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屿承没有想到得到白氏的回复竟然是希望丰宁可以继续参予S市的项目。
“不可能,我们不会再投入一分钱。”
他冷峻的脸上毫无表情。
“比起来少量的投入,你要知道一旦毁约,将要赔付那边巨额的钱款,孰轻孰重,难道你还要坚持吗?”
白晓不解的瞪着柯屿承,简直是个冥顽不灵的男人,自己在有意维护他,他却毫不领情。
“……”
柯屿承自然知道其中的利弊,可丰宁现在再拿不出后续的资金去继续那个项目,与其被动的终止还不如提前退出。
他不是不在乎那笔可观的赔偿金,又有什么办法。
但是白氏如果接手并且不耽误项目的进展,他会想办法说服S市那边,让后者少要一些,不至于损失过于惨重。
现实太残酷,唐小诗转走了一大笔资金,他虽然已经在尽力维持着公司的运转不受影响,还是没有办法避免现在所出现的财务危机。
丰宁的发展本身正进入一个瓶颈期,不但是白晓希望利用那个项目跨越,他们也同样希望在那个项目上找个突破口,可以寻找到新的商机。
愿望都是美好的,目前也只能暂时放弃。
举步维艰的日子让他出生至今第一次对钱有了强烈的感觉,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丰宁之前一共投入了一百五十万,而白氏是拿出了五十万,所以现在我们决定追加两百万,你们可以将之前的资金退出,只是希望继续保留合作者的身份。当然,利益分成也会有所变化,我们将会占据整个项目利润的百分之八十,这些只要大家心里清楚就好,不需要对外公布。”
一码归一码,白晓想帮柯屿承,也不能以白氏集团的利益为代价,她心里的秤还是公平的。
出力多自然拿得多,出力少即便是徒有虚名也不会让他们一无所获,让利百分之二十也相当于白送的一样。
而在整个项目中,丰宁比起来弃权,如果柯屿承同意,他们得到的又何止是帐面上那能看得到的几位数字。
更何况,白晓的话里说得很清楚,不对外公布,也就是这个项目双方还是合作关系,如果不说,外界也不会过多的猜疑。
“为什么?”
柯屿承深邃的眼眸闪过些许精光。
白晓虽然一直在维护白氏,其实她的字里行间都是对丰宁的施舍。
他不想接受她的馈赠,他感觉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难道她知道了什么?
“不要以为我和钱有仇,白白的扔给你。
一则,丰宁毕竟是家大公司,大树底下好乘凉,这个项目如果你们退出,我不能确保那边还会让我们继续承接。
二则,我不想被外人说三道四。“
白晓耸了耸肩,面色毫无任何波澜,口吻中尽是傲慢:“曾经白氏受过你们的恩惠,权当是用这个机会偿还罢了。
反正来日方长,难保以后我们还有需要你们伸出援手的时候,希望到时你不要毫不犹豫的拒绝就好。“
如此坦诚而直接,柯屿承微眯起双眼,注视了她几秒。
看来她确实是知道了唐小诗的事情,甚至也知道了丰宁目前的窘境。
越是说得冠冕堂皇,越证实了她在故意摆大道理让自己无法摇头。
“我不同意。”
柯屿承是执拗的,他内心的孤傲让他不能接受白晓的好意。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丰宁不会占这个小便宜,而对于S那边我会负责去解释,你放心,我会力保你们继续承接下去。”
心里已经有了决定他不想轻易的更改。
因为白晓的姿态摆得太低,他更不能再次陷她于口舌是非之中。
她顶着多大的压力向自己摊牌,一旦以后真如她所说的那样去办,白氏上上下下又会怎么认为。
他之前做过对不起她的事,帮她其实也是在帮自己,弥补错误罢了,并不是像她所说的无条件无理由的在伸援手。
两家公司每个合作都很顺利,丰宁虽然都占据了主导地位,其实白氏付出的也是有目共睹的,他们并不是无所作为的。
“可……”
白晓恨得牙根痒痒,愤愤的咬了咬贝齿。
这个时候了,难道非要把话挑明了,说她这是故意想帮他的吗?
“放心吧,S市那边的负责人是我的故交,情谊并不比三剑客的差,所以不用过于担心。”
柯屿承一副轻松的模样,长出口气,坚定的看向白晓。
他这是在给她保证,更是在让她放宽心,不要有过多的思想负担。
难道之前去竞标时,他们轻而易举的拿到了标书。
虽然丰宁与白氏联手有其它对手无法媲敌的优势,但也有美中不足的地方,胜算并不应该是百分之百的。
她也曾经怀疑过,因为当时他的状态过于志在必得,那样的自信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反倒有所怀疑。
真相大白,原来其中果然有猫腻。
“凡事没有绝对的公平,这个社会本身就是不公平的。”
柯屿承捕捉到了她眼中的波动,也不否认自己确实是动用了关系。
稍顿了顿,他又淡淡的接话:“说起来,我们之间是有交情,不过交情能办到的也只是个敲门砖的作用,并不是无所不能的。”
这点白晓也不否认。
人情固然重要,如果你一无是处,既然是如磐石般的友谊也派不上用场,凭实力说话才是硬道理。
“好吧,如果你坚持,我没有意见。”
反正该说的也说完了,她也知道柯屿承的性格,不想再浪费过多的口舌。
其实在来丰宁的路上,她已经想到了这种结果,心里也早已有了准备。
“可我刚刚最后说的话是认真的,以后一旦白氏需要丰宁再次伸出援手帮忙的时候,希望你不要犹豫。”
一计不成再生一计,反正她不会就这样看着丰宁的不堪,她打定了主意要帮柯屿承。
“好。”
柯屿承的目光少了些许冷酷,发自内心的露出感激的目光。
这个女人就是这么善良,总会以德抱怨,真是太傻了。
柯母有医院里的病情并没有过多改善,而柯屿承又被公司的事情搞得晕头转向,白晓默默的走进了病房。
唐小诗跑了,柯屿承又没有多少时间来照顾老夫人,孤零零的躺在病床上的她显得那样憔悴,脸色苍白得有些吓人。
白晓是个念旧的人,想起柯母对她曾经的照顾,她不能坐视不管。
“妈,今天感觉怎么样了?”
她每次来看望柯母总会准备些小礼物,或是一束花,或是一篮新鲜的水果,甚至有时还会拿个保温盒,里面是她亲手煲好的补汤。
伯母这个称呼对她来说是被动的接受,可打心里她还是排斥的,所以干脆又改了回来,一个妈字叫得亲切而且也无形中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阿晓,你怎么又来了,公司那么忙,不用每天来看我的。”
柯母在看到她的瞬间,双眼便有些模糊了。
柯家没有福气留住这个孝顺又体贴的儿媳,她恨自己当初没有绝决的制止儿子的愚蠢行为,让这么好的女孩被赶出了家门。
“最近还好没那么忙,凡事亲力亲为我可来不了,全都安排别人去做了。”
白晓安慰着柯母,同时将前两天带来的鲜花掉换,插入了自己手里的。
“阿晓,最近阿承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柯母长长的叹息着,想到自己的儿子,她的眉头锁得更厉害了。
正因为儿子一向报喜不报忧,所以她才越发不明白他眸子里的烦恼是什么。
知子若莫母,柯屿承再掩饰也逃不过母亲的眼睛。
“没有啊,他……怎么了?”
白晓木讷的摇头,一脸迷惑的望向柯母。
这两个孩子的性格真的是有些相似,都在瞒着她,肯定是不想让她跟着担心。
白晓的反应越发让柯母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你也不用骗我,唐小诗最近怎么没再出现了,却换成了你每天来看我,阿承他不说,可我也有自己的判断力,我是过来人,不是三岁的小孩子。”
柯母嘴角微微动了动。
她双眼有些无神,看着白晓的目光有些涣散。
丈夫的离世让她思念成疾,夫妻两个共同生活几十年,相扶相携,并肩走过那么多的风风雨雨,如果不是想着还有儿子在,她肯定会随着一起去了。
现在她将所有的情感都转移到了儿子的身上,后者身上散发出的阴霾让她无法释怀。
看来什么都没有瞒过老人家的眼睛。
白晓低垂下头,抿了抿唇:“妈,儿孙自有儿孙福,现在你的身体才是大家最牵挂的,你快些康复起来比什么都强,相信这也是屿承他的心里话。”
她不能再对柯母说谎,但也没有承认后者的质疑。
柯母的身体现在太虚弱了,根本经受不起任何的刺激,即便她表现得镇静,可没办法保证她在得知真相时不会情绪失控。
白晓不敢赌,她也没有资格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