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相处下来,说实话,她并不厌恶他这个人,只因他和她一样,都是明白人。
虽然一开始,他顺着席雪瑶的意,处处针对她,但他明白这些事的真相,就好比这几日,他开始逐渐偏袒她,不是因为席雪瑶的计谋不够高明了,而是他不愿再针对她了。
比起一个受女人控制的愚蠢男人,她更欣赏一个有自己主见的男人,爱与恨,都由自己说了算。
如果真如大家猜测的那般,段君墨对她有那份心思,那这对她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你在想什么?”他伸出手,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
她微微一怔,她竟没发现,他已经走到了自己身边,立刻起身准备下跪,奈何他一把拉住她的手腕,直接将她放回了椅子上。
他走到她身旁坐下,面无表情的脸上,也看不出什么别样的情绪。
“不知王爷今日到我西苑,所为何事?”她恭敬地问道,同时周到地为他倒了一杯茶水。
他拿起茶盏微微一抿,茶水入口,不禁微微蹙眉。
“可是茶凉了?”她立刻问道。
他摇了摇头,心中不禁有一丝拧巴。
凤灵夜院里的茶水,竟然都快赶上他锦泷轩的了。
府里这群奴才,真是越来越会察言观色了。
“本王说过,在本王面前,不必刻意装恭顺。”他淡淡道。
凤灵夜眉眼微弯,竟美如春日梨花,清新淡雅,看得段君墨不禁蹙了眉头,还失了片刻的神。
“女子三从四德,本应当如此。”她笑道。
他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可你凤灵夜却非这样的贤惠女子。”否则,她早就死在了亡国路上。
“王爷过奖了。”她淡笑如风。
他看了一眼她眼底的漫不经心,凤眸滑过一丝笑意,“本王可不是夸你。”
她拿起茶盏,亦小饮起来。
此时,一阵春风拂过,吹起她青丝上的桃花簪,花蕊撞击到青玉上,发出几声清脆动听的细响。
他看着她眉间覆着的白纱,心里的话,不禁脱口而出,“额头的伤,好了吗?”
她伸手摸上白纱,“已经好了,可是疤痕却去不掉了。”
他面容微敛,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放到了她的茶盏旁,“你且试试。”
“王爷今日来,就是为了......”她心中一紧,诧异地看向他。
他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重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漠和淡然,“放那儿也无用,索性给你试试。”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院子,仿佛适才与她谈笑风生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样。
凤灵夜蹙眉看着走远的人,又看了看手里的瓷瓶,眉眼里掠过一丝笑意。
正在她愣神时,冷鸢忽然从天而降,手里拿着一封信,“这是王爷给你的!”
凤灵夜放下瓷瓶,立刻接了过来,“这是什么?”
当她看清信封上的字迹时,心中骤然一暖。
娘亲......
她眼眶一红,一滴清泪当即掉落到了信封上。
她激动地抬起头,“这是我娘的信!王爷他去看了我娘?”
“嗯!”冷鸢点点头,目光忽然就看到了桌子上的瓷瓶,当即瞪大了眼,“这不是我找了好多天的雪玉膏吗,王爷他给你了?!”
凤灵夜微微一怔,不确定地说道:“王爷说,放那儿无用,便给了我。”
“既然无用,王爷干嘛让我找那么久?”冷鸢紧紧皱着眉,显然想不通,摸了摸脑瓜子,便又飞走了。
凤灵夜拿着信封,又看了看雪玉膏,只觉心中微暖,有一种她从来没有体会的愉悦感,充满了心间。
她打开信封,里面只有一行娟秀的字:母很好,子莫忧。
她心中的大石,这才暂时落下了。
走到屋中,她立刻将此信封焚毁。
是夜,经过一下午的思考,凤灵夜决定还是有必要去向段君墨道谢。
毕竟去一趟皇宫的浣衣局,还是去见夏国旧人,她很清楚这其中有多大的风险。
可当她进入锦泷轩以后,才发现自己的行为,是多么可笑和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