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姐,在想什么呢?那茶是热的,不能喝,烫。”凤九有些好奇的挑了下眉,容三坐在那里发呆半响了,就连刚才绿竹进来帮她换茶都不曾发觉,这会更奇怪了,明明那茶是热的,手一触杯壁就会发觉了,可她却好像没感觉一样端了茶还要往嘴里送。
“我只是在想,为什么大祭师一定要你一个人单独去见他。”
“想那么多做什么,明天我去了不就知道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有点担心。”
容三的眉头皱起来,有着淡淡的忧色自眼底渐渐浮起来,灯影绰绰下,如玉的容颜也恁添几分阴霾,看着凤九娇好的面容她眸光流转诲色不明,“你之前没在云沧待过,不知晓这位大祭师的历害,他,他这个人很怪,就那么往那里一站就能让人打心里头害怕,哎呀,反正我也说不清了,不过你也别担心,说不定是我多心呢,再说一切还有小五呢,他说那天会陪你一起过去,在祭祀大殿外头等你,不过你到时侯也不用怕他,你可是咱们云沧的一品公主,他就是再怎么样也不敢乱来的。”
“我知晓,还有,姐姐你觉得我是那种胆小怕事的人么?”
“小心无大碍。”
容三想了想还是没有再多说什么,只笑着招呼她喝茶,两人又随意闲聊几句。
外头便有丫头进来服侍着两人梳洗更衣歇下。
躺在床上,容三翻来复去的睡不着。
她刚才的担心是真的,除去之前她打算在云沧对大祭师的了解,还有的就是她心头那股突兀的涌上来的不安……以着大祭师的性子是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的,而且祭祀大殿打她懂事起便知道,除了当今皇上以及几位皇子,便是母后都不曾进去过!
儿时她曾经闹着要和父皇一块去,父皇却说祭祀大殿是不允许女子轻进的。
可是现在,大祭师竟主动请九妹妹进去……
越想越觉得头疼,容三伸手拉起锦被把自个一头埋了进去。
容三这边辗转反侧,凤九那边也没好到哪去……
之前她和容三说的轻松,可心里却是一直忐忑不安的很。
自打那一回大祭师亲自上门传话,她心里就是七上八下的在半空中搁着落不了地。
她哪里不清楚容三的心思呀,再加上自己心里又怕大祭师找她和那副什么鬼对子有关,不是都说那些祭师啊巫师呀什么的有些特别的招术么,哪怕不是什么法术无边前知五百后知五百年的,单给自个弄个迷心啥的招术套她的话就够她喝一壶的了。
她万一迷迷糊湖的说了实话,那大祭师不会把她当妖孽一把火烧了吧?
用力的揉着眉心,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飒飒的秋风里,吹起满院的花树,路两旁的梧桐树上有枯黄的叶子打着旋轻飘轻的在空中转几个圈后无声的坠落在地上,华二临窗而立,望着灯影绰绰下满院的斑驳树影眸底一片黯寂……身后的屋子里已经没有多少他的物件儿了,除了几件随手用的和换洗的衣衫余下的白天都被小厮给收去封在了箱子里,白天他已经入宫正式辞行,明个儿一早就是他定下回大越的日期了。
在云沧待的时间够长了,是该走了呵。
可是,一想到要永远的离开这里,离开那个人……
华二心口就觉得一阵阵的悸痛,一手捂着胸口,窗外有如银的月色倾洒下来,似是给地上都铺了层银纱,他脸上有种扭曲的痛楚,喘不过气来,用力的大口的几乎是贪婪的呼吸了两下,脸上的颜色才稍稍好转,只是心里还是痛,像是被人剜了个大洞。
他真的舍不得她呵。
脑海里那张清丽的容颜来回的转换着,或哭或笑或倔强或狡黠……
每一张都是那样的清晰那样的耀眼。
那样的吸引着他全部的眼神和身心,想不去想不去注意不去在意都不成!
想起那一日酒楼绝决的话……王爷,事到如今,您以为还有路可回么?
身子一颤,胸口的痛意加剧,令的华二瞬间连腰都弯了一下。
外头有风声敲打在窗棂上,发出噼哩啪啦咣当的声响,他耳边不自禁的浮起天恩大师的话……珍惜眼前人。嘴角勾出一抹薄薄的弧度,眉梢眼底全是苦涩,他笑的无比的讥讽和廖落,原来,那个时侯大师就已经是慧眼明察了呵。
可是他却自以为是的没把那话往心里去,他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可以被谅解的。
若前之前两年他抱着心头那一丝的希望而撑着,那现在呢。
想着那一日凤九平静却漠然的话……王爷,泼出去的水还能收的回来吗?
华二心口又是一阵剧烈的痛意袭来,喉咙有股腥热自心底涌起,忍不住的张了张嘴,一口血就那么的喷了出来,溅在胸前素白的衣衫上,似在那里开了朵腥红而妖艳的罂粟花,艳丽的刺目中却又是蚀骨的毒,身子无力的跌坐在椅子上。
现在的他,还有什么脸再去求她回到自己身边?
可若是就此放弃,那却又不如让他自此死了。
华二呀华二,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坐在椅子上,华二痴痴的笑,整个情绪陷入自己的思绪里。甚至连外头有人敲门都不曾发觉,门被人自外头轻轻的推开,有人脚步轻盈的走进来,镂金百蝶穿花云锦斜襟小夹袄配了蝶戏水仙裙衫,头上挽了碧玉金步摇,腕上玉镯子叮当作响,手里端了个花开富贵的白玉盘,里头的白玉细瓷碗里冒着热气,是才炖出来的燕窝,女子巧笑盈盈的走进来,幽幽的灯影下看那俏丽的容颜,不是嫣儿又是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