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灵在凉亭里研究连理佩上纳物阵自成的空间,莫木鱼和孚甲在院子里比剑。
莫木鱼将竹剑春雪背在背上,手提着竹剑阿五,笑看着孚甲说道,“前辈要与我比剑,不知前辈用的是什么剑。前辈的剑,我还从未见过。”
孚甲神色古怪,瞪着莫木鱼,看不出喜怒,怅然叹息了一声之后,扬起手,道了一声,“剑来。”
只见一柄稚嫩的竹剑从孚甲的屋子里飞出,稳稳当当落在孚甲手中。
不管是竹剑春雪,还是竹剑阿五,都看上去极为稚嫩,与小孩手中的玩物没有多大区别,所以莫木鱼不敢小觑孚甲手中的那柄竹剑。
莫木鱼想到《老人铸剑图》中一共有九柄竹剑,竹剑阿五排行老五,却不知孚甲手中的那柄排行老几?
莫木鱼转念又是一想,《老人铸剑图》在海市镇歌塔八重楼中,就是孚甲上得去镇歌塔八重楼,应该也取不出《老人铸剑图》中的其他八柄竹剑。
凡谷化身成神鼎之前曾对莫木鱼说过,《老人铸剑图》中的剑也好,丹药也好,只有莫木鱼能拿得出来。
但孚甲手中此刻也有一柄竹剑该作何解释?
莫木鱼试探性道,“前辈去过海市镇歌塔,上过八重楼?”
孚甲比划着手中的竹剑,怎么比划怎么不顺手,因此看莫木鱼都有些不顺眼,瞪着莫木鱼没好气道,“老夫是去过海市,也上过镇歌塔,但镇歌的重楼与修为有关,一境的修行之人只能破开镇歌塔一重楼的大门,踏入一重楼。二境的修行之人只能破开镇歌塔二重楼的大门,踏上二重楼。以此类推。老夫的修为在七境,只上得了七重楼。你从哪里看出老夫上过八重楼?”
莫木鱼更是不解,“前辈既然没有上过镇歌塔八重楼,前辈手中的竹剑?”
说起他手中的竹剑,孚甲就大动肝火,报以重诺让祖灵给他削竹剑,本以为能捞到一件魂器,结果捞到这样一柄孩童不穿开裆裤后都不愿意再玩的玩具。他一个活了近千载的圣人拿着这样一柄玩物与人交手,像个什么把戏。
孚甲吹鼻子瞪眼道,“老夫的竹剑怎么呢?就允许你用竹剑,老夫就用不得。”
孚甲如此态度,让莫木鱼误以为孚甲底气十足,更以为孚甲手中的竹剑就是《老人铸剑图》中的其他八柄竹剑之一。
莫木鱼扬了扬手中的竹剑阿五,如实说道,“镇歌塔八重楼中有一卷天人图,名曰《老人铸剑图》……”
心情不好,听什么都想怼回去,莫木鱼的话尚未说完,孚甲就冷哼道,“镇歌塔八重楼中有一卷天人图之事,老夫几百年前就有耳闻,还用你在老夫面前班门弄斧。”
“既然前辈知道《老人铸剑图》,不知前辈手中的竹剑排行老几?”莫木鱼对孚甲的脾性多少有些了解,并不在意孚甲的语气,含笑说道,“晚辈手中这柄竹剑就出自《老人铸剑图》,排行老五。”
孚甲只知道海市有一卷天人图,具体是哪一卷他并不清楚,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老人铸剑图》这个名字,他却装作无所不知不屑一顾道,“老夫手中的这柄竹剑自然排行老大。”
莫木鱼疑惑道,“前辈未上过镇歌塔八重楼,《老人铸剑图》中排行老大的竹剑怎么会在你手里?”
莫木鱼尚不知道孚甲手中的竹剑是祖灵所削,并不是什么老大,所以莫木鱼不解孚甲怎么能从《老人铸剑图》中取出这柄五州之上,除了已经化身成神鼎的凡谷,便只有他莫木鱼能取出的竹剑。
言语之间,孚甲心中那股子莫名的肝火消失了大半,他听出莫木鱼话中的端倪,望了一眼莫木鱼手中的竹剑阿五询问道,“你手中的竹剑出自《老人铸剑图》,排行老五,是什么意思?”
莫木鱼不解道,“前辈不知道《老人铸剑图》中有九柄竹剑?”
孚甲将竹剑当做拐杖拄在身前说道,“老夫一定要知道?”
莫木鱼无言以对,没有半点脾气道,“前辈既然不知道《老人铸剑图》中有九柄竹剑,怎么会知道你手中的竹剑排行老大?”
孚甲哈哈干笑道,“老夫随口瞎说,不行?”
莫木鱼差点被这句话噎死,聊侃道,“所以,前辈,你手中的这柄竹剑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孚甲挥着发黄的白袖子愤然道,“你们父女俩没有一个好东西,老夫为了让你女儿给老夫削一柄竹剑,不惜许下有孚山上的宝物只要你女儿看得上都随她挑的重诺,结果他却给老夫削出了这么个玩意。”
莫木鱼难以理解,祖灵依言给孚甲削出了竹剑,孚甲为何会有这么大的肝火?他笑道,“难道前辈对祖灵给你削的这柄竹剑不满意?”
孚甲冷哼道,“你说呢。”
“那就是不满意了。”莫木鱼笑道,“前辈本意是想要祖灵给你削一柄怎样的竹剑?”
孚甲重复道,“你说呢。”
莫木鱼耸了耸肩,“晚辈可不知道前辈的心思。”
孚甲突然改变神色,一脸谄笑,挑着欠揍的白眉说道,“你手中的竹剑是什么,老夫就像要小灵儿给我削什么。”
莫木鱼这才知道孚甲谈及手中的竹剑就暴躁的原因,想来是孚甲以为祖灵能削出魂器,为了得到一件魂器才会对祖灵许下重诺。
莫木鱼嘿嘿笑道,“我手中的竹剑祖灵可削不出来,不过前辈想要一柄晚辈手中这样的竹剑,也不是没有办法。”
但凡能拥有一件魂器,融合在神魂里,孚甲便有把握能踏上八境,感应天人。
虽说孚甲早就笃定,只要他跟着莫木鱼,就能飞升,但他本身的修为如果能感应天人,他借用莫木鱼来飞升便又加了一道筹码。
闻得有法子搞到一件魂器,孚甲迫不及待道,“什么法子?杨铁钢,这一路走来,老夫被你掏空了身子,如今身无分文,你可不要对老夫吝啬。”
莫木鱼笑道,“我方才说《老人铸剑图》中有九柄竹剑,我这柄竹剑就是那九柄竹剑之一,排行老五。竹剑阿五是魂器,想来其他八柄竹剑也是魂器,前辈想要前去取几柄来就是。”
“天人图?”孚甲愣然道,“《老人铸剑图》?”
《老人铸剑图》不但有九柄竹剑,还有八颗神鼎凡谷为莫木鱼准备的丹药,以及莫木鱼的记忆。
那些竹剑,那些丹药,莫木鱼都不在意,他在意的是他那份记忆。
但莫木鱼清楚,就凭他单枪匹马入不了海市,更上不了镇歌塔八重楼,他想取回他的那份记忆,就必须借用一些外力,孚甲就是他可以借用的外力之一。
莫木鱼此番说起《老人铸剑图》,就是为了让孚甲在西云地事毕后,陪他走一遭海市。
“前辈应该没有听说过《老人铸剑图》,恰好晚辈听说过一些关于这卷天人图的辛秘。”
莫木鱼回忆着凡谷当日对《老人铸剑图》的描述,徐徐引诱道,“那卷天人图,画中的场景里,老人住在一座山中,山上长满了青竹,老人身后有一座简陋的竹楼,老人坐在竹楼前的一把竹椅上。”
“虽说是老人铸剑图,可是老人并没有在铸剑,或者应该说是老人铸剑的方式不对。”
“老人身前没有器炉,没有火焰,没有各种铸剑所需的天材地宝,只有几棵被砍倒的青竹。”
“老人手里有一把柴刀,而所谓的老人铸剑,就是老人用柴刀将他身前的竹子削成一柄柄竹剑。”
“老人身侧有一个竹架,其上挂着九柄老人削好的竹剑,老人手中正在削的那柄是第十柄。”
“画是静止的,画中的场景自然也是静止的,画中的老人虽然保持着削第十柄竹剑的动作没有动,但他仿佛就是活的。”
“不过,老人身侧的竹架上,那九柄削好的竹剑,却确实是动的。”
“形静,神却在动。”
“每一柄竹剑无时无刻都在推演剑招,由简至繁,由浅至深,由表及里,竹剑无锋,却似洗尽铅华,返璞归真,仿佛天下之剑招,天下之剑意,都在那九柄竹剑之中。”
在莫木鱼说出这番话时,孚甲的目光一直在竹剑阿五剑身上,神色上的神往之意越听越明显。
莫木鱼唯恐孚甲老眼昏花,打量不清竹剑阿五,他走近了几步,故意将竹剑阿五亮在孚甲眼前。
“老夫知道你的剑好,莫要在老夫面前显摆。”孚甲咆哮了一声,声音听上去怒气冲冲,吓人得紧,但难掩孚甲神情中对竹剑阿五的向往。
“《老人铸剑图》中的九柄竹剑,凡谷能随意拿取,他觉得第五柄顺手,便自画中取出了第五柄,就是此刻……我手上的这柄。”
莫木鱼收回了竹剑阿五,同时笑道,“数月之前,我见到了凡谷,凡谷将从《老人铸剑图》取剑的法诀告诉了我,前辈想要魂器,我可以陪前辈去一趟海市,上到镇歌塔八重楼后,《老人铸剑图》的其他八柄竹剑,我可以帮前辈随意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