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当初……
若非是那个人提点她及时把容氏送到庄子上去,老大的事也不会那么顺。
眼看着这么多年过去,孙女都已嫁了两个,两房两个孙子都已经十余岁,至于那些庶出的就且不提了,已经是半截身子都入土的人了,凤老夫人心头也曾想过,或者是那个人说错了,可没想到这府里才稍些乱了些,腕上平日里极是牢靠她小心保养的佛珠便断了线散了一地……
抬头看着窗外院中被风吹起左右摇晃的灯笼,凤老夫人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莫非,这真的是被那个人说中了?
周嬷嬷在地下捡佛珠,急的满脸都是细汗,一百零八颗佛珠滚落着散在处地,又是夜下,周嬷嬷也不敢让小丫头进来,只自个撑了灯在地下弯了腰仔细的寻着,一颗又一颗,花费了足足有一刻钟功夫才找到一百零六颗,最后的那两颗周嬷嬷却是搜遍整个屋子都不曾发现!
“老太太天色不早了,要不老奴扶您先去歇着,一会我就亲自挑了线把这佛珠重新穿起来,明个一早老太太便又可以戴了。”再找下去也不是办法,只能让老太太先歇了她半夜再仔细寻一遍了,周嬷嬷压下心头的惊惶,只镇定的睁了两眼看向凤老夫人,上前去扶目光有些游移的凤老夫人。
也不知是心头有事,还是真的没注意到,凤老夫人一点没察觉到周嬷嬷的异样,只是有几分机械的由着她扶了自个歇下,脑子里忽而东忽而西的,也不知过了多久终是慢慢睡了过去,一直注意着动静的周嬷嬷听着那绵密而细长的呼吸总算是长舒了口气,又悄悄的喊了两声老夫人待得半响没应后自个只撑了小灯在地下千辛万苦的总算是在黄花梨木床和桌角的最里头给抠了出来。
还好找到了。
周嬷嬷脸上多了几分笑意,可下一刻那笑意却是啉的一下退去。
目光里全是扼然和震惊,她的嘴角甚至还有几分因为笑而微翘起的动作。
怎么会是这样?
她死死的盯着那两颗佛珠用力的咬住了嘴唇。
掌心里,两粒紫檀木的佛珠在灯影下散发着细盈盈的微弱光芒。
可其间有一粒佛珠却是自中间开始一道裂隙清清楚楚的倒映在周嬷嬷的眼晴里。
周嬷嬷做了一夜,次日一早黑着两个眼圈向着凤老夫人请罪。
“老夫人请恕罪,那佛珠有一粒奴婢是怎么寻都没找见,一会待得老夫人收拾好了奴婢再仔细寻寻,您看如何?”周嬷嬷是做好了被罚的心思的,她知道老夫人看重这串佛珠,平日里是半刻离不得身,而且这几年对于佛经类的东西老太太看的愈发的重,佛家讲究的是机缘,是禅是悟是启示也是警示,这佛珠乃是紫檀木所雕,平日就是砸两下都不见得有什么,可被老夫人知道就这么一摔却碎了,怕是不知道要怎么想。
她本来以为老太太会罚她,也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没想到老太太只是怔了半响,而后重重的叹了口气,目光极是复杂至极的坐在榻上沉默了很久,直到外头来催早饭的丫头出现了两次,周嬷嬷自个也忍不住欲开口说点什么时,凤老夫人却是蓦的开了口,“不见不见了吧,你昨个夜里可是找了一夜,也不见是什么贵重东西,哪用得着这么经心,我有点饿了,去传饭吧。”
“是,老夫人。”
周嬷嬷张了张嘴硬生生压下心头的疑惑转身去了外头。
老太太这神情不对劲呀。
她一晚上没睡想到了很多种情况,可从来没有过是这样一种的!
凤老夫人却是再也看不出什么,用了小半碗米粥,又就着腌好的小菜吃了一个包,然后才起身由着丫头扶她移到了西次间,她才坐下便看向了周嬷嬷,一脸的凝重和复杂,“拿我的帖子,你亲自去华二公子的府上去,就说老婆子我想尽快让九丫头嫁过去!”
华二并没有住在王府,第一楼里有他常住的房间,当然了,身为第一楼幕后真正老板,别说是住一个房间了,就是他把整个第一楼关了自个到处滚着玩也是没人敢说一个不是的!
那个王府对于他来言就是一个摆设!
当管家在凤府的人走后拿着帖子找到第一楼时,不过酉时二刻多一点点,可外头的天色已然完全黑了下来,整个应天府的灯火次第亮了起来,头顶一拢月色一泻而下,给城市的装扮多了几分单独属于夜晚的神秘,华二淡淡的挑了眉看着不远处飞剑起舞的白五笑笑,“小五,你的剑法退步了。”
白五一个利落的旋腕腾空翻身,收剑后剑尖半点不颤,面不改色气不喘的站在华二面前笑的爽朗,“二哥,你肯定看错了,我的剑法可是天天练的。”
华二摇摇头转移话题,“我让你查的事如何了?”
“还没消息。”说到正事白五换了一脸的郑重,眉头微皱,眸子里自有了几分之前没有的稳重,“不过华二哥,你为什么要查当年的那件事?”
“有些事总该要有个结果的。”
华二缓缓一笑,悠雅从容的神情不变,但眸子里的那点黯淡却是一闪而过,却被他恰到好处的垂眸掩去,有些事不是他不想去查,而是时机罢了。
白五点点头却并没有多说什么。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就是他们白家到这一代只他一个嫡系子孙,可那些旁枝末节的宗族里的事还说不清道不明,更何况以着最是无情帝王家著称的皇宫大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