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之中向来是没有秘密的,北堂冥择日准备要与顾连成大婚的消息也是不胫而走,就当京城中的人都眼巴巴的等着瞧的时候,他们两个当事人却是无比的平静,而这一日因为北堂冥召顾连成进宫,总算是让众人觉得这件事情有了一些发展。
顾连成乘坐着马车,一路走过长长的甬道,她掀起车帘看向外面,不远处有太监持长柄的扫帚,在一丝不苟地清扫着,使得甬道本就极其洁净,连一片树叶都看不见。
原本这最近这几天顾连成就觉得有些隐隐不安,仿佛就像是预料到了,即将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一般,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原本是不应该出门的,可奈何顾夫人与顾本琰两个人就像是已经商量好了一样,根本不容得自己拒绝那宣纸的太监,不过也好在是皇宫这样守卫森严的地方,想是不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顾连成走近御书房便瞧见了北堂冥正在处理着奏折,宫女太监们都站在门外守着,屋子里面只有他们两个人,说话自然也是不用那般小心翼翼的,她走上前去两步,说道:“我还以为北漠王好不容易被你打发走,你还能清闲两日。”
“在其位,谋其政,今日的奏折处理完了,等到明天还会有新的送来。”北堂冥将手中的毛笔搁置在一旁,然后又伸手将奏折格外一起放到另一旁,接着说道:“不过那北漠王总算是离开了,这倒的确是让我觉得轻松了不少,再没有这样讨厌的人在面前碍眼。”
北堂冥如今已然是确定了那青檀的身份,心中自然觉得轻松无比,虽然之前自己一直在心中念念不忘的那个人到如今她还不知道姓甚名谁,不过既然已经没有任何的线索和下落,他自己也是想开了就这样将事情忘记。
如今风是越来越凉了,一场场的秋雨下下来,倒是越发觉得有些刺骨,顾连成身上披着一件斗篷刚刚站在外面时倒还不觉得如何,如今进到御书房中,反倒是觉得有些热了。
“我就知道你是着急着要赶他走,那于尚书家的小姐原本可是一块儿烫手的山芋,放眼在如今的京城之中,可没有哪一家的公子敢将这于小姐娶回家的。”顾连成淡淡的一笑,霎那艳丽的容颜如同春风掠过一般,“尚书大人正是十分苦恼的时候,你这一道圣旨倒是给他解了忧愁,下面如今他心中也应该是感恩戴德的。”
最初在德怒还没有到达大历国之前,北堂冥原本还想着要找一个身份贵重、性情温顺的女子封为和亲公主,可是当自己看到这德怒屡次的冒犯顾连成与自己,竟是连半点的脸面都不要的,那自己又何必再做好人!
这于尚书虽然身份比不得顾本琰与萧常言那样的贵重,但好歹也是朝廷中的要员,北堂冥选的又是他正妻所生的嫡女,俨然已经算是十分客气了。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原本你想着是要将一个刚刚抬到正妻之位的妾室所生之女许给北漠王,比起你来朕还算得上比较善良。”北堂冥似笑非笑地看着顾连成,他那睫毛浓长得不像男子,只见他朝着顾连成招了招手,说道:“此刻这御书房之中又没有外人,你又在那里站着做什么?”
顾连成倒也是不推脱,轻移莲步踩着几层阶梯便走了过去,映入眼帘的便是桌案上摆放的那几摞奏折,果然在这个天下之中最累人的便是皇帝,可是这个事实是所有人心中都是十分清楚的,却还是有那么多敌不过诱惑的人拼了命的去争夺。
“原本今日你召我进宫,我都是打算要推了的,可是却奈何母亲坚持。”顾连成说着便瞥了北堂冥一眼,其实顾夫人的用心她心中是十分清楚的,不过是因为最近京城中一直传着北堂冥欲选日子与自己大婚,而北堂冥又在这样的时候照见自己,顾夫人也难免会觉得有些心急,催促着自己进宫,“若是这一次你叫我进宫说不出来一个正经的事的话,下一次我可是会命人将他们打出去的。”
北堂冥往一旁移了移,让出来半个位置给顾连成,然后幽幽的对顾连成说道:“京城中的人如今大多数都已经知道了,怎么只有你这个当事人还装着什么都不明白的模样!当真是让我觉得十分伤心,封后大典这样的事情又怎么能够我一个人就下决定呢!”
北堂冥瞧着顾连成那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盘成了叠云一般美丽的鬓,将一支精巧的缠丝花簪子牢牢的嵌在发里固定着,长短不一的流苏坠在那里,而那一双黑眸像精雕细琢过的珍珠一样吸引着人,如今他才发觉自己竟然与顾连成相识相知了这么久。
从最开始北堂冥误打误撞的逃到顾连成的听花阁开始,他们两个人就仿佛像是被命运牢牢的系在了一起,一步一步的发展到今天,的确是令人觉得匪夷所思,若是一年多之前的自己看到如今的情景,也一定会觉得十分的意外,只不过是最初看着觉得有些有趣的女子,竟然就真的成为了自己未来的妻。
顾连成抬手将鬓角掉落的一丝散发捋至耳边,然后抬起眼来看向北堂冥,长长的睫翅扇动出狡猾的光芒,没有半点女儿家听到成亲之事的娇羞之态,“封后大典么?连成一直深居简出的在将军府中,可从来并没有听说过陛下下了圣旨、选定了日子,难不成陛下如今是后悔了,想要重新再挑选一个才貌双全、身份贵重的大家闺秀封为皇后?”
“连成阿连成,你真的是连半点的亏都不能吃!”北堂冥闻言也不禁失笑的摇了摇头,“放眼如今在这大历国中,还有哪一家的千金比的了你的身份贵重?有大历第一美人的顾连成在,又还有哪一个才貌双全的闺秀能够比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