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露鱼肚白,陆笑梅就敲响了周宇的房门,周宇同她来到旅店门前时,玛丽亚从跑车的驾驶位上走了下来,示意让周宇坐进去开车。周宇愣了一下神,陆笑梅伸手推了他一把,向驾驶位上努了努嘴。周宇是开过大大小小的车型不少,但是开这样昂贵的跑车还是头一回。他只好硬着头皮上了车,陆笑梅坐到副驾位上,玛丽亚坐在了后座。周宇开始有点心慌意乱,车子起步往前纵了一下,好在这里是羽状岔路,路人稀少。车子开上了马路,很快就顺畅起来了。周宇按捺住狂跳的心,尽量将车子开得平稳一些。不大工夫他们就到了自治区医院的高干楼门前,这是个带着休闲花园的小院落。这时自治区领导的车已经停在了小院落的门外面。何主任迎过来说:“领导们马上就要出来了,我们就在这儿等一等吧。”
果然不大工夫自治区领导陪着毕书记夫妇走了出来。玛丽亚上前向自治区的领导问了好,他们也都主动伸出手来同她热情地握手,显然他们都是十分熟悉的。毕书记走上前握着玛丽亚的手说:“玛丽亚女士,这么一大早还惊动了您的大驾,真是不好意思啊。”
玛丽亚谦恭地说:“哪里,哪里,听说你们今天就要走,你们这次到新疆来考察,我们接待不周,还让你们受了惊吓,真是罪过啊,带我们领导都受过。这也没玩好,更没吃好。我还没有来得及尽地主之谊,你们就要走了,连赔罪的机会都没有了,过来送一送,也算表示我们的一份歉意吧。”
何主任怕耽误飞机起飞时间,便说:“先上车往机场走吧。玛总你上哪辆车?”
玛丽亚笑容可掬地说:“何主任,麻烦你的车就带上笑梅吧,宋主任坐我车子走,路上我们也好说说话。”
周宇赶忙上前一边问老亲妈好,一边为夫人打开车门。夫人一见是周宇,高兴得眉开眼笑。他们一路进发,直奔飞机场。宋主任说:“你认了我这个老亲妈,就要尽到当儿子的义务。将来要是回内地去,一定要去看望我们。”周宇当然是满口的应承。夫人说:“那天我实在是没有了一点气力,只记得四周有许多绿眼睛在晃动,到现在也不知道是真情还是在做梦。”
周宇说:“阿姨,那是魔鬼城的野狼呢,让您老受惊吓了……”
宋主任嗔怪道:“按习惯你得叫我老亲妈呢,都认了亲还不改口……”她转过身子对玛丽亚说:“你当时真是没看见,我这个儿子真像天神一般,那一声吼叫,真是地动山摇。他就像会飞一样,一个健步就蹿到了狼群中,也不知道他手中挥动了什么兵器,只是一声嚎叫,那头老狼就被打得脑浆迸出,一蹦老高,摔在地下,就再没能爬起来。跟在它后面的那群狼啊,稀里哗啦一下就逃得没有了踪影。我们毕书记当际还大叫一声,真是神勇之人!”
周宇红着脸,叫了声老亲妈,然后说:“那时狼群离我们太近了,我再不做最后一搏,恐怕书记和老亲妈会出意外呢。”
宋主任动情地说:“这样的狼群,我在内蒙古当知青的时候也见识过,好多个牧民骑马带枪地对付它们,有时候还要吃亏。哎呀,我同毕书记这两条性命还真是多亏了周宇呀。我们这一辈子都忘不了你们呀。”
玛丽亚插话说:“夫人咋不多住几天呢,等你养好了病,我们陪你多玩几个景点。”
宋主任不无感慨地说:“那天就是天上太阳晒,地下魔鬼地蒸,心中又急又怕,急火攻心,落下这病痛来。我住在这里倒没什么,只是毕书记丢不开工作,他要赶快回去,家里还有一大摊子事等着他回去处理呢。回去住到省内医院也方便些,也不能总是给自治区领导添麻烦嘞……”
玛丽亚赶忙说:“夫人说这话就见外了。你这走得仓促,我同小周怕打扰你和叔叔的治疗,本准备明天再去看望你们的,不想你们就要走了……”玛丽亚说着从车的后座上拿出一个镶着金边的精巧的工艺盒,递给夫人说:“本来想等您身体康复了,请您品尝一下我们新疆的大餐。可是你们走得也太突然了,这是我自己把玩的一件玉器,料子还可以,是块山流水羊脂玉呢,也是老苏州师傅的手艺,我就代小周献给老亲妈吧。”
夫人谦和地说:“哎哟,这可要不得,要不得。你看这几天都给你们增添了多少麻烦啊,有些话我都不好意思说了。”
玛丽亚把它放到夫人手中,说:“小玩意,不值一提的。”
市区离飞机场也不远,他们进了机场,机场负责人已经在恭候了,他们直接进了贵宾厅。不大工夫就登上了飞机,送行的人这才离开了机场,玛丽亚让周宇将车子开往市区。
回到乌市,玛丽亚让周宇把车子开到了大红山脚下的自家别墅,她让陆笑梅同她一起上楼去,说是要梳洗一下,又让周宇也回去简单洗漱一下,换一套晚礼服,同她们一起参加晚上的宴请。周宇回到火焰山旅店稍作梳洗,换上了袁冷杉帮他买的银灰色西服,配上金利来的白底红花领带,登上耐克棕色皮鞋,便赶忙开车往大红山别墅赶去。在车上他又想到袁冷杉对他说的,笑梅当他是心中的偶像,让他不要同她套近乎,想到这儿周宇摇了摇头笑了。
车子开到别墅门外,他按了声汽笛,不大工夫玛丽亚同陆笑梅走出了别墅。她们是满面春光,焕然一新。只见玛丽亚重新梳过的亚麻色大波浪头发披在肩上,穿一身黑色的连衣裙,登一双银灰色的高跟皮鞋,显得格外典雅。陆笑梅发髻盘至头顶,穿了一身淡红色的连衣裙,着一件白色小背心,登一双白色的高跟皮鞋。她们看见周宇下车来开车门,玛丽亚说:“转过身来,我看看。”然后说:“衬衣还是旧了点,下次注意,在客人面前要精神点,这是公司的面子,不能有半点马虎。”
她让周宇将车子开到一家服装专卖店,领着他进去换了一件红白条纹的衬衫。这才一车开到了天外天大酒楼。何主任和旅游局的买买提局长早就在那里等候了。何主任说:“两位小姐姗姗来迟,是要罚酒的啊!”
陆笑梅打趣地说:“这才九点多钟,我们女士总要美容一下,才能来见二位大官人吧,这也是为了尊重领导。还没上台面就要先发制人,看下次谁还敢陪你们喝酒嘞!”
买买提局长说:“今天来到天外天,就吃天山羊吧。”
办公室主任早就做了安排,很快烤、烧、熘、煎全羊宴就上齐了。陆笑梅说上四川的五粮液吧。买买提说那酒不够劲,还是上伊犁王吧。玛丽亚说:“好酒我是带来了,你不喝,不要怪我小气啊。”
何主任提议说:“今天酒不要喝高,三瓶为限。然后换节目好不好?”
玛丽亚附和地说:“行啊,只要领导高兴,玩到东方欲晓也没问题。”
何主任说:“这次营救毕书记夫妇,小周可是立了头功。毕书记临上飞机时还要自治区领导代他问你好呢,要你回去一定要顺道看看老亲妈。”
然后,何主任向买买提绘声绘色地讲述了周宇在魔鬼城勇战狼群,营救毕书记夫妇的故事。
玛丽亚站起来说:“救毕书记夫妇的故事我是耳听为虚,听宋主任说他一声嚎叫,伸手把头狼打得脑浆迸裂,狼群都吓得跑得无影无踪了。”
大家听后都赞叹不已。
买买提局长高高地举起酒杯说:“玛总,你的这位勇士救了毕书记,我是听何主任讲的,刚才又听了你们的叙谈,我真是很佩服。自古英雄出少年嘛!来,勇士,我敬你一杯酒,舍身救游客,这也是我们旅游人的职业操守,在我们旅游战线一定要大张旗鼓地宣传!”
陆笑梅用眼神提醒周宇,他立马站了起来,将酒杯举到买买提局长酒杯的下端,谦逊地说:“那都是玛总要求我们做的,分内事,不值提,谢了,领导。”
他一口喝干了杯中的酒。
何主任夸奖道:“好酒量,好酒量。”
玛丽亚见两位领导对自己的部下夸赞有加,心中像是吃了哈密瓜一样的甜美。她举起杯中酒要敬两位领导。何主任说:“玛总,我们请各位喝酒,一是为了感谢你们圆满接待了毕书记的考察团,二来也是想听听专家到喀纳斯考察的准备情况。”
玛丽亚同两位领导喝下了酒后说:“这事你们就放心吧,都是新疆人,那地方我也熟悉。就在最近考察团队就能过来。我们要引进德国人的工作作风,重考察,注实效,不干则已,要干就得争第一。”
买买提局长较真地说:“你的人马何时能到位?”
玛丽亚显出强势的本色,声调高亢地说:“我的人马正在北京集结,不出三天便能飞到乌鲁木齐来。这次我请来的专家队伍,不敢说是国际星爷,也是国内一流。你们别跟我较劲,我也是名牌大学的名教习。”
买买提很实在地说:“那我就向阿勒泰地区通报了,你们还有什么事要我们帮助解决的就说出来。我们厅虽然钱财不多,小事情还是能够帮点忙的。”
玛丽亚乘机说:“你要说到这儿我还真不客气了,借一辆动力大的越野车给我。到阿尔泰去,上那高山真悬啊,现在那边又在修公路。一般车辆不好使呢。”
何主任爽快地说:“玛总,这事我给你解决了,我为你准备了一辆八成新的进口越野车,怎么样!你玛总为人仗义,做事漂亮,帮了我很多忙,我何主任讲义气,重当报偿啊!”
玛丽亚连忙表示感谢,她招呼大家说:“酒喝到此为止,下个节目转场。到大板城欢乐大世界去,跳它个汗流浃背,唱它个彻夜难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