来报喜讯,说是恩宁生了一个儿子,虎头虎脑的,可重了。
苏屏被恩宁的惨叫给吓着了,也发动了,于是早产了一个女儿出来。
可把小苏府的人喜坏了,这下好了,公子有了,小姐有了,什么都有了。
岁岁问了恩宁和苏屏的情况,报讯的说,少夫人和小姐一切安好。
少爷和姑爷都是第一时间去看的妻子,然后才看的自己的孩子。
老夫人自从她们怀孕之后,一直吃斋念佛,求菩萨保佑,如今见到孩子大人平安无事,她的精神也跟着愈发的好了起来。
因着岁岁自己肚子越来越大,都快走不了路,所以她没有去参加宴席。
回来的时候,如意说洛颜的肚子也大得不得了。
不过,不是双胎,应该还是个女儿,苏老爷高兴得很,说这回生不到儿子,下回再继续。
岁岁听着抿唇笑了起来。
宸儿知道自己的生日宴不办是因为娘亲怀孕,所以也很理解,说三岁的时候,再和弟弟妹妹一起办。
如今的小宸儿,可懂事了,知道给娘亲端茶送水,还帮着娘亲擦脸擦小手儿。
睡觉的时候,怕娘亲热,给娘亲扇扇子。
还会轻轻的拍着她的大肚子,告诉弟弟妹妹要乖乖的,要快点出来,娘亲累啦。
许是哥哥的召唤力真的是很不错的,十月刚满,岁岁就发动了。
这一次,
倒是比生宸儿要快得多,就像来回去了个茅房似的,哧溜生了一个出来,哧溜生了一个出来。
痛归痛,但是前后也不过一个时辰。
听着她震天的惨叫,摄政王冲进去,握着她的手,两个人一起用力生的。
摄政王将内力输进了她的体内,一起将孩子推出来了。
所以减少了岁岁的痛苦。
收拾一切,岁岁就睡过去了,奶娘们给孩子们清洗干净,喂了头奶,孩子们也睡着了。
为了给岁岁好好坐月子,岁岁是在偏殿生的孩子,然后抱回内殿,中间没有出门,所以也就没有吹风。
看着大殿里床上躺着的女人,和睡着的两个娃娃,还有一个来回轻手轻脚蹦来跑去,看看这个又亲亲那个的大娃娃,摄政王窝进太师椅里……看着眼前这美丽的一幕,眼里溢出幸福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