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亮的时候,一阵哭喊声传进江素辛的耳朵里,本来就没怎么睡着,这时候也就索性不睡了。
她打开门,太阳的第一缕光已经刺破天际,隔壁的院子内,灯火照耀,还有几个婆子在不停的忙碌。
江素辛微微一愣,也很快想通了,想必是轩辕的公主。
“快快快。”
“公主怎么样了?”
“公主怕是要生了。”
“啊,怕是要流产。”
“可是……”
“别可是,快去烧水。”
……
江素辛莲步轻移,到了那座院内,里面的女子还在一声声痛呼着,婆子们都在忙碌。
江素辛推开门时,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众人看着她,一时间竟然忘了给轩辕寒诊治。
轩辕寒此时汗流浃背,眼前模糊一片,只靠着熟悉的胭脂味,辨别来人。
“恭迎瑾嫔。”她的声音有气无力。
江素辛摇了摇头,“你好点没?”
“你们都下去。”轩辕寒只是吩咐站在自己周围的婆子下去。
婆子也不敢离去,直到江素辛也吩咐一句,“你们下去吧。”
那些人这才敢放心的离去。
江素辛走过去,坐在床边,替轩辕寒把脉,眉头紧拧,“公主似是吃了红花。”
轩辕寒苍白的唇角泛起一抹笑容,“的确,瑾嫔娘娘好医术。”
江素辛摇了摇头,每个孩子都是上天的恩赐,轩辕寒竟然自己想要吃红花,打掉他。
“你叫我素辛吧。”
“这个孩子不该来的。”
柴家已经覆灭,轩辕寒会被送回轩辕,她的情郎还等着她啊。
所以这个孩子不能要。
她不能给他一个完璧,可是也不能带着别人的孩子嫁给他。
“公主……”
还未等江素辛说完,轩辕寒又是一身痛呼,亵裤已经染红,随着一波的阵痛,血液像是止不住的往外流。
轩辕寒拉住江素辛的手,“帮帮我,求你。”
江素辛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帮她按压肚子,还吩咐外面的婆子去太医院拿些止血的药。
“瑾嫔就不必白费力气了,太医院我们进不去。”
江素辛闻言一怔,是了,掖庭监的人怎么当的起太医院诊治呢?
突然想起自己别再腰间的荷包内,有些止血的草药,慌忙递给轩辕寒的贴身侍女,并且嘱咐侍女,要自己盯着,不可假手于人。
“谢谢。”
江素辛摇了摇头,“我也不是好心之人,你的孩儿也未免可怜些。”
轩辕寒像是料到江素辛会这样说,笑着想要说些什么,可是架不住自己小腹处的疼痛。
不多时,侍女端来熬好的汤药,轩辕寒一口喝完,小腹处一股暖流,不再难受。
江素辛让她脱掉亵裤,亵裤上静静的躺着一个白色的小点,是刚刚排出来的胎儿。
也不过才二月余,看不出人形。
轩辕寒只是扫过一眼,便吩咐身边的丫鬟,“拿下去处理了吧。”
“诺。”
房间内,就剩下二人,轩辕寒半躺着,江素辛坐着。
“你知道么?你很像一个人。”轩辕寒时隔几月再见江素辛,还是觉得很像。
“是么?”江素辛淡淡的回道。
“你不想知道是谁么?”轩辕寒倒是好奇起来。
江素辛摇了摇头,一时间太多的事情扑面而来,她着实不想再去牵扯其他。
“唔……真可惜。”
若是她的兄长看见了,该怎么办?
“素辛,你有同胞姊妹么?”
若不是亲姊妹,哪里会那么相似?
“公主不是知道么?江甫只有一女。”言下之意,我没有手足。
“的确。”轩辕寒似是一愣,“素辛,此生可不要去轩辕。”
不然她的疯子兄长,不知道会做出什么。
轩辕寒是性情中人,谁对她好,她也对谁好,所以这句话她说给江素辛,亦是朋友的规劝。
“你还是好生休息,我先回去了。”
江素辛打开门作势要走,轩辕寒略觉得奇怪,“你是怎么来掖庭监的?”
“被贬。”
屋内只留下刚刚小产后的轩辕寒,思索着。
回到自己的院子内,白芍担忧的上前,“娘娘,先吃些早膳吧。”
江素辛点了点头,走进屋内,桌子上摆着一竹盆稀饭,与一碟咸菜。
“叫喜贵也来吃吧。”
江素辛微叹,人有一个共性,始终逢高踩低,有这个待遇也不奇怪。
“诺。”
吃饭时,喜贵问,“主子大清早的去哪了?”
江素辛扫了一眼喜贵,继续吃饭,也不说话。
喜贵也低下头,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他已经是江素辛的人了,这个主子也是极好的,与他们同桌吃饭,也不显得厌恶。
可是他……
刚刚那番话,认谁都会觉得自己是别人安插在她身边的眼睛吧。
吃过饭后,江素辛冷冷的说了一句,“以后我不希望在听到今天的话了。”
白芍一头雾水,喜贵低声应了句‘诺’。
江素辛关上门,吩咐白芍不要打扰自己,又吩咐白芍把自己干净的衣裳给轩辕寒送两套过去。
坐在屋内,江素辛取下自己颈上一直带着的桃花令,本来泛着白光的桃花令,在那天之后,却隐隐的泛着红光起来。
中间的‘令’字愈发的显现出来。
江素辛响起那日书月说的话,以鲜血为祭,当与桃花令立下契约,成为桃花令的主人。
而这一殊荣只有少主才能够得到。
换言之,只有北冥潇的女儿,才能够唤醒桃花令。
而她的确唤醒了桃花令。
这二者之间有什么关系?
她有时候在想,若是书月的话属实,她母亲厌恶她的原因是什么?
当然是因为她是她爹的女儿,却是她爹情人的女儿。
此时江素辛的身后无声无息的站着一个人,静静的看着她。
知道她觉得背后不对劲,转过身来,就看见一个披着斗篷的人,站在屋中间。
“你是谁?”江素辛赶忙收起手里的桃花令,冷言问道。
来者只露出了一个眼睛,声音醇厚,“把你手里的东西好好保管。”
江素辛只觉得声音甚是熟悉,却又想不起来。
还有她手里的东西,她当然会好好保管的,何须眼前人提醒?
“阁下蒙着面,潜进的屋子,只是为了说这句?不觉得有些可笑?”
来者摇了摇头,“激将法对我没用,省省时间吧。”
说完就消失在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