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老衲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鸿程无惧佐天佑的威胁,瞧了一眼佐天佑剑下尚存一丝生机的雌妖,满腔正色道,“老衲孑然一人,生又何欢,死又何惧。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天佑施主,你想要老衲的命,直接取走就是,老衲只求你,在杀了老衲之后,将老衲的真心给你剑下的雌妖换上。如果能以老衲的命,拯救度化那只生命垂危的雌妖,又能指引感化,你这只迷途的羊羔,老衲虽死犹荣,死得其所。善哉,善哉。”
“来吧,杀了老衲,不要犹豫。你取了老衲的命后,若能效仿老衲以真心来度化妖物,老衲便能含笑九泉。”
鸿程越说越是激动,径直走向了佐天佑,“人道和妖道厮杀不休,万载也没杀出个胜负,这就说明,以杀止杀是错的,唯有老衲以真心善意来感化度化妖道之法,才是对的。天佑施主,杀了老衲之后,你便扛起了老衲的大旗,也就是继承了老衲的衣钵,老衲可以说算得上是你的半个师父。天佑徒儿,老衲不怪你弑师,只求你将老衲的大业继续下去。善哉,善哉。”
几言之间,脑壳长疮的鸿程走到了佐天佑面前,更是将脖子伸了过去,一心求死,闭上眼睛,振振有词道,“死去元知万事空,但悲不见北州同,天佑度化妖道日,家祭无忘告乃师。天佑,徒儿,莫怪老衲先走一步,将如此重责托付于你。天佑,徒儿,如果,你能再给老衲一炷香的时间,老衲好想亲自为你剃度。善哉,善哉。”
三两句话,老子就变成你徒儿了,佐天佑的肺要气炸了,从雌妖的胸口拔出剑斩向鸿程的脖子,愤恨不已道,“你真当老子不敢杀你?你喜欢度妖,下辈子就当个妖吧。当不成妖,你自割当个人妖也行。”
不远处的莫木鱼这时劝道,“别杀他。留他一命。”
佐天佑再怒这个变态和尚,莫木鱼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他侧过头望着莫木鱼不解道,“弟弟,这个和尚都逼你做出了那种事情,你还留着他的狗命干什么?你能忍哥哥不能忍,还是让哥哥一剑剁了他。”
雌妖给莫木鱼吞下的那颗丹药虽然在莫木鱼腹内化开了,但仍让莫木鱼有呕吐的感觉,他又吐出了一口痰,干呕着道,“除了恶心了一点,其实也没什么,他罪不至死。”
佐天佑纳闷的看着莫木鱼,他一个男人逼着你一个男人给他做那种事,当真只是恶心了一点?
不等佐天佑说话,鸿程赞赏了莫木鱼一眼,然后抬起头直视着佐天佑俨然道,“老衲的做法虽然是恶心了一些,但完全是为了帮木鱼施主化解心魔,木鱼施主如今对老衲没了杀念,说明他的心魔经过老衲的调教,已经化解的差不多了。天佑徒儿,你对杀妖的执念比木鱼施主还要深,你还有要弑师的恶念,由此可见你的心魔,早就在你之内心根深蒂固,不化解不行。否则,有朝一日,你必定会被心魔反噬。来,为师就以方才帮木鱼施主化解心魔的法子,来帮你化解心魔,保准你心魔尽除,成为圣贤一般的人物。”
“欺人太甚,你已经逼老子的兄弟给过你一次了,还想要老子也给你……”想着那些画面,佐天佑就反胃,气得浑身发抖道,“老子的弟弟不让老子杀你,老子便不杀你,但你要是再敢多说一句话,休怪老子割烂你的嘴,拔掉你的舌。”
“天佑徒儿,想必你对老衲有些误会,老衲……”
鸿程的话还没说完,听到鸿程的声音都觉得污了耳朵的佐天佑,寒着脸一言不发,提着剑就刺向鸿程的嘴,怒气横生道,“谁是你的徒儿,你有什么资格让老子做你的徒儿?”
“缘分是一种很玄妙的东西,上天既然让老衲,与你,还有木鱼三人相识,必然会安排一番大事让老衲与你们两人去做。”鸿程躲开了佐天佑的剑,双手合十面色肃然道,“天佑,以你的慧根,做老衲的衣钵弟子是勉强了一些,但谁叫老衲偏生就看你顺眼呢。老衲早就想好了,等老衲重整山门那一日,你天佑就是老衲坐下的首席大弟子,他木鱼就是老衲坐下的唯一护法。得你两人相助,度化妖道指日可待。天佑,将你手中的剑给老衲,让老衲帮你剃度。剃掉三千烦恼丝后,你就是老衲相亲相爱的徒儿,你我师徒二人就能琴瑟和鸣……”
“琴瑟你娘。”莫木鱼那是被和尚侮辱了肉体,佐天佑这是被和尚侮辱了灵魂,老子的慧根做你的徒弟竟然还是勉强,佐天佑气笑了,放下手中的剑打量着鸿程讥笑道,“和尚,你这幅面相不适合做和尚,倒是适合做龟公,老子一定会将你抓回北庭城,将你放在青楼里,做一世龟公。”
“面相只是皮囊,天佑,你不可以貌取人,老衲的面相虽然丑,但老衲的心炙热坦诚,纤尘不染,正气浩然。老衲既然适合做龟公,肯定就适合做和尚。世间万物,只要心中有佛,心有善念,都能做和尚。天佑,你虽然戾气过重,执念太深,一时不适合做和尚,但谁叫老衲看你顺眼,有老衲亲自调教,你必定会成为得道高僧。”鸿程摇头晃脑道,“天佑,剃度吧,老衲知道你不舍红尘,但这就是你的命运,你要怪就怪弯弯的明月,将你送到了老衲身边。”
一旁动弹不了的莫木鱼,深怕让鸿程继续叽里呱啦说下去,佐天佑会忍不住杀了鸿程。
莫木鱼不想鸿程死,不管是六十九年前,还是六十九年后,他对有执念的人都有一种非同寻常的好感,比如一心要修行的潘复来和丘圣哲,比如一心为了心爱女子找血栖的吴云飞。或许是因莫木鱼本身就是一个执念很深的人,所以才会对这些人感同身受。
莫木鱼担忧道,“天佑,我们已经在此耽搁了不少时间,秋夜冷想必很快就会追上来,我们还是快走为好,莫要再跟这个疯子在此多做纠缠。”
佐天佑觉得莫木鱼说得有道理,年纪轻轻就自称老衲,并且还妄图以真心善意度妖的和尚,不是疯子是什么。
只是委屈了木鱼兄弟了,堂堂男儿,竟然被一个疯子逼着……哎……
佐天佑长叹一声,罢了,木鱼兄弟都不在意,我还有什么好在意的。
佐天佑收剑入鞘,也不再看一眼鸿程,捡起地上的铁盔带好,然后背上莫木鱼就往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