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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角斗场

狱陇星,释天帝国的流放之所,银河系间的荒蛮角落,这里看不到星际文明的一点点光辉,整个星球被约束在原始野蛮的早期社会形态,封建及冷兵器时代。

帝国逮捕的所有或真或假的宪党,还有大量的各种刑事重罪犯以及战俘,都被流放到了狱陇星来,而这些流放犯,在狱陇星上重建了自己的社会秩序,建立起了狱陇星自己的法律。

在一座巨大木结构建筑内,传出阵阵喧沸呐喊,建筑物顶端是圆形的穹顶,穹顶下没有使用任何支柱,仅靠各个木质构件间的锲合力牢固的支撑在一起。穹顶顶端是三十多扇镶嵌在穹顶间的巨型玻璃透窗,天光透过这些透窗将穹顶下照得通明。

建筑物下是内径约十二、三丈,铺着粗糙石板的空阔椭圆形场地;场地四边是两丈来高的护墙,护墙上又有手指粗的钢筋围栏,围成个近五丈高的巨型笼顶,铁笼之后站着近五十名手持强弓的护卫,护卫身边则是一排排向后延伸升高的观众坐席。

数千余不同族裔的观众正坐在一层层的座位上,大多手中拿着些大小颜色不一的卡片声嘶力竭的向场中嘶喊吼叫。下边场地的中央,一个身着铠甲的红毛猱类,手持短斧和圆盾,双眼紧盯着立在前方十步开外的蜴族。

蜴族气喘吁吁倒坐在地上,四目赤红,手抓两柄单钩,一边肩上已是破开一处不算深的伤口,流出蓝色的血浆来,血浆淌在他布满凹痕和刮擦痕的铠甲上,左脚上也同样是鲜血淋漓。

红毛猱类面色亦十分痛苦,咬着牙向倒地的蜴族行去,雪白尖长的獠牙露在唇外,极是狰狞;他一只足踝上是绽开的伤口,鲜血一滴滴的淌向石质地板,在他身后落下一路鲜红血线。

观众席上的大半观众疯狂的舞臂嘶吼:“杀!杀!杀死他!”

蜴族强撑着站起身,面部肌肉扭曲着,欲向后退,结果左足一瘸,差点再次倒在地上,急用手中的钢钩驻着地面,他已是将近退到了角斗场的边缘。

望着步步逼近的猱类,蜴族神色黯然,他左足小腿胫骨处,白色的骨头断茬露在了伤口外,仅剩些丝皮肉还连在腿上。蜴族面色痛苦,撑着身子单足站立,左手的钢钩撑在地面上,无法后退;他突然一咬牙,把手中双钩向前一丢,双手平伸转头望向场地的左侧。

抛弃手中的武器,就是认输了,等着看台上对战双方的奴隶主来决定他的生死。他身后的看台上一个蜴族观众猛的从看台上把一个大纸袋砸下来,正砸在蜴族角斗奴背上,纸袋中的食物散落一地。

“去死!懦夫!”将食物砸进角斗场的观众歇斯底里的狂吼,更多的观众跟着咆哮起来,纸袋,水杯,纷纷砸进角斗场中,砸在战败蜴族的身上。

角斗奴只是咬牙忍着,忍着腿上的巨痛,忍着身后的屈辱;生与死,等待看台上揭晓。

在场地左侧,一块宽阔的主看台上,一个肥大丑陋的蜴族坐在正中,嘿嘿的干笑了数声,向身边的一个长襟黄衫人类低声说了几句话。人类点头应允,然后走到看台栏杆边上,双手向下一压,场内喧哗顿时安静下来。

人类向着另一侧看台高声道:“挑战方若愿付三倍赌金,就留他性命。”看台那侧,一名猱类双臂抱胸立在观者拥立的一间包厢看台,嘴角微翘,面无表情的摇摇头,伸出一只手,握拳横伸出拇指,在空中斜斜一划。

场中的猱类角奴远远见他拇指划向半空,毫不迟疑的扭身手起斧落,一篷蓝血飞向空中,蜴族的头颅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咕碌碌滚落在石板地面。

主看台上的人类高唱道:“挑战者败,惊龙寨冥虎胜。”

观众席上暴发出一阵欢呼,也有几乎同样多的观众恨恨的把手中的卡片掷向场中,顿时角斗场内纸片纷飞,俨如雪花飘落。

这些卡片代表他们押上的赌金,押错的赌徒们或多或少输掉了一些银子。但是他们并没有就此离席,而是神情贪婪的盯着角斗场中央,盘算着在下一场角斗中把输掉的银子捞回来。

场地中迅速有仆役从角门进来,将胜方角斗士搀了出去,尸体也被拖走,场内血污迅速被打扫干净。紧接着,场地边上的一扇角门升起,一个顶盔被铠的红毛猱类,手持斧盾从这扇角门内走出来。

新上场的猱类行到场中,高举盾牌手斧,向着场上观众转身一圈,场上的各族裔观众尖啸声四起。

场地另一边,一道角门慢慢升起来,一个手绰镔铁枪的人类从角门中走出来。这人不戴头盔,头上是不足寸长的短发,双臂赤裸,身着鱼鳞铠,缓步走到场地当中。仔细看来,人类有个地方和场内的角斗士一样,双手腕上各套着一个三寸余宽的铜镯,铜镯外侧是一指宽空隙的环孔。

主看台上的那个人类再次走到栏杆边,嘶哑着嗓音大声道:“今天最后一场,惊龙寨角斗士,冥狼;挑战者明羿,人类,挑战方下注纹银三百两。”观众席上顿时哄笑起来,在这个世界里,人类从来都不是角斗场里的主角。

顿了一顿,宣布角斗进程的人类接着大声道:“两刻钟内,挑战者仍未被杀死或者投降,即算挑战方胜。”这个输赢条件,可算是相当轻视前来挑战的角斗奴。

主看台上快速跑出十数名小童,手上各拿着厚厚一沓卡片,飞跑在观众席上收取赌金,在纸卡上盖上金额印戳交给赌客。转眼间,投注结束,小童们手上的卡片换成了沉沉的的银两或厚厚的银票;随即主看台上一通鼓响,场中的人类和猱类凝神盯着对方,准备殊死相搏。

名唤明羿的人类双手持枪,面向对方直身挺立,枪尖微微指向地面;猱类冥狼身形微弓,侧身以盾牌掩蔽左侧,手斧在右手上轻轻转了两圈,缓缓向明羿靠近。

虽然人类中少有极善角斗的战士,但冥狼也知一寸长一寸强,而且眼见对手气定神闲镔铁枪虚指着地面,角斗场之上都是以命相搏,其实也不敢小觑他。

行得近了,冥狼突的脚下一蹬,如弹簧般向对手冲去;明羿反应也极快,冥狼身形才动,他也枪尖一抬,直取冥狼喉间而来。

冥狼等的就是他这第一招的反应,迅速一个侧身后转,左手盾‘哐’的一声撞开刺来长枪,身形迅速反转一圈,右手斧抡圆了向对手的颈上劈去。才见冥狼旋身手中斧头在半空中抡圆,人类立即猛的一低头全身下蹲,枪身迅即向回一收,枪尖回旋枪尾前扫,直劈向冥狼前跨上来的右足。

冥狼这一斧劈空,暗念着:‘好快的身手。’心念才起,右脚踝被一枪劈中,脚踝骨上彻心的剧痛使他几乎是站立不稳。冥狼忍着剧痛身形右纵,贴地翻身狼狈滚出厮杀范围。

观众席上响起一片嘘声,台上观众只见冥狼盾牌挡开长枪,翻身斧劈敌颈,正要叫好,谁知一斧落空,冥狼又不知为什么狼狈的翻出战圈,滚起满身尘土。

主看台上,中央坐席上坐着的肥大蜴族身边,站立着一名毛发微灰,劲装精悍的猱类。猱类微微俯身对那肥大蜴族低声道:“这个人类是个使枪棍的好手,怕是不简单。”

“能和冥狼对战上两刻钟吗?”肥壮蜴族开始暗暗为自己开出的输赢条件有些后悔了。

“不好说。”劲装老猱沉吟了片刻,这时角场内又是一片嘘声。

角场上的冥狼欺近明羿数次,连连被重击鼻梁,胫骨,所幸是忍痛退得快,都没被对手趁势重创,但也明显落了下风。双方又疾如旋风般的交手了几回,冥狼却是几乎近不得那人类的四尺之内。

主看台上的肥大蜴族看着是蹙额愈紧,这个冥狼可是他角场内的招牌斗士之一,而站在一旁的劲装老猱忍不住伸手轻抚自己的面颊,场下挑战角奴的格战能力远远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观众席上一众嗜血赌徒,个个也都看得屏息闭气,他们料不到这个不知哪来的人类竟能和惊龙寨的招牌角奴战成势均力敌,冥狼自在惊龙寨角斗两年来,几无败绩,料不到被一个人类打得开战就完全落了下风。

两名角奴在场中你来我往斗了十几回合,明羿大腿上被劈中一斧,所幸闪避得快,仅被斧刃伤及皮肉;冥狼则被他刺中一枪左臂,亦是无甚大碍。两个互相缠斗,打得激烈,角场内外竟看得屏息闭气,早就忘了决定输赢的两刻钟是否已过。

主看台上的肥壮蜴族微带怨恨的望了眼东面的包厢看台,那看台上坐着的一个满脸悍气的蜴族正咧嘴阴笑,面带得色。场中的人类就是这个叫缪疤的蜴族带来挑战的,一个来历不明的猎捕团头领,倒是和惊龙寨曾做过几次交易,这个缪疤到底从哪搞到个这么能打的人类?

缠斗之间,冥狼铁盾猛的震开对方铁枪,短斧直向明羿颈肩部劈去;明羿却是不退反进,身形向前一突,冥狼持斧的小臂砸在他左肩上,明羿镔铁枪一绕格住冥狼颈后把他颈脖猛向前拉,冥狼欲勾身脱开,腹上已是着了重重一记膝击,顿时身不由己的向地下瘫去。

明羿一击得手,迅速后退,长枪反手一抡疾风般狠狠向瘫向地下的冥狼后颈砸下去。冥狼腹部受击时却知厉害,对手下一招必然就是夺命的重手,忍着剧痛猛的向左侧翻出去;电光火闪之间,铁枪重重砸在地面石板之上,直砸得石屑崩飞火星四溅,观众席上一片倒抽冷气之声。

主看台上,那名年老猱类俯身对坐着的肥大蜴族道:“两刻钟已过,快宣布冥狼输了,不然冥狼会废在他手上。”

肥大的蜴族这才被一语惊醒,急向看台前方的人类喝道:“快鸣钟,宣布挑战方胜。”

掌控角斗赛程的瘦削人类,听了老板吩咐,慌忙走到看台边抓起钟槌,就要敲角斗结束的铁钟。

场中明羿电闪般提枪右突,铁枪疾如蛇信刺向翻滚在地的冥狼右腰。冥狼已是闪避不及,只能挥斧格挡,镔铁枪却突然格住他短斧一搅一挑,将斧挑脱了手,高高飞起在半空,主看台上钟声响起,人类的镔铁枪也同时抵在了冥狼的颌下喉间。

被枪尖抵着咽喉的冥狼半跪在地上,丝毫不敢动弹。主看台上人类高声道:“两刻钟已过,挑战方明羿胜。”人类丝毫不理会主看台上宣布角斗结束,铁枪仍抵在冥狼颈下,不离分毫。

观众席上嘘声一片,惊龙寨最强的角斗士之一,竟然输给一个人类。

观众席东面包厢看台上,那个满脸阴笑的蜴族手扶着看台栏杆,以嘲笑的口吻对主看台道:“孔老板若付两倍赌金,我可以留他性命。”

主看台上的肥大蜴族面色阴沉,他要是早两分钟认输,就能省下三百两银子了,但是他这时不能吝啬这点银子,狠狠的点头回道:“同意。”

他旁边的那名猱类俯身低声道:“把这个人类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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