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晓的笑容非常美。
那么干净,那么灿烂,那是毫不作做的发自内心的开心,不带任何杂质。
她本来是想寻求柯屿承的同声,一起劝柯母不要多想,没想到后者竟然呆呆的站在那里没反应,还直盯着她看。
看什么看,又不是没见过。
其实对于他那转都不转的眼珠,她更相信自己并不是他的关注点,而是他走神了。
白晓没好气的冲着他翻了个白眼,恼他关键的时候竟然心不在焉。
自己是在欣赏她,她竟然在嫌弃自己。
柯屿承接收到她的白眼,眉头不由的皱了皱。
“我还有事,先走了。”
挺好的心情被她瞬间给整没了,他有些不耐烦的说完便准备转身。
话不投机半句多,真是个没有眼力劲的男人。
眼不见心不烦,赶紧走。
他不高兴,白晓心里也是不爽。
这是在安慰他的母亲,反倒好像是她欠着他似的,脸竟然变那么冷。
柯母看到两个年轻人的抬杠,不解的看了看儿子。
刚刚还一副和气的模样,怎么白晓一来他竟然显得有些慌张了?
柯屿承的无礼,作为母亲自然是看得清楚,那是他在试图掩饰内心的不安。
“阿晓啊,我这里也没什么事了,不如你和阿承一起回去吧。”
她说这个一起时,格外的加重了些语气,别有深意的看了看儿子。
柯屿承收到母亲的暗示,知道她是在给自己创造机会缓和和白晓的争执。
要是以前,他会毫不理睬的甩手就走。
即便是把白晓气得跳楼,他也不会想着要去哄她,本来就不待,恨不得她永远不要再在他面前出现才好。
可是此时,他心里却是非常的懊悔。
本来他很期待看到白晓,想和她坐下来好好的说说话,可刚刚不知怎么了,莫名的就心与愿违。
“妈,没事,我再陪你坐会儿。”
白晓暗咬了下贝齿,有些倔强的不想理柯屿承。
“唉,真是人老了,体力也有限,我突然感觉有点累了呢。”柯母看到她执拗,慈爱的笑了笑,然后扶着头说得非常疲惫。
“那快躺下休息一会儿吧,你现在千万不能太累了。”
白晓看到她的模样立刻起身,帮着她躺在床上,然后体贴的掖好了被子。
“嗯,你们去忙吧,稍后桂姨就会来陪我的。”
柯母拍了拍她的手,闭起了双眼不再作声。
老人家都睡了,再待下去也是没什么意思,白晓只好退出病房。
回头,柯屿承竟然还站在门外。
“你怎么还没走?”
白晓微蹙了蹙眉头。
刚刚他和自己争得很起劲呢,怎么没过瘾吗?
心里不悦,她的脸色就异常冰冷。
“妈不是让我和你一起的吗?”柯屿承听到她的问话,反而显得有些无辜起来,没好气的回着。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发生过口角了,所以突然这样冷眸相对,他有些不习惯。
还是喜欢看这个女人温柔和甜美的脸,不喜欢她过于严肃,那是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
“不必了,我们不同路。”
白晓抿了抿唇,然后将提包背好,看都不看柯屿承,径直向电梯处走。
“好了,刚刚是我说话态度不好,你怎么像个小孩一样,这么小气。”
后者轻叹,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臂。
白晓毫无防备的被他拉住,双方都在用力,方向又不同,互相较量下她敌不过对方,整个人随着那股强大的力量也靠了过去。
“你干什么?”
她竟然摔进了他的怀里,大庭广众之下,这像什么话。
她想挣扎脱身,反而越被揽得紧了些。
“你不生气我就放开。”柯屿承用力的防止她挣脱,不管不顾的说着。
“什么时候变这么无赖了。”
白晓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说她孩子气,他何尝不是幼稚,竟然玩这些小孩子的把戏。
他以为一时制服得了她,就能控制住她的心了?
她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眼里只有他的女人,任他如何肆意妄为,她都会完全无条件的接受。
“也就是刚刚。”
柯屿承倒是答得爽快,一脸的认真,反而看得白晓忍不住眉开眼开。
真是服了,这个多变的男人,彻底让人摸不着头脑。
“好了,放开我吧。”
她虽然没有主动说出,可笑容已经代表了所有,她才不会真的和他置气。
柯屿承咧了咧嘴角,这才得意的扬着眉放开了她。
正巧此时电梯过来,他刚松开的手又抓起她的,大步走了进去。
“喂,你怎么能出尔反尔。”
白晓怒了,她对他的蛮不讲理无可奈何,至少感觉他还是个信守承诺的人,这点底限怎么也没了。
“陪我去个地方吧。”
柯屿承走进电梯便再次松手,并且站在离她一步的位置,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冷漠。
白晓抬起头,看到的却只是他精致好看的五官,完全捕捉不到他的眼神。
难道他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丰宁的变故已经够大了,那都没有把他打垮,今天这是怎么了?
摆正了客观的心态,白晓这才注意到柯屿承的反常。
这个男人从来是不苟言笑,泰山压顶也会坐怀不乱,只有遇到需要他做出极大牺牲才能做到的事情时,他才会情绪不佳。
取舍之间,他需要克制内心的欲望,而往往需要他抛弃的是最最珍惜的东西。
“去哪里?”
白晓迟疑的没有回答,直到走出电梯时,她才忍不住好奇的问了一句。
柯屿承很少会有这样的情绪波动,她和他相识那么多年也只遇到过两次。
一是他们结婚的时候,他的脸黑得像锅底,从始至终都没有过半分的笑意,她是无意间在他酒醉之后听到了那些话。
“我有喜欢的人了,为什么非要让我娶一个另有用心的女人,她不是她……”
她不是她,那她又是谁?
这些白晓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可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柯屿承和她结婚是奉命联姻,在他的心里早已经有了别的女人,她只是一厢情愿的嫁进柯家想和他白头偕老。
她以为日久天长之后,他会了解自己的真心,会真正的被接纳。
天真如此,全身心的付出,却只换来了一纸离婚证书。
就在她走出柯家时,他都没有半分的伤心与不舍,想起那时的画面,她的心里就忍不住一阵抽搐。
二是柯父去世的时候。
那时的柯屿承真是受了极大的打击,整个人都神情恍惚,她在柯家别墅见到他时,是真的被吓到了。
他那么憔悴,走路都感觉不稳似的,要不是强撑着柯家的面子,他也许会像柯母一样卧病起不来了吧。
但没想到作为柯家的顶梁柱,他咬牙挺了过来,而且事事都做得很好,顺利的办完了父亲的丧事,每天还在早起晚归的去公司处理工作。
他不能懈怠,更不能有片刻的喘息机会,否则柯家就真的完了。
他挺住了,但似乎老天是故意在作弄,丰宁还是陷入了危机。
这第三次又是什么事情?
看来他刚刚在病房里是因为有烦心事,所以才会那么矫情,对她不屑还冷遇。
“我以为你会拒绝。”
柯屿承走得比白晓快一步,听到她的话,冷眸回头,嘴角却挂着淡淡的笑意。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只是好奇罢了。”
白晓清了清嗓子,掩饰的瞅了瞅别处,不与他对视。
闲着……她的公司里有一大摊子处理都处理不完的工作,怎么可能会没有事情可干。
可如果今天错过去,她肯定睡觉都不会踏实。
与奇放不下,还不如跟着去看看心安。
“哦,那谢谢了。”
柯屿承深邃的看了看她,似乎在长出气。
他在担心什么?
白晓越发想知道他准备去办的事情了。
两个人一路没话,直到柯屿承将车子开到房屋交易所才停下来。
他这是带她来买房?
一个穷得近乎丁当响的人,还有钱出来挥霍?
白晓张了张嘴,有些后悔答应他的话了。
什么时候他变得如此不堪,竟然不去想怎么样挽回丰宁的局面,却想着要置办房产之类没什么追求的东西。
他这是想要真的将丰宁拱手让人,随遇而安了吗?
看到柯屿承在车里拿了个文档袋,她甚至想打退堂鼓,找借口离开了。
“也许没有你陪着,我可能会没有勇气走进去。”
就在白晓想告辞的时候,柯屿承开口,注视了手中的东西几秒,才长长的吐了口气,然后换了张轻松的表情看向她。
“啊?哦,突然感觉我还挺重要的。”白晓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两声,牵强的接话。
“是啊,亲眼见证我怎么做一个名副其实的败家子。”
柯屿承苦笑着,然后迈开大步向大厅走去。
败家子,还真是形容恰当。
白晓还没来得及说出要走的话,他竟然走在了前面,她恨恨的暗跺了一下脚,跟了上去。
他这是在用自己做见证,方便以后向他母亲交待吧。
现在柯母还不知道丰宁的事情,但隐瞒也只是时间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