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木鱼本以为老人就要掐断他的脖子结束他的生命，却没想到在这一招交手之后，老人似乎对他的身份又起了疑虑，早就锁定他的杀意也在迟疑不决。
老人面色微沉，满脸孤傲直视着莫木鱼赤红的脸一时没有说话。
莫木鱼不知老人在看什么，就是看失散多年的儿子也不可能看得这般细致，他也不解刚才还要一招杀了他的老人这一刻为什么又不杀他了。
莫木鱼躲过老人的目光不敢直视，回想起方才交手老人手持竹剑阿五的样子颇为娴熟，他有些不解，竹剑阿五曾是凡谷的佩剑，老人使起来为何如此得心应手？
莫非老人与凡谷关系匪浅？
念及于此，喉部被锁的莫木鱼艰难的开口说道，“前辈，不知您是西子还是衿俞？”
前朝西楼，有四位名声显赫的风云人物，号称西楼四子，孚极，凡谷，西子，衿俞。
孚极的尸体还在莫木鱼的纳物阵中，凡谷已经化身成鼎，西楼四子唯有西子和衿俞两人莫木鱼没有见过。
老人手持竹剑阿五如此娴熟，极有可能是凡谷曾经的结拜兄弟之一。莫木鱼便如此猜到。
闻言老人的手松了松，莫木鱼借此大吸了几口气。
老人张了张嘴，没有回答他是西子还是衿俞。老人神色迟疑，片刻后才盯着莫木鱼的眼睛缓缓说道，“你是杨铁钢？”
莫木鱼不知刚才还道破他身份的老人怎的这一下又将他当成是杨铁钢了，但察觉到老人的迟疑，莫木鱼心头一喜，只要让老人相信他是杨铁钢，或许他就能从老人手下捡回这条命。
莫木鱼掩藏起心中的喜色，面色诚恳道，“前辈，我当然是杨铁钢。”
老人不言，但抓着莫木鱼脖子的那只手力道又松了几分。
莫木鱼继续说道，“前辈能如此娴熟的使用竹剑阿五，必然是凡谷前辈的结义兄弟之一，不知前辈是西子前辈，还是衿俞前辈。”
老人没有回答，依然直视着莫木鱼，眸中的神色表露出他并没有完全相信面前的莫木鱼是杨铁钢。
莫木鱼也不在老人的身份上多言，他虽然有孚极的遗言，要将孚极的死讯告知孚极的结义兄弟，但孚极的遗言不是今夜他能否活命的关键，他能否活下去，关键是要让这位老人相信他是杨铁钢。
为了让老人相信他是杨铁钢，莫木鱼随之说道，“前辈，我与莫木鱼长相神似，除了眉心的这道似剑疤痕，长相可以说一模一样，这在江湖中已经人尽皆知。数月前，在江南天枢阁，凡谷前辈利用您手中的那柄竹剑创造出一个绝佳的杀莫木鱼的契机，我便与凡谷前辈联手，经过生死搏杀，终于杀死了莫木鱼。莫木鱼行走于世，有沽名星伴月而出。”
莫木鱼瞧了一眼刚升起的那轮明月笑道，“如今明月高悬，不见沽名星，这就是莫木鱼已经身死的最佳证明。”
老人的手再次松了松，却还是掐在莫木鱼脖子上，只要莫木鱼有异动，他仍然能在挥手间葬送莫木鱼的生命。
老人沉默了片刻，目光始终在莫木鱼脸上，想从莫木鱼的神情中辨识出莫木鱼言语的真假。老人见从莫木鱼的神色中瞧不出端倪，便寒声问，“凡谷呢？”
老人必然对凡谷颇为熟悉，莫木鱼小心应答道，“在杀了莫木鱼之后，我曾问过凡谷前辈要去哪，我本想跟随凡谷前辈一起云游天下，但凡谷前辈说他要去找一个人，不方便与我同行，我只得目送他离开。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凡谷前辈如今在何方。”
莫木鱼的回答并没有什么不妥，老人接着问，“莫木鱼的尸体呢？”
莫木鱼回想着当日在天枢阁对一干院士的说辞，便谨慎答道，“凡谷前辈出手，莫木鱼尸骨无存。”
然而，老人闻言，眸中杀意横生，双手再次发力，掐死了莫木鱼的脖子，另一只手扬起竹剑阿五，对准了莫木鱼眉心那道似剑疤痕。
老人突然的反应让莫木鱼意识到他方才肯定说错了话，在老人杀意的锁定下，他只得强调道，“前辈，我真是杨铁钢。”
老人不言，更不在乎莫木鱼的话，他心中自有主意，持剑的手发力，竹剑阿五便应势刺入了莫木鱼的眉心。
“啊……”莫木鱼痛呼一声，这一刻他的天灵盖仿佛被割开，头颅中仿佛被倒入了融化沸腾滚烫的金水，痛不欲生。除了苦不堪言难以忍受的痛，莫木鱼什么都感觉不到。
竹剑阿五是魂器，能随神魂动而动，能伤人肉身，也能伤人神魂。头颅是肉身的器官，识海是神魂的器官，这一点五州各道门的修行理论阐述的一清二楚。
在竹剑阿五刺入莫木鱼眉心时，莫木鱼只感觉到了痛苦，实则竹剑阿五并没有像莫木鱼感觉到的那样割开了他的头颅，只是刺进了他的神魂，在他的识海上割开了一道缺口。
老人透过缺口看了一眼莫木鱼识海内的状况，愣了片刻之后，便将竹剑阿五从莫木鱼的神魂中抽离，锁住莫木鱼脖子的那只手也彻底松开，将莫木鱼丢在了脚下。
随着竹剑阿五的抽离，莫木鱼头颅中的痛苦逐渐减缓，却依然有一阵阵的刺痛，片刻之后，莫木鱼识念内在，感知到老人并没有刺穿了他的脑袋，只是在他的识海刺了一剑，如今识海依然有一个剑洞。
神魂上的剑洞不比肉身上的剑洞，极难恢复。
莫木鱼不解老人既然不要他的性命，又为何要在他的识海刺上一剑，倘若是要废他的修为，这一剑应该刺得更深，直接废了他的识海。
莫木鱼捡起掉在地上的竹剑春雪爬起身来，因为比老人高，因为识海上的剑洞依然带给他一阵阵痛苦，他勾着背，与老人同高。
莫木鱼揉着额心不解道，“前辈，您这是什么意思？”
老人眸中的杀意消了，神情也缓和了，但脸上的那种孤傲唯吾独尊之意，不曾减掉半分。
老人不苟言笑回了一句，“瞧瞧你到底是杨铁钢还是莫木鱼。”
“前辈瞧清楚呢？”莫木鱼不解，想辨识他的身份为何要在他的识海刺上一剑，心下更是震惊与老人的修为，能避过他肉身，剑指神魂，“前辈相信我是杨铁钢呢？”
老人点了点头，“你是杨铁钢。”
想着老人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这才辨认了他是杨铁钢的身份，莫木鱼笑道，“前辈是如何确认我是杨铁钢的？”
“识海，本命宫。”老人冷冷答道，“你的本命宫与莫木鱼的本命宫截然不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