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白晓的辞职信,林墨生连想都没想就回绝了。
“我不同意。”
他现在的情绪确实非常不好,因为公司与丰宁的项目中止,很多本来有意向和林氏合作的也开始犹豫的。
再加上柯屿承的诉讼,很多合作者开始对他产生了质疑。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还是对簿公堂的官司。
所以之前他想私了这也是很大的一个原因,庭审之外的种种连带问题,层出不穷的会出现。
疲于稳定现在的合作者心态,还要去争取其他质疑自己的商家的信任,确实是让人抓耳挠腮。
还有内部员工情绪的稳定,他是疲惫不堪。
公司里对白晓的一些非议他自然也有听说,但毕竟是私下的说辞,没有人敢当面说出来,他便想着先处理完重要的事情,这些稍后再说。
收到白晓的辞呈,他意识到了内部矛盾的严重性,重新开始审时度势。
安民心才能征天下,他的侧重点似乎有些偏颇了。
所以又给白晓做了回信:“我知道你最近很辛苦,辞职不可能,休假可以,时间随你。”
很简单,也很直接。
白晓是啼笑皆非。
反正现在也是他烦心的一段时间,不辞也罢,但休假确实是个不错的折中办法,她可以暂时不见他,也省得尴尬。
不知情的人眼中,白总是在找理由疏远董事长,而背后的原由又是各式各样的猜测。
其实白晓休假,只是想多想些办法,尽一切力量帮林墨生。
伤害孕妇致流产,这个罪名可大可小,严重的还要受到刑法的制裁。
她知道林氏因为这场诉讼受到了多大的影响,商家的观点她一时改变不了,每个人都有独立的想法,需要更多的时间去证明。
可是判决在即,她不能坐视不管,任由责任都被林墨生承担。
她每天仍然早出晚归,甚至比在林氏上班还忙,只是为了找到了些有利于林墨生的证据,驳回柯屿承的证据。
可惜效果甚微。
她咨询了一些知名的法律专家,甚至还特意跑到了其它的省市,得到的说法却是大同小异。
就算是刑罚可以从轻,赔偿肯定不会少。
从轻也行,至少可以免劳狱之灾。
于是白晓便想向法院提供一些让林墨生不至于被判刑的证据。
“白小姐,这件事情确实不好办,我们医院是有规定的……”
白晓再次找到自己曾经住过的医院,当时负责给自己治病的医生也是唐小诗的第一急救者,毕竟大家相识一场,而且相处甚欢,彼此也算是有些交情。
“医生,请你一定想想办法,帮帮忙,毕竟我朋友当时确实不是故意的。”
白晓言辞肯切,明朗的双眼如星空般看着医生,满脸的祈求。
她的气质出众,言谈不俗,医生也对其极有好感。
他为难的咂了咂嘴,无奈摇头:“我真的很想帮你,不瞒你说,林先生之前也派人来调查过,可具体的情况就如我在病历上写的那样,身为医者……”
“医生,冒昧插一句,你当时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吗?”
白晓不想听什么套话,一门心思的寻找突破口。
“异样……”
医生经她提醒似乎想到了什么,稍事恍神,目光又重新变得平静起来。
“医生,请直言相告。”
白晓自然没有放过他的细微表情变化,追问,目光诚恳无比。
“要说异样,就是听说当时并没有找到流产的胎衣。”
医生沉思了好一会儿,一番权衡:“是在妇产科那边无意听到的,不过这种事情有时也有例外,具体我也说不好。”
没有胎衣,那是什么意思。
提前脱落了,还是根本就没有?
白晓的脑海里快速跳出两种可能性,尤其是想到后一种时她不禁倒吸口冷气。
难道唐小诗怀孕是假的?可是……这实在是太荒唐了。
如果是真的,那么唐小诗这个女人就太可怕了,而其背后真正的目的会是什么,实在令人费解。
无凭无据,她不能做过多的假设。
从医院刚出来,电话响起,一个陌生的号码。
“你好,我是白晓。”
“白晓,你个不要脸的女人,亏我哥对你那么器重,现在他刚刚遇到了些困难,你就躲起来不露面了,准备重新去勾引其他男人了是吧?”
林墨初毫不客气的开腔,劈头盖脸就是一通咒骂。
“你个害人精,哪个男人遇上你算他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林墨初,你有事说事,不要上来就骂人。”白晓毕竟是经过大事大非的,虽然对于林墨初无礼的行为很懊恼,但仍然维持着基本的素质,平静的说道。
“骂你算轻的了,狐狸精,因为你的原因我哥哥这么多年的辛苦可能就白费了,还要去坐牢,我和你不共戴天。”
林墨初说得非常激动,声音逐渐哽咽。
她本来是想狠狠臭骂白晓一通,可眼泪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是唐小诗告诉她的,说没想到柯屿承会将她拿去的资料当证据,那个对林墨生非常不利,虽然判决还没下来,可是帮她问过律师,结果会很严重。
会判刑,还要有巨额赔偿。
林墨初当时听着感觉天都要塌了。
哥哥林墨生就是她的天,也是整个林家的天,他这一出事,自己和父母以后怎么办?
她彻底的抓瞎没了主意。
问唐小诗,说能做的都尽力了,现在也没办法再帮她什么。
问何子洋,电话总是不在服务区,她实在找不到人商量。
又不能问哥哥,这个时候,他是最敏感的,自己不能再刺激他了。
思来想去,她是不吐不快的拔通了白晓的电话,要将所有的怨气都撒在她的身上。
“你怎么知道的?判决不是还没下来吗?”
白晓也理解林墨初为林墨生的心情,不多计较。
“这已经是板上定钉的事情,判不判,不只是个时间问题吗?你少在这里装糊涂。”
林墨初抽泣着,从最初的攻击变得像个孩子似的哭诉起来:“要不是你,我哥根本就不会和唐小诗有什么接触,更不会让她丢了孩子,那样丰宁和林氏还好好合作着。”
“我哥春风得意时你来了,我哥失意了,你却拍拍屁股走人,全天下再没有你这么见异思迁的女人,你就该下十八层地狱。”
“你害了我哥,更是害了我们全家。”
白晓额头的黑线越来越多。
她这是躺着也中枪,几下被林墨初说成了千古罪人,心里是提有多难受了。
“林墨初,究竟是我害了你哥还是你自己害了他,其实你心里是最清楚不过的。”
白晓轻叹,话语不再像之前那样的礼让。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她如果一味忍让下去,林墨初还不一定会给她扣上什么屎盆子呢。
“你胡说,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哥好,就是你害了她。”
林墨初声音提高了四度,用力的摇头,有些歇斯底里。
白晓冷哼,声音清淡却意味深长:“法庭上柯屿承出示的那些东西难道你忘记了吗,时至今日你都不知悔改,竟然还来找我叫嚣。”
长吸口气,她克制着压在心里很久的愤怒:“我相信如果你不是林墨生的妹妹,他早已经将你告上了法庭。”
“你说什么?我哥会告我,说你是个害人精一点不错,竟然还想拆散我们兄妹的感情。”
林墨初根本听不进白晓的话,只是一味的强词夺理。
“不用我拆,你已经让你哥哥的心伤透了。”
白晓不想再和她胡搅蛮缠下去,瞬间按下了手机的绿色键。
当时庭审的现场大家都是有目共睹,林墨初看到柯屿承递交证据时的激动,不用想就知道那份文件和她有着绝对的关联。
那可是林氏的机密,除了林墨生,她估计都很少有机会触及,重要性可想而知。
林墨生没有张扬,甚至都没有埋怨妹妹一句,其实已经是对她在绝对的袒护了,她却毫不自知,还在四处找替罪羊。
心里气归气,但是白晓挂断电话后却半晌没有挪动脚步。
无论林墨初对她用多么刻薄的话,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这次的事情确实是和自己有脱不了的干系。
“不行,我不能让林墨生有牢狱之灾,更不能毁了他多年的心血。”
白晓本来是准备回公寓的,临时改变路线,直奔丰宁而去。
她要去打柯屿承,告诉他唐小诗在医院的疑点,去替林墨生挽回局面。
“董事长,林氏的白晓总经理想要见你。”
朱秘书通过内部电话打给柯屿承,口吻却明显透着亲切。
在丰宁工作时间久的,对白晓都颇具好感,尤其是像朱秘书这种经常打交道的,往日没少受到她的关照,自然是感怀于心。
估计也只有唐小诗那样,明明有知遇之恩,却做出了忘恩负义的事情,篡谋了她的一切。
“请她进来吧。”
柯屿承正在和两位中层开小会,听到秘书的通报,立刻终止了面前的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