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沈水北也不知道事情的结果是怎么样了。
因为那个在楼梯上遇见的男孩儿带着她去了局长的办公室，然后，她就被隔离了，所有人的谈话都避开了她，她端着一杯水坐在办公室的座椅上面，手上还残留有顾山南的血，不是很多，指甲盖儿上的都干了，跟自己黑色的指甲油混在一起，也辨不清。
她看着自己的手指发呆，想到了四年前的那个夜晚，她在那晚上从省长千金变成了阶下囚杀人犯的女儿，她一无所有的时候，也是这样坐在泰晤士河边发呆，只是那晚上她的手上，是自己的血，割腕的血，没有流完她又不想死了。
所以她活到了现在，在这里，在这个四下透风的警察局局长的办公室，看着顾山南的血液，再一次体会到了当年的心境。
于是，她又一次的思考，顾山南，到底他妈的是干啥的，毒品，警察，受伤……
“姑娘！”
就在沈水北想破脑袋想不出个所以然的时候，终于有人想到了她的存在叫了她一声，她回头，看到是刚才自己在楼梯遇见的那个男孩，歪着脑袋，勾勾嘴唇表示自己听到了。
“刚才忘了自我介绍，我叫戚信年，是顾队手下的兵。”
戚信年对着沈水北敬礼，沈水北急忙起身。
“姑娘，局长那边已经知道情况了，然后我需要问你一下的是，你跟顾队，是，是什么关系呀？”
戚信年跟沈水北说话的时候，一跟她的目光对视就会红脸，沈水北觉得好笑，想了想，答道：“我是他家房客。”
“啊？”
“我住在他家，没有其他关系了，顾山南是怎么了吗？我今天遇见他的时候，他好像受伤了……”
“我们暂时没有顾队的消息。”戚信年说完，掏了一份文件出来，摆放在了沈水北面前，“这是一份保密文件，是姑娘你需要签署的，需要填你的个人信息，然后填完你就可以走了。”
“你放心，要是顾队有消息，我会通知你的。”
戚信年这话，说得没有底气，因为这件事儿，连局座都没有把握，他能做的，也只是安抚住沈水北的情绪了。
沈水北没说啥，填完了文件，准备走人的时候，不放心的又把自己的微信号给了戚信年，千叮万嘱他有消息了一定要告诉她。
掏手机的时候，她才发现一直没看手机手机上有好多的未接来电跟微信消息，弄完了一切走出公安局的时候，她随便听了一条，是向楠发过来的。
“劲爆消息，北儿，那个白薇薇她爸，确实是鹿城前一届公安局局长，但是……”
向楠发来了十几条语音，每条都是一样的，说到但是的时候就恰好停顿住了。
就会瞎卖关子。
沈水北站在路边打车，一边给向楠打电话。
没响两声儿，那边就接通了。
“说重点。”晚上的风还是有点凉，沈水北没时间听向楠叽叽歪歪那些有的没的，没等向楠开口，她一边伸手揉太阳穴一边说了这三个字。
“白薇薇他爸，巨贪，杀了人，潜逃国外了。”
“白薇薇她哥，缉毒警察，光荣牺牲了，听说，他跟你哥哥认识。”
向楠的这两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刀一样的，扎在了沈水北的心上。
巨贪，潜逃。
缉毒警察，牺牲。
哥哥。
沈水北一愣，招手打的车也停在了自己面前，司机摇下车窗，问她去哪。
“香林别苑。”
鬼使神猜的，沈水北报了这四个字出来，那边向楠听到了，倒吸了一口气。
“北儿，你还好吧？”她说完就恨不得抽自己几大嘴巴子，“那个，我真不是故意的。”
“没事儿。”
沈水北上了车，顿了一下，“那你查查，白薇薇他哥葬在哪。”
“啊？”
“找时间去看看他。”
沈水北叹了口气，想了想，跟司机换了地址，回顾家。
香林别苑，当年自己家的别墅，四年前因为父母贪污受贿落马，别墅被充公，后来进行拍卖，这么多年，也不知道被谁买去了。
四年了，沈水北真的是，四年再未踏入那里一步。
事实证明，时间不是冲淡一切的良药，有些痛，随着时间的沉淀，越发的深沉，一旦发作起来的时候，也是越发的不可控制。
“成，我查查。”听到沈水北不去香林别苑了，向楠松了口气，跟沈水北又扯了几句之后发觉她情绪不对，又不好多问，只能最后闷闷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之后，她马上又翻了手机打了个电话。
“妈的，你还在香林别墅住着呢？劝你早早的搬出来，北儿好像想回去了！撞见是你买了那别墅，她不得撕了你！”
………………
回了顾家，沈水北躺在浴缸里，捏着手机在等戚信年的微信。
她好像，真的有点担心顾山南。
半个小时，戚信年没有消息发过来。
她打开了对话框，试着编辑了一条信息发了过去。
“请问，有顾山南的消息了吗？”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那边才回复了一句：“没有。”
简短的两个字，却叫沈水北烦躁得厉害，她洗了头又洗了澡，又喝了牛奶，躺床上了却怎么都闭不上眼睛，翻来覆去之后，她又发了一句：“顾山南受伤了，他如果真的是你们的队长，是你们警察局的好员工，你们就应该去营救，我今天在会所撞见的那几个人身上都有带枪，要是顾山南出意外了怎么办？”
顾不得语气是不是不对，她发送了微信之后，趴在床上等着回复。
一个小时。
两个小时。
两个半小时，十二点过了，终于，那边有了回信。
“姑娘，顾队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不死灵魂，你放心，他会没事儿的。”
放心，放你麻痹呀！
沈水北反复看这句话，觉得气不打一处来，还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呢，咋不说顾山南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更刀枪不入呀！
沈水北不蠢，也知道警局那边不会有所行动了，她想起了那个时候问顾山南的话，顾山南说了个地址。
鹿城春雨化工厂地下室。
她打开手机网上搜索了一下这个地方，发现这个地方是一处还在运营生产的水泥工厂，距离市中心很远，开车也得两三个小时吧，顾山南这么长的时间没有联系，会不会，他会不会就是在那个化工厂？！
如果他不在怎么办。
如果他被打死了怎么办？
如果没被打死呢？奄奄一息呢？
是不是正等着人去救他？
躺着想不如实际行动，沈水北收了手机，带上了手电筒，换了黑色的运动衣就摸黑溜出了房间。
开了导航，沈水北开车出了顾家别墅，跑车轰鸣在这寂静无声的夜里，沈水北还是觉得有些渗人的。
“妈的，顾山南，老子这次救了你，你要是不报答老子，你就死定了。”
这样吼了一句之后，她重踩了一脚油门，加了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