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晓绝望的打开电脑,发出了自己早已存在草稿箱里,迟迟没有发给柯屿承的辞职信。
她输了,输得一败涂地,被唐小诗成功的夺走了所有。
丰宁于她已经没有再留下去的必要。
唐小诗住进了柯家,这件事情很快便会被外界知道,紧接着就是各种排山倒海式的猜测和流言。
她就算不在乎别人的指点,但是也没办法去面对柯屿承和唐小诗堂而皇之的秀恩爱,那是对她最大的侮辱。
“白总,要不要来杯咖啡?”
助理临下班前来敲门,看到白晓又在收拾东西,这已经是她近半个月第二次收拾物品了。
相比前一次,这次的神情凄凉的令人担忧。
“白总,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没有得到白晓的回应,助理再次出声,话语中满是不安。
总经理和董事长在唐小诗办公室再次发生争吵,从未有过的激烈,这点已经在全公司传开了。
董事长从那时出去再没回来,唐小诗又是无故翘班,只有总经理一个人坐镇公司,却没人再看到她的身影。
各种流言蜚语让他这个总经理私助莫名有些忙乱,应付了一下午各种的好奇询问,快到下班的时间,白晓不同往常的一次没有叫过他,他有些担心便进来看看。
“不用了,谢谢,准备下班吧。”
白晓看了眼已经待机黑屏的电脑屏幕,将面前的文件夹向前推了推:“这些今天没有看完,我明天再处理。”
“好的白总。”
助理点着头,想再说什么,张了张嘴没有出声,恭敬的行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白晓没有再在办公室逗留,起身,踩着下班的时间点走出了丰宁。
这个地方对她来说过于压抑,如果不是自己的道德准备约束,她也许会毫不由于的紧跟着柯屿承的步伐离开。
公司里凡是看到她的人都会礼貌问候,然后便是背后的各种指指点点和议论。
白晓无睱去理会,她也不想多说。
嘴长在别人的身上,说什么是人家的自由,反正也要离开丰宁了,没必要再去做任何澄清,很多时候,话是越说越说不通的。
看着天边映红了的晚霞,白晓突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其实她很明白,这是自己给自己造的一种假象罢了。
她没有回下榻的酒店,而是开车去了医院。
自从上次和柯屿承一起离开,她没有再去看过父母。
心里伤感得很,她需要去有亲情的地方舒缓这种痛。
“你就不能对阿晓好点吗,她每天要面对那么繁重的工作,还要抽时间来看你,你这病要是没有她根本就没救了,她可是你亲生的。”
还没有推门,白晓便听到母亲在病房里和父亲的对话。
这个时间父亲应该是睡着才是,今天竟然醒了,看来精神又好了许多。
“亲生的又怎样,谁让她不是个男的。”
白父的声音暗哑而低沉,没有了往日的洪亮,却字字仍像针般扎进了白晓的心里。
这么多年过去,他仍然在耿耿于怀自己不是男孩的现实,总是用这个理由将自己拒于千里之外。
白晓本来想寻求安慰的心越发寒冷,冷得她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是不是她前生做了什么错事,以至于老天如此对她,父亲是坚决不待见,丈夫的出轨背弃,世上哪里还有她的归宿。
“男的男的,你总这么说,只怪我肚子不争气,否则……”
白母听到白父的冷言委屈的抽泣起来,声音越来越小。
“你看你,我又没有怪你的意思,哭什么啊。”
白父没有后悔自己说出的话,口吻却是变得温柔了许多。
如果不是他们,自己也不会来到这个世上,可是他从来都是把怨抛在她一个人身上。
白晓苦楚的摇了摇头。
她也许应该恨躺在房间里病床上的男人,可是她做不到,因为他对妻子温柔如水,即便是重病缠身仍然不舍得让妻子受半点委屈。
“你这还不是在怪我,如果没有我,阿晓她怎么会来到这个世上。”
白母此时的声音像个小姑娘,无所顾及的在丈夫面前撒着娇。
“好了好了,别哭了,眼睛哭肿了就不好看了。”
白父像哄孩子似的哄着自己的妻子,如此宠溺的话,他却从来没有对自己的女儿说过。
白晓平复了一下心里的波澜,这才推开了病房的门。
“妈,爸。”
她的后一个字叫得很轻,轻得连自己都感觉听着费劲。
“阿晓你来了。”
白母看到女儿进来,快速的抹了抹未干的眼泪,冲着丈夫使了个眼色,才起身迎了过去。
白父自然明白妻子的意思,可是他完全像无视般,目光冷淡的连看女儿一眼都没有。
白晓已经习惯了父亲的态度,抿了抿唇,拉着母亲坐到一旁的沙发里:“爸的精神好像好了许多。”
“是啊,在你来前和我聊了好一会儿呢。”
白母看到丈夫和女儿故意互相回避的状态,无奈叹息。
这父女俩的芥蒂什么时候才能消除,明明是一家人,明明互相都在关心着,却表现得比陌生人还陌生。
“这就好。”白晓点了点头,坐在沙发里不再说话。
白母看着女儿有些不寻常的沉默,再看看那扇虚掩着的病房门。
“阿承今天没有和你一起来啊?”
一句似无意的问话,却轻易的勾起了白晓心里的痛楚。
“妈,爸,有件事我想应该告诉你们了。”
白晓长抒一口气,决定将真相说出来。
她不想让父母被外界的流言蜚语所打扰,她要先说出来让他们心理有个准备。
“阿晓,是不是和阿承闹别扭了?”
白母看到女儿难看至极的脸色,似乎秒懂了什么:“你进了柯家就是他们家的人,凡事你不应该过于较真,该隐忍的就不要强求,你的性格妈太了解了,夫妻之间哪有那么多平等可言。”
多么公平的母亲,事事都先从自己女儿的身上找问题,从来不会开口去指责那个平日里连面都见不到的女婿。
白晓看着头发又白了几根的母亲,咬了咬贝齿:“妈,我们已经离婚了。”
“什么?离婚?”
白母像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般的事情,她双眼瞪圆了看着女儿,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已经有段时间了。”
白晓低着头,她不敢看母亲的眼睛,不用想里面已经有泪水在充盈。
“为什么?”
白母刚刚对丈夫的抽泣停止了,现在又因为女儿开始哽咽起来。
她早已经看出了两个年轻人的隔阂,可上次两个人还一起来过病房,她以为误解会慢慢解除,没想到竟然会听到这样的结果。
“一定是被人扫地出门了。”
一直在病床上沉默的白父突然接话,口吻却是满满的不屑。
“你在说什么,她可是你的亲生女儿。”
白母急了,她反驳着丈夫,老泪纵横的看着女儿:“阿晓,婚姻不是儿戏,你怎么说离就离了呢?”
“对不起,妈,现在才告诉你。”
白晓在父亲的嘲讽之下恨不得立刻离开,可是母亲的反应又让她万般歉意。
她做了所有自己能做的事情,柯屿承根本看不到,她不能再没有尊严的继续下去了。
“要不我去柯家一趟,看看有没有挽回的余地。”
白母一心想帮女儿挽回,甚至想出了亲自出马去柯家做说客。
“不要。”
白晓立刻否定了母亲的话,迎上后者不解的神情,她用力的摇了摇头:“妈,我们已经没有可能了,所以你不要去。”
“你去了又有什么用,柯家让不让你进门还不一定呢。”
白父像是在评论别人家的事似的,话说得很冷漠,听得白晓心寒到了极点。
“那怎么办?”
白母没办法了,女儿的坚决与丈夫的反应贫贫也让她束手无策。
父女俩的隔阂什么才能化解。
“妈,你不要再为我担心了,好好照顾爸吧。”
白晓在病房里稍坐了一下便退了出来。
母亲的眼泪让她心都碎了,父亲的冷漠更像把利刃刺在她的最痛处。
寻求安慰的港湾不再温暖,她再待下去只会让伤变本加利。
白母不安的看着她起身走出,没完没了的唉声叹气。
“这就是女儿,肯定是做了什么让柯家不满的事了,被人赶出家门,真是够丢人的。”白父的言辞越发凌冽,说是火冒三丈。
白母忙转身走过去,帮他拍着后背理气:“说话就说话,生什么气啊,你这个病不能动气。”
丢人……自己被迫离婚原来还丢了白家的人。
父母的争辩传进白晓的耳朵里,她的心已经凄凉一片。
别人家的女儿都是掌上明珠,她在父亲的眼里却只是一个被人赶出家门的弃妇,没有安慰就算了,竟然还在一个劲的往她的伤口上撒盐。
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她却不知何去何从。
茫茫人海,大千世界,她竟然找不到一处可以供自己疗伤的地方。
人生至此真是失败得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