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王爷,近来总是行色匆忙的。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子?
她挠挠头发,想了两下没想通,也不再费心去想,想起华二之前的吩咐,掀起帘子走进里头,翻出针线箩,坐在榻下的脚杌上准备把前几天打了一半的络子继续打完,可谁知人才一靠到榻旁,却被猛不丁睁开双眼坐起身子的凤九吓了一跳,“主子,您没睡着呢,吓死奴婢了……”
“你坐下,我有事和你说。”
她两下跳下床,把一脸狐疑的春夏拉着坐到杌子上,看着春夏受惊的小脸她闭了下眼,而后硬起心肠板了脸冷冷的道,“我接下来的话不管和你说什么,你只管听着,不许出声也不许打断我,不然的话我就马上把你赶出王府,你可坐的到?”
“奴婢,奴婢一定遵命。”
“那好,这是你们三个的卖身契,你拿着,柳儿的可以给她,至于芍药的,你自个看着办吧。”凤九自一侧枕下摸出个荷包,里头是折叠成豆腐块般的三张契纸,她硬塞到了春夏的手里,“这个荷包里还有五百两的碎银票,也是我给你们的,你和柳儿平分,如果芍药以后要离开的话,你也分她一些。”
“姑娘,您这是做什么?”
春夏是越听越心惊,姑娘这是在做什么?
这些话可是怎么听怎么像是交待后事一样,胆颤心惊的话都结巴起来。
手里里的契纸和银票就要往凤九手里塞,眼圈都红了,“姑娘您在奴婢服侍您,您不在了奴婢也就跟着您去了,哪里还要什么后路,还有,姑娘您不能吓奴婢呀,您还得和小主子还有王爷好好过一辈子呢……”
傻孩子,你嘴里的王爷是一点活路都不给我留呢。
她伸伸手拍拍春夏的肩,“你别怕,我这不是过几个月就要生了么,我只是担心,就当是我提前赏你们的好了,大姑娘家家的哭什么哭,我这会不但还给你契纸,过几年还会给你陪嫁让你们风风光光的嫁个好男人呢。”
“姑娘您真是的,好好的尽吓唬奴婢,明知道奴婢胆小……”
不是春夏容易唬弄,被凤九这么几句轻轻就哄住了。
实在是凤九说的合情又合理,而且谁看着凤九不是风风光光日子正舒心的时侯?
谁又会想的到那些背后的七七八八?
“好了去洗把脸吧,都成小花猫了,一会柳儿来了可要说我欺负你了。”
春夏呀的一声捂着脸跑了出去。
屋子里把身子往后斜斜倚了,缓缓的靠在榻上,凤九长舒了口气。
这府里若是她还有留恋的那就只有这几个丫头了。
她把卖身契还给了她们,又留了几百两的银子,够做点小买卖傍身生活。
也算是全了几年的主仆情份。
至于余下的,她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书房里,华二抿着唇写了半天的字,却到最后啪的一声丢了笔。
不成,还是静不下心来。
以往他心烦时便会一个人闷在书房里练字,时间一久自然而然就静下了心思,可今天任凭他几大章的宣纸写下去,心底那股情绪却似涨了潮的水般来回的翻腾滚动着,就是不停息,眼前两张俏脸来回的变幻……
一会是凤九狡黠清丽带笑的调皮,一会是梨花带雨般惹人怜惜的俏颜。
他的人他的心仿佛在这瞬间被割成了两半。
一半属于凤九的,一半则是……
足足沉默了大半柱香功夫,他咬咬牙正欲起身,却被外头的敲门声打断。
“王爷,刘某依约前来,可否进去?”
“进来。”
书案后,华二身子半靠在椅子上,脸色阴霾,语调寒凉。
“见过王爷。”
“刘先生你来的正好,本王想和你说,本王后悔了,所以……”
“王爷,您若不允刘某也无计可施,只是刘某此来还有一事和王爷说,”被华二阴寒幽深的眼神盯的颤了下身子,面上不自然的神情微闪,刘大夫拱了拱手,朝着华二苦笑着摇摇头,一脸的无可耐何和内疚,“嫣儿姑娘的病情己经超过刘某的控制,依着现在的情况,就是用此药引解了毒怕也会一辈子病体缠身……若是再不用此法解毒,王爷只有两个选择,一,辞了刘某另请高明,二,明天便可以给嫣儿姑娘准备后事了……”
唰,华二身子一晃,薄薄的唇愈力的抿了起来。
双手几欲扣进两侧的扶手椅子上,为什么要这样的逼他?
“何去何从,请王爷尽快拿主意吧。王妃的药效时间估计会到晚上,王爷还有半天时间可想,刘某告辞……”书房的门再次轻轻阂上,华二眸中一片寒凉悲彻,拳头举起重重的捶在桌面上,面上是一抹野兽般绝望的疯狂和阴噬。
除了忘恩负义,还是忘恩负义,为什么老天爷会这样对他?
窗外一声疾鸣,凤九坐起身子,一只小鸟唰的飞进来。
摘下脚上绑着的小纸条,她摸摸小鸟的头,低声吩咐着,“去吧,我收到了。”
小鸟似是听懂她的话,来回绕着她朴棱两下翅膀,一个振翅飞走了。
字条是容五的人送来的,说是那位刘先生己经进了王府。
同时还问要不索性他过来一趟把她接出去好了。
她摇摇头,似是回容五的话,又似是说给自己听。
以后她的路她自己走,谁也不靠!
坐在榻上,听着外头小丫头唧唧喳喳的声音,凤九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