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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月神

不知不觉下起了下雪。鹅毛般的雪花籁籁地不断往下落,织成了天幕雪帘,如同柳絮一般,银一样的白,玉一样的润,一朵朵一簇簇,纷纷扬扬冉冉飘落,闪着寒冷的银光。它是天公派来的精灵,不停飘着,飘着,把世界装点得美不胜收。

前面的是一扇虚闭着的门。李子颜与落夜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前者便轻轻把门推动,门“吱”了一声,慢慢挪动着笨重的躯体,积在门上的雪一下子纷纷落下。俩人同时把目光一齐望向了屋内,步入眼帘的是一个空荡荡的破旧的四合院,雪花铺尽了土地,也铺尽了屋子上那一块块残旧的屋瓦,偶尔微微吹来一阵风,把雪轻轻吹起,天公的精灵便在风中起舞,不停飘着。

这是月宫影的家,却找不到半点家的感觉,像被荒废了很久了。不,这间四合院的确被荒废了很久。据李成给李子颜的那張纸上的内容可得知,月宫影家在八年前曾发生了一场大火灾。这场火灾卷席了整间占地足有二个足球场般大的四合院。整个家族足足上百口人几乎皆被这场火灾吞噬,化为灰迹只有那几个人,侥幸避过了这场死神每召唤。其中的幸运儿就包括当时只有十二时的月宫影。据说当时是家族的守护长拼命才把正迷昏不醒的月宫影救出。可在那场火灾后,月宫影便离开了,与那个家族守护长。眼前的这间四合院却没有一丝烧过的现象,是后来重造的。是月宫影,他曾在四年前时回来过一趟,在四周领居的帮助下重造了这四合院。后来再次失去了消息,那家族守护长死了。

这便是这纸上的所有内容。其他的,没有了!这些却起不了太多的作用。没有法子,李子颜只好与落夜按照纸上的地址来到了这。

李子颜环视了一下四周,顿了顿,说:“应该没人,我们进去看看吧!”

“好!”落夜点了点头,取下头顶上的白色羊毛帽子,不知为何面对这间四合院,内心竟涌起一种熟悉的、无比亲切的感觉。难道自己来过这里吗?但脑中却搜索不到半点关于这间四合院的记忆。是错觉吗?应该是吧!或许是因为自己曾经的家也是这样的四合院的缘故吧!

落夜想着,想着,双脚便不由自主地跟着李子颜的双脚一步步向前移动。他们直奔入大厅。大厅却保持得比其他地方更要干净、整齐。地面上铺着的一块块大理石被刷得十分光亮,甚至可以直接当镜子用。厅内还摆着十几張长椅椅子与一些茶几。这些椅子与茶几都很整齐、有序摆放着,也很干净,一尘不染。简简单单的大厅,却让李子颜双眼放光,如此的整齐、如此的干净,这至少也能说明会有人经常来这打扫卫生。难道是月家存活下的人吗?李子颜脑中闪过一丝灵光。他说:“我们分头去找。我总觉得在某个地方,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我们。”

“好!对了!待会如果发现什么,或者遇到什么危险的话,用这个通知我。一切小心!”落夜从怀中取出一幅卷轴,是灰色的。他把卷轴递给李子颜,冲他浅浅一笑。

“嗯!我会的,你也要小心。如果待会什么也没发现的话,我们就在这里会合。”李子颜接过卷轴,也笑了笑,随后便离去。

四周的气氛慢慢变得诡异。越往内面走去,四周便变得越来越暗。空气中的力量波动也变得越来越强。这是一条小巷,地面长着一株株枯黄的小草,还稀稀零零地能见一些雪。此时不该出现的冬日太阳只露出半边的圆脸,像个小偷那样偷偷摸摸地注视着大地。柔弱的阳光真得很淡,轻轻抚摸着这条小巷,小巷不是很宽,反而有些窄。两旁的墙长满了绿油油的青苔,看上去觉得十分舒服。阳光恰巧投射在左边的墙上,仿佛把时间的年轮划过的痕迹都给找了出来。

落夜蛮喜欢这样的地方的,有着古老与沧桑的气息,忧郁而显得无力。

不远处,一个老奶奶正弯着腰,手握着一把扫把,在慢慢扫着地面上的雪与残叶。再往后去看,就是一间看上去占地约一百多平方的祠堂,与平时见的祠堂没有半点距别。但那股熟悉的感觉越来越浓烈,直涌上心头,宛如滔滔江水,无法止住。他仿佛看到一个不超一米的小男孩正在祠堂门前一蹦一跳着,还拉扯着旁边老奶奶的衣角,吵着闹着说要吃糖。他突然间觉得会在下一瞬间,那个正低着头,打扫着地面的老奶奶会抬起头望着自已,会直流眼泪,会深情地、声音颤抖地说,“少爷!你终于回来了!”

很乱,脑中一片混乱,不停闪过陌生却又觉得熟悉与亲切的记忆。好像这些记忆是自己的,可自己脑海中早已存在着另一段记忆。这段记忆才是自己的记忆,没有一点缺露,从小到大的记忆都有,包括那晚的记忆。那个染满鲜血的夜晚,一直的好哥哥,却顶着如血般鲜红的圆月斩杀了全族。惟一的不足,就是留下自己,他会后悔,绝对会。这些记忆都有,但自己对此时此刻涌上脑中的记忆却冲满了熟悉感。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落夜把手贴在左胸上,仿佛握紧了自己的心,双眼闭上。在回忆,回忆着以前的点点滴滴,什么幸福一家,什么好哥哥,……哦!原来一切都只是屁话。心好痛,刀在慢慢彻入。

为什么不干脆点呢?等我,我会去的。我绝对会去的。无论最后的结果是你死,还是我亡。这都是个最好的结局,完美的,对吧?

落夜脸上毫无表情。另一个手一直放在裤兜,一直握着那幅卷轴。在这个世界上,卷轴是个好东西,能够用于封印某些东西或力量,也能用于联系,只是两者相差的距离必须要在百米内。

落夜往卷轴内灌入几丝力量。卷轴闪出几丝白色光芒,传出一阵轻轻的沉吟声。落夜在通知李子颜。内容会在几秒钟内传到李子颜脑中。李子颜随后也会很快赶来。

落夜动了动脚,走到那个老奶奶面前。老奶奶却无视他的存在,没有丝毫理会他的意思,依旧自顾自地扫着地。

“您好!老人家!”落夜向老奶奶躹了一个躬。

老奶奶对他依旧如此,不理不睬,自顾自行。

没有乌邪飞过,用“呀呀”的叫声完了冷场。

落夜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某些事。你这个样子,像是来拜访的吗?来人不打笑面上啊!你却连半丝笑容也没有!笑一笑,对,笑一笑!

落夜只是微微翘起嘴唇,笑了笑,微微弯下腰,“你好!老人家!”

沉默着,却停止了手中的工作,转过身,向不远处的祠堂走去。走得很难,那有些破烂的裤角像拖布似的,沾着地面,沾起粒粒白雪。

落夜愣着,依旧笑着,再次向老人家鞠了一个躬。并不是因为什么,这只是礼貌。

老人家忽然停住了双脚,缓缓说着:“冥冥之中或许早已安排好一切,有些事,迟早会来。即使怎么逃,也逃了什么。进来吧!年轻人!只是我想,好好与你单独待一会。”

语气很平缓,却让落夜的心莫名加速跳动着,脑中有一把熟悉的声音在叫着,唤着。

祠堂内,许多灵牌子整齐地摆放在卓子上。灵牌前面摆着的是一些水果。有梨与苹果,看上去十分新鲜,应该是刚刚放上去的。

这是月家的祠堂。…

身穿黑色袍子的落夜站在祠堂中间,向灵牌深深躹了三个躬。老奶奶拿着扫把站在一旁,斜着身,望着那一块块灵牌。嘴在不停轻声呢咕着,不知在念些什么。

“老人家。我已经通知我的朋友。你可以放心,不如我们直接说正事。好吗?”落落轻过身,带着几丝很勉强似的浅笑。

“你很赶时间吗?”老奶奶看也没有看落夜一眼,只是走到落夜身旁,面向着灵牌,轻声呢咕着。

“没,我不赶时间!”落夜有些尴尬,退到一旁,垂下头,怎一看都像个做错事、正等着长辈来上政治课每小孩。

“坐下!”老奶奶说。

落夜不知她搞什么东东,只好盘坐在地上,双手贴膝,静静等待着。脑中忽然好像爆出什么似的,落夜好像见到一群人在屋内焦急等待着,不停地走来走去。是在晚上,屋内灯光通明,一个接生婆模样的妇人不停鼓舞着躺在床上痛得要死的、直飙汗水的女人。女人很美,美得让人痴迷。一直都显得好熟悉,好像将要出世的小孩便是自己似的,好像那个女人便是自己的母亲似的,内心不停涌上一股高兴的喜悦感,如涌流,流遍体内的每一个角落,也充满了期待。

为什么、为什么?自已的脑中怎么会有这种东西。不,不,不,这些记忆不是自己的,绝对不是。

好像又过了很久很久,好像是过十几个小时吧!出奇的怪,外面已经挂上了正午那火辣辣的太阳。落夜好像看到了,看到那个女人终于把腹中的孩子给带到了这个五彩缤纷的世界。。母子平安,是个男孩是。全部人都在高兴,心中的那根紧紧崩着的弦终于松了下来,家主也特别高兴。当这个男孩呱呱坠地那一瞬间,本密布在天空的黑云也纷纷让开,一束柔似月光的乳白色光束从空中射落,笼罩美这间屋子,好像在迎接身为神的主人似的。

这是吉兆啊!这意味着这孩子是个非常人啊!以后,定能称霸于这个世界啊!成为神啊!天才,总有不同于常人之处啊!全家人都充斥了喜悦感,在兴奋、在激动、在高兴,仿佛这一刻他们都是全世界最幸福与最幸运的人。只有那个女人,那个把孩子带到这个世界的女人那迷人的脸蛋上,却露出了心有余悸的恐惧,连望也不敢望一眼静静躺在她身旁的孩子。因为在她分娩的时候,她看到了有一团刺骨冰冷的黑雾笼罩着自己。那团黑雾想要把自己吞噬掉。可她没说,也不敢说。她明白,即使她说了也没用。因为除了她,别人根本没有看到这团黑雾。更何况,母亲是伟大的。谁不爱惜自己的孩子呢!谁愿意自己的孩子被别人视为怪物呢!可怜天下父母心。

落夜缓缓闭上双眼。脑中终于恢复了平静。那些又乱又熟悉却又陌生的记忆好似消失了。脑中一片空白,但又好像有一个手一直牵着自己的左手,温热的感觉,在慢慢传来。他好像看见了,看见那个牵着他手的人。那个人在笑,很美,是个女人。可落夜想要靠近她,看清她的模样的那一瞬间,那个就没了,化成一瓣瓣红色的花瓣,像一群蝴蝶群般,向前飞去。四周一片白茫茫的,什么也看不到,只有那些红色的瓣瓣花瓣,鲜艳得如血般红。是的,如血般红。

心痛,爬满了全身。落夜把手贴左胸上。好痛。不要,不要离开我,不要,好吗?落夜像疯了似的,追着那瓣瓣一直向前飞去的花瓣。在白茫芒的世界中,他摔倒了不知多少次,擦破皮肤,血在流,在汩汩地流。他的心在痛,很痛,好似有一把把刀不停慢慢刺入自己的心似的。好痛,好痛,爬满全身,内心同时有一把声音不断催促着自己前进、前进,还是前进。

返返复复,一直都在追逐着,一直都在狂奔着,好似快到了终点那一刻,却又好像什么也得不到似的!他不服,也不想放弃,依旧在追,内心在喊着。喂!别走,我一定会追上你的。我一定要紧紧握着你的手,不会再让你离开。

他累了,跌倒在地上。他不服,不服。那一瓣瓣如血般鲜红的花瓣依旧不停往前飞去,好像在引导着落夜前进似的。对,前进,奔跑。即使跑不动,即使双脚都废了,也要前进,爬也要爬去。对,一定要,一定要握紧你的手,不再让你离开,即使付出一切,也要握紧你的手,一要。他爆发了强悍的意志力,艰难站了起来,前进,奔跑。双脚传来阵阵的疼痛感,又好似被灌满了水银般,好重,快跑不动了,不,不,不,一定要坚持,一定坚持,绝不放弃。

落夜脑中很乱,也很浑浊,好像一下子把人世间的所有情节都灌入了他的脑中,属于自己的,不属于自己的,所有的情节一下子碰到一起,很乱,很乱。好像无意踏入了一个毫无秩序的人群中,有的人向自己走来,却擦肩而过;有的人却直接把自己撞倒了,跌在地上。哦!头在流血,被撞破了!哦!那是什么。是阳光吗?是的,是阳光。阳光笼罩着自己,像在抚摸自己,但为什么是冰冷的,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落夜抱着头,无声躺在地上。他没有叫,只是双眼犹如空洞,看着屋顶。屋顶破了一个小吼,一缕阳光透过小吼,投射而落。落夜想逃,他害怕,害怕这缕阳光如刚才出现的那阳光那样冰凉,冰凉刺骨,吞蚀心肺。不要,不要,他又看见了一个男婴呱呱坠地,柔似月光的乳白色光束笼罩着屋子。全家人都在欣喜,只有那女人在害怕,担忧。她害怕他又担忧他的人生。

梦回千寻,人影散乱,头也不再痛了,脑中那些很乱的记忆慢慢消失着。

落夜睁开了双眼,哦!这是那?眼前的一切显得陌生,以前根本没有来过。这是一间由木头构成的屋子,一切都显得真实。即使是脚步声。落夜站了起来,推开了屋门的那一瞬间,投入眼帘的却是一片血流成河,被一下撕烂的尸体堆起了小山。一阵阵野兽的狂吼在回旋着。落夜不由向后退了几步,跌落在地上,直接晕迷在黑暗中,隐隐约约听到有一把声音在不停叫着,叫着自己的名字。有一双温暖的手不停推着自己的身体。哦!原来是子颜。

“离开吧!如果某些事,你弄懂了!再来吧!”老奶奶那苍老的声音在回荡着。

哦!原来是幻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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