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木鱼领着孚福和山花走入了洛安城街头那座富丽堂皇的秀水客栈,
但凡是以“秀水”二字开头的产业都是苏水潘家的产业。
潘无二说太平令是潘家男儿身负的一种大气运,莫木鱼不愿相信,但不得不信。
莫木鱼认识三代潘家男儿,都是独苗。爷爷潘复来,儿子潘无二,孙子潘求生。
潘复来醉心江湖,挥霍无度……
潘无二胸无大志,混吃等死……
潘求生游手好闲,风流浪荡……
祖孙三代,没有一个是做生意的料,甚至连自家产业都疏于打理,懒得打理,但潘家就是能门庭若市,财源不断,将各种产业开遍中州各地。
想起太平令,莫木鱼自然而然又想到了欧阳春雪和祖灵。
太平令是欧阳春雪和祖灵被抓走的唯一线索,但大伯却说,没有人抓走欧阳春雪和祖灵,是欧阳春雪带走了祖灵。
大伯应该不会在这件事上骗莫木鱼。欧阳春雪是出于什么目的才会带走祖灵,并且几个月来都消身匿迹。莫木鱼一直想不明白。
走入客栈,孚福和山花察觉到旁人以如打量乞丐一般嫌弃的目光打量着她们,浑身不自在,一路走来哭诉着饿的她们顿时也不饿了,立即吆喝小二去帮她们打水洗澡。
流浪街头了好几日,能填饱肚子都是一种奢望,更别说是泡个澡换身衣裳这等雅事。
见她们身上的衣物脏到比小二手中的抹桌布更胜一筹,没有再换洗的必要,莫木鱼便叫上一个女小二,让她去附近的衣帽店挑了几身精致的衣裳给孚福和山花送了过去。
安排妥当,莫木鱼走到楼上的客栈食肆,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一壶酒,望着窗下流人不息独饮了个把时辰,孚福和山花才洗漱完毕,手牵手干净清爽的出现在他面前。让他耳目一新,倒是两个生得极为清新脱俗、率真烂漫的姑娘。
秀色可餐,旁座的食客们欣赏得太过投入,一时噎食呛酒者不在少数。
孚福拉着山花在莫木鱼对面坐下,瞪着莫木鱼埋怨道,“杨铁钢,你怎么不点菜,我们快要饿死了。”
既然你们知道快要饿死了,洗澡这种半柱香就能解决的事情你们非要洗上一个时辰干什么?
男人的思维无法理解女人的逻辑,莫木鱼也懒得去尝试理解,喊来小二,两个姑娘叽叽喳喳点好了菜。
美味佳肴陆陆续续上齐,摆了一大桌子,孚福和山花早就不顾女子的形象与矜持,趴在桌上大快朵颐。
孚福埋头啃着比她手腕还粗的烧鹅腿,含糊说道,“杨铁钢,今日多亏你了,先是救我与山花于危难,又给我们买这么漂亮的衣物,还带我们吃这么好吃的东西。”
莫木鱼饮了一口酒含笑说道,“你我兄妹,无须这么客气。”
对于这位信口自居的哥哥,孚福并不抗拒,狡黠笑道,“我师尊还要几日才能回来,在我师尊回来之前,你可不能抛弃我。”
这是准备赖上莫木鱼,想混吃混喝。
莫木鱼急着上长岁山入长生宗,若不日今日意外遇到孚福和山花耽搁了半日,估计他此刻已经在长岁山脚下了。
但想到孚福这几日的悲惨生活,莫木鱼心有不忍,暗想就是给孚福一些钱,让她在洛安城等她师尊,以她单纯的心性,估计没几日,又会千金散尽,流落街头。
莫木鱼暗笑道,此生还真是从未遇到过似孚福和山花这等愚笨,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傻姑娘。水合沧露那个女人虽然蠢,但只要牵涉到真金白银,就小气抠门得要命,全天下人穷死饿死了,水合沧露都不会穷死饿死。
“好。”莫木鱼无奈应道。哎,也只能在安排好孚福后,才能放心离开。
“杨铁钢,你可要说话算话,不能骗我。”衣食住行终于有了着落,孚福眉开眼笑,“你要是敢反悔,等我回到有孚山,我会叫上我九十多个师兄,上一趟终南山,拆了你家神将府,让你无家可归,流落街头。”
莫木鱼心中好笑,佯装畏惧道,“哥哥岂敢骗你。”
“就知道你不敢。”孚福得意洋洋道。
先前她向莫木鱼哭诉了这几日的悲惨遭遇,却没有对莫木鱼说孚甲此行领她下山来的目的是为了掐灭最后那一点生道之火,当下突然想到这件事,她觉得好生对不起莫木鱼,将这么重要的事情隐瞒。
她放下手中啃掉大半的烧鹅腿,歉意中带着委屈说道,“杨铁钢,你为什么偏偏是朝廷中人,你要是我们道门中人该有多好啊。”
“我是朝廷中人,还是道门中人,这有什么区别吗?”莫木鱼不解孚福为什么要这样说,疑惑道。
傻傻的杨铁钢怎么就不明白呢,当然有区别,利益不同。师尊是这么说的。
当然这样的话孚福不能说,她喝了一口汤后郑重道,“不管如何,杨铁钢,你我都是朋友。”
“我们不是朋友,我们是兄妹。”莫木鱼笑道。他们胸口有一道一模一样的金色符文,依照孚甲的猜测,他们很有可能是亲兄妹,不是他与离雨荇称兄道妹一样,只是因为布提忧前世的一个约定。
“嗯……嗯……”孚福含糊应了两声,旋即问,“你不是要去长岁山吗?怎么还在这里?你已经去过了?”
“还没了。本想今日赶到长岁山下,结果却在城外遇到了你们。”莫木鱼捧着酒杯道。
自他下了有孚山已经过去了十多日,以他的脚程早该赶到长岁山了,但他下了有孚山后,并没有直接去长岁山,而是走了一遭无咎山,潜回了离道。
他毁了竹剑春雪,事后在神魂出窍时,二伯告诉他,是他错怪了竹剑春雪,且竹剑春雪也不可能轻易被他毁掉,所以他潜回了无咎老城,偷偷摸摸找了几日,却没能在炎河中将竹剑春雪找回来,只好放弃,这才一心赶往五谷地长岁山。
得知莫木鱼还没有去长岁山,孚福兴奋道,“杨铁钢,我师尊少说还要半个月才能回来找我,要不你带我一起去长岁山吧。”
莫木鱼有些为难,他上长岁山毕竟不是去游玩,即使有孚甲给的信物,也很有可能会与长生宗发生误会以致冲突,带上孚福多有不便,但也不好明里拒绝,望了一眼一直在狼吞虎咽不发一言的山花,找到了搪塞的理由,“我带你去长岁山,她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