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北辰的眸光变幻不定,一片复杂里,足足有两柱香功夫后,他蓦的转身便走。
“回正宁宫。”
正宁宫是容北辰这个皇上的居所,也只有云沧列代皇上能入住。
便是皇后也不能夜宿正宁宫,否则便是大不逆!
“皇上……是。”
有风吹起容北辰的衣袍,猎猎而响,高大的身影被灯影拉的细长细长……
白五站在华二屋外徘徊不止,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呀。
他马不停蹄的把收来的消息给他看,结果看了几眼就吐了血。
还没等他再问什么,华二马上翻脸不认人的把他赶了出去。
咣当两声,门用力的阂上,自己就这样被丢到了门外头。
三天了,这可是真正的不吃不喝的三天呀。
再这样下去就是铁人也撑不住的。
看着那紧紧关着不发出半点动静的房门,白五的脚抬了又抬。
一脚踹开如何?
用力的挠一下头发,这三天他不知道要揪下来多少跟头发了,站在门前无力的抬起手,重复着三天来不知道做过多少回的动作……敲门,“华二哥,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到是要说出来啊,天大的事咱们兄弟一起承担好不好,华二哥,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你不顾自己的身子难不成你也不管那个女人了?”
还是没动静,果然还是不管用。
白五用力的挠头发,这下事情真的大发了,以前最好用的借口都不管用了。
一侧几名侍卫都垮下脸瞅着他,他恨不得气的转身就走。
都巴巴的看着他拿主意,他去求谁作主去呀。
靠,没一个省心的。
脾气上来,眼一瞪,白五后退两步抬脚,对着那门就要狠狠的踹过去。
就在他的脚堪堪挨到门上时,房门被人吱哑一声自里头打开,一道略带着些狼狈和憔悴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白五唰的收起脚,一脸惊喜的跳起来,“华二哥,你终于……”声音似是被人勒住了脖子般嘎然而止,下一刻,白五惊恐的瞪大了双眼扑过去,声音都是颤的,“华二哥,你的头发……”白衣如旧,满头的白发……
一袭白衣,一头白发……
白五忍不住后退两步,指着华二张大了嘴,“你,华二哥,头发……”
“我没事,你去看看容五公子可在府里,帮我请他过来一趟。”交待了白五几句,看着他紧皱着眉离去,华二似是完全没看到身侧小厮们诧异震惊的神色,淡淡的转了转眸子,“准备水,我要沐浴。”
“爷,水备好了。”
屋子里静了一下,响起华二有些飘渺的声音,“退下吧。”
屏风后头,有水雾缭绕,华二随手解了自家的衣裳,一步跨进浴桶里,有淡淡的水声响起来,雾气氤氲,华二的眉眼幽远而飘忽,明灭不定的双眸轻轻的咪起来,红唇紧紧的抿在一起,看不清他的神色,翻腾起浮的雾气里只是有一种压抑和说不出来的滞闷,让人觉得下一刻就要喘不过气而晕过去似的!
寂静的书房里,小厮捧了茶迅速撤离,自家主子的气息压的他都要站不稳了。
仍旧是一袭白衣,满头银发简单的束在身后,华二的目光只是自那盏犹冒着热气的茶上一掠而过,最后定格在书案上的一页薄薄的纸上,这就是几天前白五送来的那份东西,让他一夜白发的原因所致。
缓缓的抬起手,华二双指拈了那页纸并没有再去看一眼,拎在手里半响,好似在想什么,最后蓦的眸底一沉,手上运气,不过须晲功夫,那纸已是在他的手中化为薄薄的粉末撒落在桌上!
抿了口茶,华二把整个身子丢到身后的太师圈椅上。
微咪的眸底有恼怒,有愤怨,有内疚有自责,更多的却是凌厉和杀意。
一想到刚才毁去的字条上的信息他就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
他自谕精明,所有的事掌控于心,智珠在握,万事笃定,可到头来结果又是什么?
身边一个女子却把自己隐瞒这么多年!
而他却为了这样一个女人,硬生生毁了自己的家……
嫣儿!
只要一想到这个女人,华二心头就是万千杀气齐涌。
就是这个女人,害的他和琼儿反目,眼底狰狞闪过,华二恨不得掐断她的脖子!
手里的茶杯因着他的用力而被捏碎,有瓷器断裂处划破华二的手指,有几滴血珠滚落在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华二却是眉眼不眨,心头的复杂是二十多年来生平第一回了,想起了很多,有过往的,有不久之前的,有嫣儿的,有和凤九的点点滴滴,甚至更有他儿时的种种,最后所有的图案都化为了一个人,一张脸……凤九。
可就在此时,耳边突然响起一声幽幽轻叹,不如怜取眼前人,王爷珍惜呀。
砰,华二一拳砸到了桌子上,面上除了凌厉,还有的便是浓浓的悔不当初。
他若是早听了大师的话,结果会不会不是这样?
可是这世上哪里有末卜先知呢。
苦笑一下,低沉的声音响起来,“收拾一下,换茶。”
书房被小厮手脚利落的收拾干净,打碎的杯子清理了,重新上了新茶,小厮站在那里并没动,看着他犹在滴血的手欲言又止,直看的华二皱了眉,幽黑的目光瞥向他,“还有事?”
“主子,您的手……”
扫了一眼自个的手,华二微挑了眉眼,“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