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重的柯母面对白晓和儿子,显得精神了许多,脸上始终是笑容满面,殷勤的招呼着两个年轻人吃早点。
“好。”
白晓应着推过来的米糕,用筷子夹了一块。
这个世界还真是小,转来转去,好像又转回了从前,一家人围坐在桌子旁吃饭,偶尔的会有只言片语的交谈,只是现在少了一位,柯父。
“如果可以回到以前多好……”她的想法其实也是柯母所想,后者轻轻的感慨出声。
柯屿承虽然没有作声,他眼里也是波澜起伏。
世界上如果有后悔药可买多好,可惜没有。
柯母说了很久的话也累了,她在病房里休息,柯屿承与白晓便都以公司有事为由退了出来。
“谢谢你抽时间来看我母亲。”
柯屿承其实在病房里听到母亲的话时就想表达谢意,他本以为最近母亲是孤苦伶仃的一个人,想想心里都很自责,没想到白晓竟然替他在尽孝。
“其实我也只是顺便,反正我父亲也住在这里。”
白晓不想让他感觉亏欠自己的,便随意的给了自己的解释。
“话虽这么说,还是要谢谢你。”
柯屿承眼眸深邃而迷人,磁性的嗓音像大提琴的低吟。
谢就谢吧,其实本来就是应该的。
白晓微微咧了下嘴角,欣然接受。
“你去公司吗,我送你……”
两人一起走向电梯,柯屿承突然提议。
其实他没有忘记自己在停车场里看到的那辆私家小车,可话是不由自主说出的,已经收不回来了。
“不用了,我先去看看我父亲。”
白晓不是故意拒绝,但也是在找理由和他产生距离。
她替他照顾母亲,暗中想帮他,可并不想指望他会有所回报。
她甚至都搞不清楚自己图什么,只是不想看到他遇到难处,不想让柯家陷入危机之中。
“哦,伯父最近怎么样?”
柯屿承应了一声,似无意的询问。
其实白父的病情也许他比白晓还了解几分。
“恢复挺好的,好像是快出院了。”
白晓的声音变得轻松起来,脸上也是欣慰的表情。
父亲的身体渐渐好转,这是白晓近段时间不幸人生中最幸福的好消息。
回想起之前入院时的画面,她仍然会唏嘘不已。
子欲孝而亲不在,那是多么可悲的无奈,还好,她还有很多机会承欢父母膝下,想到此,她又忍不住看了眼柯屿承。
因为对他太了解,所以也感受得到他在失去父亲时的那种悲痛,其中的悔意甚至超越了伤心。
“那就好。”
柯屿承一向冷漠的眼中显得有些复杂,由此及彼,听到白晓愉悦的声音,他想到了自己的父亲。
“我到了,再见。”
电梯向下一层,很快便到达了白父病房所在的楼层。
柯屿承抬起手,瞟了一眼腕表:“我好像也很久没有见到他了,既然都到了这里,不如一起进去打个招呼。”
“啊?哦。”
白晓没想到他竟然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差点被口水呛到。
这个男人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有礼了,路过还要进去打声招呼的。
白母住进这家医院的消息,她还没有和父母说,其实并不是她想刻意的隐瞒,只是每次话到嘴边又被什么事情给挡了过去。
估计两个老人听到也会是一番感慨吧。
白晓在前,柯屿承紧随,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向白父的病房。
“阿晓,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白母正巧刚从病房里出来,虽然是清晨,已经穿着得体,梳妆整齐。
因为是VIP待遇,所以病房里特意多加了一张床,方便她照顾白父时休息用,她也不放心丈夫一个人住在医院里,干脆就搬来一同起居。
“还好吧,起早了。”
白晓含糊的应着,想到这几天自己为了照顾白母都没有下来过,不由一阵脸红。
“你这孩子,起早就再睡会儿,好几天没来了,公司里肯定又忙得很吧。”
白母疼惜的看着瘦弱的女儿,一个千金小姐却非要经历那么多的磨难,整个人都快皮包骨了。
好几天没来……
跟在白晓身后的柯屿承听到,若有所思的抬起头来。
母亲说她天天来擦肩,而她的父母却好几天没看到,可见她是如何忙里偷闲挤出的时间来这里。
如果是以前,他不会有任何感觉。
她是他的妻子,替他照顾父母那是她的本分。
而现在,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深究下来自己还对她诸多亏欠,这样的情况下她竟然还能做到如此的仁义,实在令人敬佩。
“阿承?你也起早了?”
就在柯屿承抬头的一瞬间,白晓才悄到被女儿挡了大半个身子后侧的男人,刚刚她光顾着注意女儿,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是早了点。”
听到白母的问话,柯屿承有些哭笑不得。
也难怪老人家会好奇,两个应该是水火不相容的人,这么早同时出现,确实有些过于蹊跷。
“妈,柯伯母也住进来了,就在楼上。”
看到柯屿承的搪塞,白晓感觉有些好笑。
酷酷脸的他此时就像个孩子,躲闪的目光明明就是说谎的样子。
“什么?怎么回事?”
果然如她所料,白母在听到女儿说的话时震惊万分,嘴巴张成了O型。
“一句两句说不清楚,我们进去说吧。”
白晓拉着母亲返回病房,也算是暂时替柯屿承解了围。
如果不是她转移话题,难保老人家会再问什么问题,那时他就不知该如何应答了。
别看柯屿承遇人无数,一向沉稳镇定的模样,那只是他为人处世的态度,在长辈面前还是会拘谨,就如白晓一般,他们深受儒家思想的影响,长者立幼勿坐,长者坐命乃坐。
因为得知了柯母也住了院,白家二老没事便会上楼陪她聊聊天解解闷,也算是省了白晓来回的很多奔波。
都是经营公司的人,既便白氏现在前景比丰宁好,处于事业的绝佳上升期,白晓也不能全权都交给能干的总经理代劳,有些文件是需要她亲自过目的。
“阿晓,你最近好像很忙,我来了公司两回都没有见到你。”
白晓这天刚到公司,林墨生便堵了门,一如往常的儒雅,整个人的气场却霸道了些许。
林氏最近在市里风头正盛,很多大场合都会有他的出席,水涨船高,他的眉宇间的骄傲也是可以理解的。
“还好,公司起步阶段,肯定事情会多一些。”
似随意的回答,白晓同时招呼刘助理给他沏茶。
来者都是客,虽然林墨生与她比朋友还熟悉,但在她的眼中,始终和他还是要保持距离。
说起来,自己对柯屿承其实也是想有同样的对待,可每次都被那个人当耳旁风似的打岔混淆。
想起柯屿承偶尔的无赖与不可理喻,她的脸上反而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也只有他能让她毫无脾气的接受,应该是这么多年习惯了对他无条件的忍耐了吧。
“是伯父的病情又有变化吗?”
白晓想心事的同事,林墨生却一直在注视着她的表情。
她笑了,而且笑得那么甜美,好像吃了蜜般。
是什么事情让她那么高兴。
虽然心底有隐约的不安,可他还是希望自己的猜测是对的,是因为白父的身体好转让她突然愉悦。
“嗯,我爸他最近恢复不错。”
白晓回神,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应了应,将林墨生让进了办公室的会客处,两张简易的沙发,再加上小角落的摆设与布置,显示着主人特有的气质。
明明是一间沉闷的办公室,被她巧妙的分隔成了两个小区域,一边是严肃认真的工作环境,另一边却是惬意的休闲感,劳逸结合得非常好。
林墨生其实并不喜欢白晓对他这样的客气,因为这些礼让与招待都是对客户才会有的。
他想要的是她的随性,完全把他当自己人般的看待,不用过于拘泥于官方式的这些礼数。
“那就好,这几天一直没去探望,有些抱歉了。”
林墨生点了点头,坐进沙发里,接过刘助理正送进来的热茶。
“没关系,你的事业做那么大,肯定很忙,我想他不会介意的。”
白晓淡淡的接着话,并不感觉他哪里做得不对。
男人以事业为重是好事,更何况他又不是她的什么人,没有必要隔三差五的去擦肩自己的父亲,相比起来,他去医院的次数已经算是多的了。
“阿晓,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愿不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
突然,悠闲抿了口茶的林墨生眼帘微垂,问了个让白晓有些手足无措的问题。
“其实……”
两秒的沉默,她这才缓缓的出声。
“没关系,我只是说如果,毕竟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是不能说死的。”
林墨生已经注意到她脸上的尴尬,立刻制止了她后面的话。
那一定是拒绝,可他此刻不想听到。
“……”
白晓抬起眼来,轻轻的看了看他。
为什么要这么执着,天下女人多的是,他怎么就认定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