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万山向赵天名投了一个目光,赵天名心领神会,从兜里掏出二十二张面额一千的金票说道,“我既然出得起价,就拿得出金子,不过在我将金子给吴大师之前,我有几个问题想问问吴大师。”
年老的看客心下大喜,这幅仕女图最终的成交价是少了三千两,但这个价格,丹青史上同样从未有过,他也见证了历史。
年老的看客捋着胡须笑眯眯说道,“吴大师卖画,理当为买画者解惑,公子请便。托公子的福,我等今日也能听听吴大师在丹青一途上的高见。”
赵天名走近几步,走至吴云飞身前说道,“吴大师。”
吴云飞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愣然望着赵天名说道,“我叫吴云飞。”
赵天名不在意吴云飞的名字,他只在意画上的女子是不是未来的太子妃?吴云飞能将她当街画出来,与她又有什么关系?
赵天名问,“吴大师,画上的女子是谁?”
心智只有三五岁的吴云飞可没有什么心机,别人问什么他就答什么,他答道,“香草。”
香草?为了确认清楚,赵天名问,“这位香草姑娘可是姓沐?”
吴云飞点了点头,大喜道,“你们认识香草?”
长相神似,又同名同姓,天下没有这么巧合的事,仕女图上的姑娘果然是未来的太子妃。
确认了这一点,赵天名继续问,“我们的确认识她,不知你与她是什么关系?”
吴云飞一时面色通红,支支吾吾道,“香草……是,是……我的妻子。”
闻言,高广陆冷笑道,“就凭你当街说她是你的妻子,你就该死。”
聂万山讥笑道,“果然是个傻子,你可知她是谁,就敢说她是你的妻子,她可是春秋三院督学监的监正,未来的天子……”
聂万山的话尚未说完,赵天名望过来的目光就让他闭上了嘴。
画上的女子是未来的太子妃这件事不宜泄露,不然必定会有一顶子虚乌有的绿帽子带在太子头上,足矣让太子贻笑大方,颜面尽失。
吴云飞的回答也让心思缜密的赵天名推测出一些事。
沐香草消失了几年时间,事后太子查知她是被帝后秘密送去了江南。
那位过世的秦大师在江南,这位吴大师必然也生在江南。
吴大师当街说出画上的女子是他的妻子,便很难有假,十有八九是沐香草消失的那几年在江南与这位吴大师相识,并暗生情愫。
沐香草对太子冷淡疏远,就是因为倾情与这位吴大师的缘故,但碍于帝后,不敢明说,所以才会想方设法将她与太子的婚期一拖再拖。
“原来如此,太子一直找不到太子妃对他冷淡的根结所在,原来是太子妃早就心有所属。太子妃藏得够深。”
猜想到这些,赵天名再看吴云飞的目光隐有冷意,暗暗想道,“敢跟太子抢女人,这个人不能留,只有他死,太子妃才能回心转意。”
天权府的学子,不可能做出在众目睽睽之下,当街杀寻常人的事,杀这位吴大师只得在暗中进行,且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不留一点蛛丝马迹,否则太子妃一旦知道情郎死了,追查到太子头上,后果不堪设想。
赵天名将手中的金票递向吴云飞,同时说道,“我要问的问题都问了,这两万二千两金票还请你过目,若准确无误,你那副仕女图就归我了。”
吴云飞看着递到面前的金票不知所措,愣了半晌才说道,“你要买这幅画?”
“当然。”见吴云飞迟迟不接金票,赵天名笑道,“吴大师这是嫌金子少了?两万二千两分文不少,方才叫的可就是这个价。难不成吴大师见我一心要买,想狮子大开口提价?”
心智倒退,不善言谈,吴云飞不知如何辩解,最终就吐出了两个字,“不卖。”
同样对吴云飞动了杀心的高广陆冷笑道,“既然不卖,方才问你画卖不卖时,你为何又要点头?”
吴云飞挠头回想起他刚才是点过头,便指着画上的沐香草一脸无辜道,“她刚才在跟我说话,我点头答应了她,不是答应你们。”
“岂有之理,一幅画怎么能跟你说话。”聂万山阴阳怪气道,“看来吴大师是诚心要戏耍我等了。”
那位年老的看客看出了端倪,这位吴大师的言行举止都不像是正常人,倒像是失心疯,痴傻了。
年老的看客仿佛是猜到了什么,顿时,面色动容,几乎就要老泪纵横,他几步走到赵天名三人身前,将吴云飞护在身后,同时说道,“老夫有话要说。”
聂万山冷哼哼道,“老匹夫,你有何话要讲?”
年老的看客也不在意聂万山说了什么,当着众人的面秉公说道,“吴大师今日在定丞湖畔有感而发做出了这幅仕女图,若是这幅仕女图以两万二千两的价格卖出去,必然会轰动春秋,老夫在此之前,也有意促成这笔买卖,不过,此刻,老夫才意识到,这笔买卖不能成。”
看客中有人问,“为何?”
年老的看客说道,“因为仕女图上的女子是吴大师的亡妻,吴大师因为爱妻身亡,已经伤心过度,神智失常了,你们看他此时的模样,哪有半分正常人的样子。吴大师无意卖画,是我等一厢情愿,误会了。我们看不到画上的女子与吴大师对话,但吴大师思妻心切,必然看得到。吴大师对亡妻一往情深,老朽钦佩至极。我等岂能夺人所爱。”
聂万山本来就是暴脾气,闻得有人大言不惭说活得好好的太子妃成了一个傻子的亡妻,哪还忍受得了,瞪着年老的看客恶言道,“老匹夫,你要是再敢倚老卖老,胡言乱语,小心我撕烂你的嘴。今日,这幅画,他不卖也得卖。”
说罢,聂万山一把推开年老的看客就要上去抢画。
“岂有之理,无法无天。”年老的看客倒在地上,气得浑身发抖道,“这里是洛安城,可不是你们放肆的地方,就在前几日,春秋四贤之一慕白羊的弟子在洛安城为非作歹,还不是被洛安城教化司判处凌迟六千刀致死。你们要是再敢胡作非为我就抓你们去教化司。”
年老看客的话让在场的看客群情激奋,一个个堵在聂万山身前。
宋毅风被判处凌迟六千刀致死,在来路上赵天名三人早就耳闻。
“一群土鸡瓦狗也想拦我。”聂万山冷笑一声,举手一连挥出数拳,他毕竟有三境巅峰的修为,几拳之下,便将拦路的人轰到在地,下手不轻不重,倒地之人不至死,但没个三五日的卧床修养别想起身。
吴云飞见聂万山来势汹汹,展开双臂拦在聂万山面前,一心护画视死如归道,“我不会让你抢走我的画。”
“又不是不给你金子,何来抢你的画这种说法。滚开。”聂万山狰笑着又是一拳轰出。
这一拳下手远比方才那一拳要重,吴云飞倒飞出人群,落在一棵杨柳下,刚好落到在打盹的祖灵身边。
吴云飞不顾身上的伤痛,委屈的摇醒了祖灵,哭哭啼啼说道,“姐姐,他们欺负我,抢我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