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见贵人。”老者知道今天坐在上座的都是杨守义惹不起的人物,却不知道应该是什么身份,所以说了声贵人。
“老伯免礼。”苏志道。
“老伯,你知道些什么?”权宏问。
“钟伯,你……”杨守义想要低声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有些失言,索性也就闭嘴了。
这个时候……
“老爷,小姐,李姨娘。”钟伯一一见礼,而后一拜。
“启禀大人,大小姐所言句句属实,且小老儿亲眼所见,亲耳所听。”
他是看着夫人长大的,那是一个温婉的女子,他一直当夫人是他的孩子。
他不明白杨守义为什么要对那个温婉的女子下毒手,还有那个刚刚及笄的骨肉。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有些人天生就是这样,好的,爱他的,他看不上。
“钟伯,你吃里扒外。”杨守义气急败坏的吼道。
“老爷,你和李姨娘做的那些龌龊事,要小老儿一一挑明么?”钟伯看着杨守义缓缓说道,“夫人临死时,还告诉我,要好好照顾老爷你。”
“夫人,多好的一个女子,到死都对老爷你念念不忘。”钟伯抹了抹眼泪。
杨守义怔了怔,那个女子竟然到死还惦记着他?
他的心突然难受起来,也说不出辩解的话语。
李姨娘见状,也是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的,“钟伯,这个女子给了你多少钱财?你要这般污蔑老爷和我?”
钟伯重重的一哼,“李姨娘做事情要讲良心,人在做天在看,你做的那些事情,自有老天收拾,不许我来污蔑你。”
杨欣见状,就是这个女人的眼泪害死了她的母亲,如今她还在装柔弱。
思及此,杨欣一把扯过李姨娘,利落的扇了一个巴掌,李姨娘白皙的脸上瞬间有几条血印,连带面部表情都有些迟缓。
“你凭什么打我娘,你就是贱人生的小贱人。”杨柳见自家母亲挨打,怒不可遏的说到。
“杨柳,你们两母女一个心肠,李姨娘,吃了我娘的肉,总归是要还的。”杨欣气急反笑,眼前的这两母女都是靠眼泪博同情的主。
“肃静,影响大人断案。”权宏身后的一个侍卫颇有威严的说到。
李姨娘的哭声渐小,杨柳的骂声几乎不可闻。
“杨大人,你还有何话说?”权宏问道。
如今这大堂上,他不过是个替人传话的人,做不得主。
“臣冤枉。”杨守义又是转过头,看着钟伯,“钟伯,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污蔑我,可是你说,人在做天在看,我没做过,相信昭王殿下自有决断。”
“我……”钟伯毕竟年岁大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反驳。
苏志侧身看向苏穆,眼下这个场景,他也是不好做决断的。
“兄长,你看?”苏志谦和的话语落在在座人的耳中。
能让昭王唤一声兄长的,莫过于当今皇上,还有死去的太子,众人皆是看向了,那个坐在灯火昏暗处的男子,一身月牙长袍,黑发被羽冠束在身后,俊眉轻拧,似乎有些不悦。
“嗯,杨爱卿,可有证人?”苏穆状似不经意的问道。
众人闻言一震,只听见一声,“参见皇上。”
在座的,除了那几人外,其余人全都跪在地上。
若说之前还是猜测,可是在苏穆应了那声之后,众人明白,是错不了了。
……
还未等苏穆说话,天空纷纷扬扬的飘起了红白相间的花雨,一顶白色的轿子从远处黑暗的天空而来,落在大厅外的空地上。
只见一身蓝色衣袍的男子从轿内出来,薄唇轻扬,似是带着浅浅笑意,如木三月春风。
“大夏皇帝,近来可好?”
离子旭走近大厅,看见所有人都跪着地上,远远的看见了灯火昏暗处的那人,的确熟悉,所以出声。
苏穆站起来,迎了上去,“桃花公子,近来可好?”
眼前这个人,他曾经三番两次去请,可是终究没能够让他来大夏为官,可是其余三国也没有请到。
这个人,骄傲得很。
“多谢皇上关心,子旭很好。”离子旭打着官腔的回到,似乎好意提醒,“皇上,这么多人行礼,你不免礼么?”
“免礼。”苏穆似是这是才想起来,院里跪了一地人。
“谢皇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谢恩的声音太大,所以白轿有些晃动,抬轿的人不敢松手。
“唔……好累。”
江素辛伸了个懒腰,整了整衣裳,从轿子里出来,穿着一身绯色衣裙,在月光下徐徐而来,明艳动人。
“素辛,你醒了。”离子旭走上前去,拉过江素辛。
苏穆眼光直直的盯着,背着月光而来的女子,的确是他这几天朝思暮想的女子,目光下移,她的手竟被一个男子握着。
苏穆几步上前,拥回他的女人,再不看离子旭一眼。
眼角余光细细打量江素辛,似乎神采奕奕,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皇上,那是子旭的表妹。”离子旭轻拧俊眉,手里瞬间空下来的感觉。
“多谢公子救孤的爱妃。”苏穆淡淡开口,却把怀里的女子拥得更紧了些。
这是他的素辛,只有他能够这样与她亲密,其余人都不行。
“爱妃?”离子旭轻轻呢喃,而后说到,“子旭听闻,江家嫡女,是为先帝钦点的皇后,怎么成了妃子?大夏皇上,你不给我离家一个解释么?”
他一直以为,那个粉妆玉砌的小娃娃是大夏的皇后,至高无上的女人,他想,若是他拿走桃花令,她也能够活得很好。
只是如今,一个妃字,他怎么能够忍心?
苏家皇帝,当初的江家,现在的离家,永远不会任人拿捏。
宁启迎了上去,低声在离子旭面前说,“公子要的解释,稍后皇上自会给,只是眼下……”顺带还看了看院中的人,希望离子旭这会不要计较。
宣弥城离家,只有帝都高位上的人知晓。
只是关于皇家的面子。
“好,我就等着,”
苏穆搂着江素辛,而江素辛想要挣开苏穆的怀抱,可是苏穆暗暗用劲,把她抱得更紧了些。
耳边低声一句,“你没事就好。”潜藏了许多惊喜。
江素辛微微侧脸,看了看苏穆有些疲倦的面容,心底闪过一丝心疼。
这几日,他是否没有吃好,睡好?
似乎那日的事情已经沉淀了下来。
“阿穆,我……”江素辛想要说,我回来了,又觉得有些不妥,索性也就只叫了声阿穆。
“我明白的。”苏穆答。
什么都明白的,素辛,以后苏穆的一切你做主。
苏志早已经把位置留出来了,离子旭觉得烦闷,就回到了轿上,看着手里的《百家兵法》。
似乎江素辛回来了,苏穆的心情好多了,随后继续审杨守义的案子。
李姨娘梨花带雨的控诉着杨欣满口谎言,全是污蔑她;杨柳也是娇滴滴的哭着,不发一言;杨守义的脸色并不好,看向杨欣的时候又多了一抹杀意。
杨欣除去最开始有些情绪激动外,现在已经麻木;钟伯脸上挂着难过。
宁启在身边低声给江素辛讲了讲经过,听得她一脸错愕。
“杨大人……”苏穆要说些什么,被江素辛打断了。
“杨欣,你可对天发誓,你所说无虚?”
“是。”杨欣随后竖起三根指头,铿锵有力的说到,“杨欣对天发誓,所言非虚,若有虚言,定然不得好死。”
江素辛见状,点了点头,“杨大人你呢?”
见杨守义有些犹豫,李姨娘先一步说话,“老爷,让我来,我杨李氏……”
许是李姨娘真真切切的爱着杨守义。
“一个妾室也配在这里说话?”江素辛有些恼怒,所以言辞有些犀利。
刚刚宁启说的那段事情,让她愤怒,女人不是东西,男人更不是东西。
“我……”李姨娘被江素辛一噎,反而说不出话。
倒是杨柳梨花带雨的说到,“你不过是个贱婢,有什么资格和我娘这样说话?”
许是气急了,也不管往日里,自己的淑女形象。
“宁启,苍蝇吵得孤耳朵疼。”苏穆一手搂着江素辛,一手转着杯子,淡淡说道。
“奴才知道了。”
宁启朝着权宏身后的那个侍卫点了点头,只见杨柳已经被拉了下去,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声音。
“老爷,我的女儿,女儿啊。”李姨娘捂着胸口哭倒在杨守义的怀抱。
“阿穆,这里真吵,处理完,回家吧。”江素辛往苏穆怀里靠了靠。
听着他的心跳声,她突然有一种很安定,很幸福的感觉。
那日的事情,那个她,江素辛一概不计较了。
苏穆是帝王,是整个大夏女子的男人。
“嗯。”苏穆看向怀中女子,带了点笑意,只听见淡淡的声音响起。
“杨太守与其妾室谋害妻子,按大夏律法,当处以之刑,明日午时行刑,另,太守府抄家所得一切财物由权宏分配,用于青都灾后重建。”
“谢皇上。”杨欣赶紧磕头谢恩。
她的母亲终于可以含笑九泉了,从此世间再无杨欣,只有吕欣,她跟随母性。
李姨娘瘫坐在杨守义的怀里,一切富贵荣华皆是做梦。
如今梦醒了。
“冤枉啊,皇上,臣冤枉……”杨守义嘴里喊着,他如今不过将将四十岁,家财万贯,他还没有享福啊。
“冤枉?好一个冤枉,孤且问你,朝廷拨下来赈灾的款项在哪里?用了多少在百姓身上?”苏穆好似觉得杨守义喊冤可笑极了。
“你这太守府建得比皇宫还大,孤已查明,你是罪魁祸首,那些帮凶明日会一并送来陪你。”
“臣……臣真的冤枉,皇上听臣解释啊。”
只见苏穆摆了摆手,权宏带着人押下了两人,吕欣带着钟伯也离去了,宴会散了,各大富商领着自己的女儿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