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母在桂姨处得到了唐小诗在柯家别墅半夜发飙的事情,没有发表什么个人意见,可她心里却是久久无法平静。
现在的柯家如一盘散沙,从主人到下人,个个都是心不在焉的状态。
唐小诗关键时候坐镇柯家,一是为柯屿承分忧,二是为更好的照顾柯母。
于情于理,柯母做为当事人没办法挑什么理。
可做为家里的女主人,她仍然有着不可撼动的地位,而且她心里很疑惑,唐小诗在柯家搞出这些名堂做什么。
如果只是想替她暂时料理家里,根本就没必要还带自己的心腹过来,而且从她搬回别墅时的阵仗看,她可并不是只想住个把月的姿态。
桂姨说,搬家公司光拉属于她的箱子就有十几只。
吃的穿的用的,估计是将她所有的家当都搬来了,而柯屿承却只带了些换洗的衣服回来。
女人心海底针。
柯屿承没有细究过唐小诗的意图,在他的眼里,女人穿着打扮讲究多,行李多些也是正常的事情,每个行头都要从头到脚的配一遍,东西绝对是少不了的。
可是柯母回想起桂姨所说的一切,心头却有另一番计较,几乎整夜都没有真正入睡。
唐小诗这是想控制柯家别墅,坐上柯家少奶奶的宝座了。
真是一个心思缜密的女人,竟然想到趁着柯家出事的时候趁虚而入。
以前似乎低估了她的野心,差点相信了自己儿子的话,她并不像他口中所说的那样无欲无求。
“想进柯家的门,看你有没有资格才行。”
柯母吃的盐比唐小诗走的路都多,真要较量起心机来,后者绝对要处于下风了。
第二天,柯母便让人找来了轮椅,在屋里待了半个月的她,终于再次看到了卧室之外的阳光和风景。
“妈,你的精神真的好了许多,每天多出来透透气,一定会更快康复的。”
准备上班的柯屿承,看到坐在轮椅上脸色虽然苍白,精神却很好的母亲,心情也是大好。
“阿承说得对,这些天让你担心了。”
对于儿子的问候,柯母慈爱的看着他,目光中尽是满足。
失去丈夫对她来说是痛侧心扉,可同时又得到了儿子的乖巧和懂事,再没了叛逆与针锋相对,这份得与失老天安排得还真是互补。
母爱是无私的,所以在面对儿子时,母亲心里总是散发着天然的光辉。
“别这么说。”
柯屿承边说边看了看表:“妈,上午有个重要的会议我先走了,晚上回来再陪你聊,如果闷就让桂姨推你四处看看。”
“对了,你身体刚好了点,先不要急着吹风。”
走到玄关处,他又回头对母亲叮嘱一番才穿鞋子出门。
“这孩子真是越来越心细了。”
柯母听着儿子的念叨有些激动,眼眶也随着微微发红起来。
“夫人,少爷真的很孝顺的,你享福的日子还在后面呢。”
桂姨附和着,对已经出门的柯屿承是赞不绝口。
她是在拍主子的马屁,可也是实话实说。
她看着这位少主子从襁褓成长为现在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人都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从小便个性独立又倔强无比的柯屿承是个聪明异常的孩子,从来不会有人在看到他后不开口夸赞的。
“但愿吧……”
柯母含蓄的笑着,脸上却是满满的红光。
她一直相信自己的儿子是卓越的,无论是事业还是人品,绝对是人中佼佼者。
可是想到他的生活,老太太不由得又现出了一丝惆怅。
唐小诗如果真的做了柯家的少奶奶,柯家的气数就怕到头了。
丈夫生前常说的一句话,创业容易守家难。
当初他们千挑万选的为儿子定了好姻缘,白晓内淑外贤,绝对是一个伴侣的最佳人选,可惜儿子不懂得珍惜。
做为长辈,她们已经尽力,两个人不能走到最后,有惋惜,可也无能为力。
但是自从唐小诗住进柯家后,柯父的心情便开始抑郁起来。
阅人无数的老人,唐小诗的第一印象便让他们双双蹙眉头。
当然,每个人都不是火眼睛金,不能说看得是百分之百的准。
可因为她在他们面前表现得太过有棱角,既然老人如何对她抱有成见,她最起码也应该做到尊重才对,事实却皆然相反。
明明毫无名分的住进柯家,竟然还公然顶撞过柯父。
后者当时还因为那些争执气得差点卧床,三天没有吃好睡好。
百善孝为无,仅凭她对老者的态度便知道绝对不是个能尽心竭力替柯家操持的人。
后来她进入丰宁,柯家二老没有公然问过,其实背地里是很留意她的所作所为。
在公司里给下属脸色看,与同事相处是各种的矛盾,除了柯屿承,几乎没有人对她的工作持肯定态度。
也就是因为柯家一家独大,没人敢公然对总经意提什么意见,否则估计她早已经被赶下了台。
一个上不了厅堂下不了厨房的人,对柯家毫无半分利处的女人,自然是被排斥的。
“夫人,儿孙自有儿孙福,你现在最要紧的是调理好身子,至于其它的,还是随其自然的好。”桂姨看着柯母发呆,知道她在的忧虑什么,低着声耐心的劝说。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身后唐小诗不阴不阳的声音传来:“桂姨,这里风大,你怎么能将柯伯母推到这里呢。”
“唐小姐,对不起,我一时大意。”
桂姨一惊,整个身子都不由轻轻颤抖了两下,忙边认错边将柯母的轮椅转了个方向。
“不怪她,是我刚刚想看看屿承出门,所以才过来的。”
柯母的沉思被打断,回神缓缓的开口。
儿子是儿子,她为柯家整天操心的人竟然连个正眼都得不到。
对于柯母的反应,唐小诗心里瞬间怄火到要命。
“伯母,下人就是下人,给他们好脸色看,他们便不知天高地厚的蹬鼻子上脸了,还是不能太惯着才好。”
“他们都是在柯家做了多年的,我从来没有将他们看做是下人,只当是一家的兄弟姐妹,对于家人,没有必要过于苟求。”
柯母轻叹,口吻平静的接着她的话。
她明着是在数落桂姨,暗意其实是在责怪柯母尊卑不分,后者怎么会听不出。
人各有志,有人喜欢颐指气使,而有人则更喜欢用平等的眼光去看待身边的所有。
只有你打心眼里给予别人尊重的时候,别人才会心悦诚服的为你效力,毫无半分怨言。
道理虽然简单,可是唐小诗却非常不屑。
她不是不理解,而是不想去想通。
本身她出身就贫贱,从小受了无数的白眼和冷落,遭受了很多的排斥与指点,她没有设身处地的去考虑其他伺候人的人的想法,只是想变本加利的将自己的经历再还给别人。
进入柯家,拿到丰宁,她要出人投地,做一个不再被小瞧的人。
“伯母,只怕你这么想,他们不这么想。”
唐小诗抿唇,别有深意的看了眼柯母,然后又斜了桂姨一下。
很多时候,人越自卑越要用嚣张与跋扈掩饰内心的脆弱。
柯母知道自己没办法说服唐小诗对下人的态度收敛,也不强求,只是微微咳嗽了两下:“桂姨,推我回房吧,这半晌有些乏了。”
眼不见清净,她不想再和唐小诗做什么口舌之争。
无谓的浪费口水,实在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的做法。
唐小诗不听她的建议,日久天长,吃亏了自然也和她没有有关系。
物急必然会反,无论是对谁,这条规律更古不变。
“伯母,要不要我去陪你聊会儿天。”
唐小诗看出她想躲着自己,心里却陡然生出一丝邪念,和她反着干,只为出心里不快的怨气。
“不用了,你也怪忙的。”
柯母摇头,只可惜坐在轮椅上行动不便,否则她早已经自己回房了。
唐小诗假仁假义的话语她实在不想听。
一个年轻人,那么虚伪做什么,明明是挺标志的脸却满是欺骗。
“伯母,没关系的,今天我不准备去公司了,就想在家里陪陪你,屿承每天那么忙,你肯定很无聊吧。”
柯母越拒绝,唐小诗越坚持,竟然还半蹲下身子,挡住了轮椅的去向。
因为她的阻挡,桂姨不好再继续推,只能无奈停下。
“我们之间是没有共同话题的。”
柯母被她逼急了,干脆直截了当的说出她们之间的根本隔阂:“你一个年轻人和我老太婆不会说不到一起。”
毕竟是大家闺秀出身,临了老太太的话还是稍加了修饰,这样也显得不用过于让对方尴尬。
唐小诗垂眸,这才缓缓又站起了身子:“确实,小诗也不太会和人聊天,要不我找个能聊天的人陪你吧,武……”
“李姐是个很会聊天的人,平时我也喜欢和她说说话。”
她的话还没说完,柯母似无意的打断,然后给出了自己心里最直接的人选。
“李……姐啊。”
唐小诗微怔,不自然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