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说的不想见，听了沈修白的话我还是去了，一路上沈修白跟我说着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应该是想要让我放松心情。
我是很不放松，一直捏着手心，脑子里有根弦也紧绷着。
不知道想起一切的唐柒要去见我，会跟我说些什么，是道歉还是遗憾？
到了小洋楼，我让沈修白等一会，等一会在下车。
我运了几口气才下去，一抬头看见唐柒一身深色衣裳走出来，从她的面目表情就能看出来她变了。
不像之前那样水眸清纯，有了很多东西在里面。
我站在原地，再没靠近，她朝我走过来，在离我一米处站立。
她拧起眉头，酝酿了会喊：“小念。”
那一刻，我的心像是被她刺了一刀，很痛。
她这一声喊就足够明白了，她是真的好了。
她走过来一步又停下，似乎是不知道能不能靠近我。
“我什么都想起来了，范少从国外运回来的药很有用。”
我捏了下手心，“你想起来有多久了？”
“一周了吧，想起来后再想到我们之前的几次见面，我就知道了。后来我见了范少，让他跟我讲了你这些年的失去，我……我对不起你。”
她说完，低下了头，肩膀微微耸动。
我心窝处挺难受的，却说不出‘没关系’这三个字。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我想到了那个孩子，我残忍的将他踢出我的生活，和唐柒有什么区别。
虽然那个孩子会比我幸运很多，他有范聆歌那样优秀的父亲，会得到很多平常孩子得不到的东西，但他将永远体会到来自母亲的关爱。
半年了，这半年里，我都没去多想过那个孩子，更别说主动要求去看了。
“小念，我知道我没资格说你什么，但是小孩子是无辜的，你跟范少……”
“跟你没关系。”我打断了唐柒，谁都可以说我！唯独她不可以！
她现在有了记忆，我就弄明白她当初为什么做出那么多荒唐的事情。
我回头朝靠在车门旁的沈修白说：“修白你上等我一会，我进去和她说。”
“好。”
我绕过唐柒走进小洋楼，她跟了进来。
客厅里只有我们俩，我一坐下，她站在那小心翼翼的问：“你要喝点什么吗？”
“不用了，你坐吧。”
她挑了角落的位置坐下。
我看着她拘谨的样子，情绪很复杂，她突然站起来。
“我还是去泡两杯茶吧，你等我一下，很快的。”
“好。”
“红茶可以吗？”
“随便。”
她急忙走了，过了好几分钟端着两杯红茶回来，我注意到她有几根手指头红红的，应该是烫着了。
她将一杯红茶放到我面前，我下意识伸手握了一下茶杯，挺烫的，我又朝她的手指看了眼，松开茶杯。
她低着头，“你想问什么就问吧，我做好了心理准备。”
她话音一落，我带着几分凌厉问：“你是怎么狠心接续抛弃了两个孩子的？”
她身体抖了一下，头低的更低。
“你是第二个孩……”
“我知道。”
“那……”她默了几秒，“婉婉在我肚子里三个多月了，我才发现，那时候我在他的保护下跟场子里其他女孩子走得远，对这方面的事情不了解。”
“你大姨妈来没来，你不知道吗？”我虽没见过白婉婉，她虽已经死了，但听见唐柒这样说，我都替白婉婉可怜。
“我从小身体弱，例假来的不正常，经常几个月不来，是真的没朝那方面想。”
“她是你跟谁生的？”话一问出，我脑子抽疼了下，想到她刚刚说‘那时候我在他的保护下’。
“婉婉已经走了，追究这桩事已经没有意义，而且我生下来就给了别人家，人家一直把她当亲闺女，我并不后悔丢下了她。”
从范聆歌嘴里我就知道白婉婉被养父母疼爱着长大的，可听唐柒作为母亲这样说，我还是有些气愤。
“你可能觉得我冷酷无情吧，自己的孩子一点都不疼。但当时我那个情况，我怎么带着她过？带着她，我们都会过的很糟糕，带着她，要是被他发现了，我就会像个小偷一样……他会很失望的。”
“唐柒！白婉婉年纪轻轻就死了，你还觉得她过得好吗？若是她没有死，现在早就跟范聆歌结婚生子了！”
唐柒抬起头看着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无能为力，你以为我想吗？从他一开始就不喜欢我，我的人生就烂透了！”
我不想唐柒说沈叔叔的不好，沈叔叔如今一天不如一天，我作为个局外人不可能以唐柒的身份去说什么，而她唐柒很早就选择不计较了，我闭上眼深呼吸，一时之间气得不行，又不明白到底气在哪里。
“你别去找他说，我跟他就睡过一晚上，是我趁着他跑业务喝醉了趁人之危，那时候他的妻子都还没过世，他很爱他的妻子。”
“你真是……”我想骂她贱，却说不出口。
“我们换个话题吧，说说你吧。怀你的时候也是措手不及，我还吃了药做了措施都没防备到，还是后来跟柴山父子闹翻了回了家乡才知道的，后来就遇见了黎洪，他老实巴交对我也好，就想和他过下去的。可是你不知道你那个爷爷多恶心，他几次背着黎洪占我便宜我！我肚子都六七个月大了，他都不肯放过我！”
我感到一阵恶心，浑身抖起来，睁开眼看着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唐柒。
我没想到她竟然经历过这样肮脏恶心的事情，脑子里浮现出她所说的画面，就很受不了了，而她是经历过的那个人。
“你就没跟黎洪说过吗？”
“我说了，他不信，他觉得我脑子出毛病了！”
一时之间我们谁都没有说话，我又想起那个孩子，想起自己生产时的疼痛，想起护士抱着刚刚出生的他到我面前的样子。
“我实在是过不下去，生你的时候又难产，我自己以为自己会死的，那段日子我精神恍惚，是真的快疯了，后来我的娘家人抬着半死不活的我离开，我还以为他们良心发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