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后整理了自己的心情，笑着说，“皇儿真是说笑，我承诺过的事情，何时变过？”
“母后，午夜梦回之际，可梦见我的唯儿与母妃了么？”他的声音平静冰冷，没有一丝起伏。
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
延后亦是神色不变，“看来你已经知道了。”
延后想，这真是她的乖儿子，让她得了世间最珍贵之位。
可是她不喜他的原因，便是，他根本就不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
是她仇人的儿子，可也是她爱人的儿子。
若没有他的母亲，他的志儿才是储君。
以前她想，左右都是她儿子，没什么不一样。
可是亲生的与不是亲生的，终究是不一样的。
所以她用了柴家的秘法，炼制蛊虫，给她种下蛊虫，让先帝亲手杀了她。
虽然死了，可是先帝却还是喜爱她生得儿子。
到死也不忘为他着想。
“所以，母后你准备怎么赎罪？”
那个苏穆知道只是星星点点的东西，而他知道事情的全部过程。
他不是以前那个傻蛋，懦弱的苏穆，害怕柴家。
他要为他的母妃报仇，所以这些年就算被苏穆压抑在心里，他也未曾离去。
他们就好似亲兄弟，而他舍不得伤害他。
“赎罪？”延后的声音讽刺，“是她害了我，我为什么要赎罪？不过我最遗憾的事情，就是没有连你一并送上黄泉。”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早在二十年前，她就应该杀他的。
“我忘记了，母后是披着美人皮的，做的所有事情都是正确的。”苏穆把玩着手中的杯盖。
“雪儿，既然如此，你也就陪你姑母一起，做个伴也好。”
柴芷雪一脸惊恐，似是不敢相信，刚刚还温柔对她的良人，却是个披着伪善面具的狼人。
“不必了，我一个人上路就行了。”延后的声音平静，丝毫没有激动可言。
似乎这一切，她都知道，所以坦然面对。
苏穆勾了勾唇，“想必母后还不知道，舅舅今夜就回了帝都。”
柴浩被招了回来，延后面色终于变了变，声音嘶哑的吼道，“你究竟要做什么？”
虽然柴家放弃了她，可她终究是柴家的女儿，是柴浩的姐姐。
“母后，你以为我要做什么？”苏穆扔了手上的杯盖，站起来，“皇后红杏出墙之事，总归是要解决的。”
什么？
延后蒙了，柴芷雪更是一头雾水，不知道苏穆在说什么。
与她夜夜笙歌的不是苏穆，是谁？
“柴家不会有不守七出的女儿。”延后的声音严厉。
柴芷雪更是留着眼泪，“皇上，你说什么呀，雪儿只有你一个丈夫啊。”
交给他时，她是具干净的身子。
“与你同床共枕的不是孤，你可懂？雪儿。”
延后一脸灰色，她早该想到的。
苏穆对柴家一直算不上亲近，怎么会突然立了柴家的女儿为皇后呢？
又怎么会让柴芷雪怀上储君呢？
原来就是为了这一天。
大夏律曰，红杏出墙者，当施以极刑，九族亦受牵连。
轻则流放，重责诛九族！
“原来，皇儿打得是这个主意。”
“母后知道就好，欠我的，终归是要付出代价的。”
唯儿，母妃，还有后宫九十几条人命……
“皇上，求求你，不要，雪儿求你。”柴芷雪留着眼泪，磕着头。
她知道，苏穆是铁了心的要自己的命。
可是她没错啊。
苏穆一脚踹去，柴芷雪倒地，“求我？雪儿，人血好喝么？”
柴芷雪一愣，他竟然什么都知道了。
她央求姑母时，只是想要挽回他罢了。
是姑母说，那个秘法能够让女子变美，能够让男子死心塌地。
可是谁知道，还差最后一人，就成功了。
“雪儿，雪儿，不明白皇上说的什么。”柴芷雪带着哭腔，梨花带雨的，是个男人看了都会心软吧。
“宫里的一切，当孤是傻子么？”苏穆厌恶的说到，“纵然我讨厌江素辛，也不会冤枉了她，今夜让我去佛堂看戏的不是你么？”
闻言，柴芷雪面如死灰，不再说话。
的确，她想过嫁祸江素辛，这样她就高枕无忧了，还能够喝到她的血。
大师说，最后一人，乃是阴女最好，恰好江素辛就是阴女。
“母后，你就自行了断吧。”苏穆不在看柴芷雪，对着失神的延后冷声说到。
“你就不怕志儿？”
“你说昭王？”苏穆走近延后身边，低声说，“昭王志弟，不是你的孩子。”
“你说什么？”延后的语气充满了不相信。
那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啊。
“我尚且让你死个明白。”
昭王苏志与他一样，只是一个是质子的儿子，一个卑贱宫女的儿子。
“数年前，先帝曾临幸过一个浣衣局宫女，而苏志就是她的孩子，而你作恶太多，先帝又喜欢你，所以在你儿子夭折后，让那婢女的儿子做了你的孩儿。”
这件事情，也只有他知道，另一个他并不知道。
“什么？”延后跌倒在地。
连人世间最后一抹牵挂都被苏穆给无情的斩断了。
气血倒流，被蛊虫反噬，延后一口血喷了出来，‘嘭’应声倒地，双目瞪圆，似是死不瞑目。
柴芷雪凄惨一笑，闭上眼睛，等待死亡。
却听见苏穆在耳边轻声说，“雪儿，是不是觉得很奇怪？”
柴芷雪睁开眼，看着他，没有一丝情绪。
“与你春宵一度的不是我，你的孩儿也是我设计流掉的，为的就是今天，而柴家实在是该退下去了。”
苏穆说完后就走了，柴芷雪只觉得鼻腔内都充斥着血腥味，慢慢的，自己的眼睛也变红了。
灯火昏黄中，看着已经死去的延后，咽了口口水……
……
翌日，皇宫中的暮钟响起，随后一声悲鸣，随着一声‘延后崩了’，响了三天三夜。
随后皇后犯七出之过被休离，又以谋害延后之罪，和害人性命之罪关押刑部天牢。
柴家谋反被抄家，柴浩及其子入狱，因为柴家儿媳因身怀六甲，且是轩辕公主，所以被押掖庭监，逃过死劫。
念将老太君年事已高，且年少时，也是战功赫赫，所以被贬庶人，衣食无忧。
边关由虎威将军裴元的兄弟接手，曾盛极一时的柴家没落，就如当初的江家一样，没有一丝预兆。
朝堂是只要为柴家脱罪的，皆以同罪论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