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
陆泽漆没承认也没否认,只说:“不想你麻烦,所以上午的方法挺好,嗯?”
“噢。”苏木说,“你觉得好就好吧。”
“嗯。”
两人便没在说话,沉默的吃饭。
苏木本没太在意这件事,纯属好奇,所以才佯装问问,
问完后便抛在了脑后。
吃完饭之后,陆泽漆送苏木原路返回,走到楼梯口,苏木说:“我自己回办公室就好,让人看见了不太好。”
“嗯。”陆泽漆应了一声。
苏木
朝他挥手:“那陆学长,我先走啦!”
说完便转身,刚要拉开楼梯间的门。
却又似想到什么,回头对陆泽漆说:“虽然不知道是不是江学长告诉你有异性对我有好感,但我想说,除了陆学长,我谁也不喜欢。”
“嗯。”陆泽漆轻应一声,白炽等下,眸色乌黑如笔墨勾画。
“所以陆学长不用担心我会被这些事影响,我会好好处理,不让你分心的。”
陆泽漆望着她,薄唇星目,深邃流光。
他说:“苏苏,虽然这样说可能会令你感到不舒服,但即使我们已经结婚了,我依然不喜欢任何异性靠近你。”
上午江梁在电梯里对陆泽漆行为的揣测,苏木不是没有想过,会不会有这种可能。
但就像江梁说的,“他们家二哥怎么会如此不自信?”
她印象中的陆学长向来都是安心定志,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船,不自信应该是离他很远的事。
可听见他亲口说出这话,苏木竟有片刻怔怔地望着他,不知该如何做反应。
半响,才说:“可是陆学长不应该一直很自信的吗?”
江涛一直在办公室等着苏木,远远地见她朝这边走来,看着她走近办公室入座后,他将自己特意为她买的摩卡拿了出来,殷勤地放在她办公桌上:“学姐,请你喝!”
一旁的同事见了,不经打趣:“小江,你这可不行,怎么能只帮苏木一个人买?无视我们的存在呢!”
“前辈们可不能这样,我中午不是请你们吃饭了么,每个人都买了一杯咖啡!”江涛说,“你们可不能吃完不认账呀!我还是个大学生,你们可不能这么欺负我。”
其他同事皆是一脸纵容的笑容。
苏木没想到,江涛不过来这里半天,便如此受欢迎。
“学姐,这是你的!”江涛脸上都是讨好的笑。
“谢谢。”苏木礼貌的道歉,“但是我不喝咖啡。”
“呃……”江涛问,“是口味你不喜欢么?那学姐你告诉我你喜欢哪种口味的,我帮你去买!”
“我不喜欢喝咖啡。”苏木又重申了一遍,拿着杯子去饮水机边倒水。
江涛跟了过去:“可是我听说学姐每天中午都会去后面的咖啡厅坐好一会儿,你不喝咖啡你去哪做什么?”
“个人爱好。”苏木问,“需要向你解释的很明白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江涛说,“我只是想跟学姐做个朋友。”
“我们在公司就是同事,离开公司后是熟人,做朋友是顺其自然的事,不是你帮我买杯咖啡,我们就能做朋友好么?”
“那……好吧。”江涛勉强应下。
“所以……能让开了吗?”
苏木看着眼前挡着她的高大身子,镇定地问。
“噢,好的!”江涛忙站开,看着苏木面无表情地朝办公桌走去,一眼也没瞧他,不禁有点沮丧。
“小江!”肩膀忽然被拍了一下,是从外面回来目睹了过场的同事,他用口型对他说了几个字:“小江,加油!”
回到座位上的苏木并未将时间浪费在江涛的那一举行动上,她喝了几口水后,便看是翻译文件。
看了几行字,她忽然就走神了……
走神的原因是她想起了在楼梯间她说的那句话:“可是陆学长不应该一直很自信的吗?”
他站在楼梯拐角,凭栏而立,发如墨色,眸如星辰,灼灼明亮,莹然生辉。
他说:“以前是这样,遇见你后不是了。”
Part2
“不得了,不得了!”下午的会议刚开完,三场之后,江梁冲了进来。
此时会议室只剩下荀超、周哲和陆泽漆。
见江梁神色匆匆,荀超问:“什么事?这么急急忙忙的!”
“当然是天大的事了!”江梁说,“二哥不是派我随时关注二嫂在公司的近况,有没有被人欺负吗?今天我又发现了一条大新闻,翻译部来了一个实习生叫江涛,跟我们一个学校,B大的!”
“不就是新来一个实习生,你激动什么?”周哲翻了个白眼。
江梁“呸”了一声:“如果只是简单的实习生就算了,今天这个刚来的实习生不但在食堂请翻译部的所有同事吃饭,因为二嫂没去,他还特意给二嫂买了咖啡!”
“给二嫂买咖啡能说明什么?”荀超说,“你自己都说了,是因为二嫂没一起去吃饭,只能说这年头年轻人越来越圆滑,懂得处理人际关系。”
“如果这还不能说明什么,那我再说一个,这个江涛据说是我们泽仁一个高层的侄子,没经过面试直接进的泽仁,而且要求在实习期间一定要二嫂带他!”
“这么嚣张?”周哲扬眉。
荀超皱眉:“这种企业陋习是什么时候进入泽仁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企业越做越大,总有一些是我们管不到的事。”江梁耸耸肩膀,表示很无奈。
“话说这个实习生叫江涛也姓江,别不是你的亲戚吧?”周哲问。
江梁白眼哗啦啦翻:“你别是个傻子吧,天底下姓江的那么多,难道都是我亲戚?”
周哲“哼”一声:“谁知道,你这人做事一向不靠谱!”
江梁:“我懒得跟你说!”
荀超说:“现在先按兵不动,把江涛那个所谓的亲戚高层找出来。这一次要趁这个机会,将集团内部的这种陋习好好改改!”
“那二嫂怎么办?不能放任一个对她一个有企图的色狼一直在她身边吧?”
江梁问完这局,所有人的眼神都转移到一直沉默的陆先生身上。
陆泽漆倚在椅子上,手上把玩着签字笔,只说了一句话:“最近翻译部的工作适量增加吧……”
荀超、江梁和周哲相视一眼:“姜还是老的辣!”
最近,苏木发现江涛缠着自己的时间越来越少,几乎不用她刻意给他安排工作,他便能在自己身边消失很久。
这对于她而言是一件很好的事,虽然他对这个学弟并无反感,但如果每天都在他面前徘徊不断的话,她依旧会觉得很烦。
江涛最近很忙,翻译部每个人都很忙,除了苏木的工作量和往常一样,连翻译部主任都忙得连喝口水的机会都没有。
连续一周后,这个本来说好来泽仁集团用实习作为幌子而打酱油的实习生终于忍不住敲开了主任的门与他进行了一次密谈。
而主任给他的答复是:“过了这段时间就好。实在不行,找你叔叔来跟我说吧!”
于是下班后,翻译部的人都差不多走光了,主任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大概到晚上十点,翻译部来了以为陌生的客人,穿着正统的西装革履,他径自走到主任办公室门口,敲开了门。
主任对西装革履很熟悉了,开门后便让他随便坐。
西装革履开门见山:“最近听小江说在这里实习得很辛苦?”
“上头忽然派下来很多工作,没办法。”主任说,“这也是我有史以来接到的工作量最大的一次。”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我也听到消息说翻译部每个人工作量都加大了好几倍,除了另一个叫于苏木的实习生?”
主任将泡好的茶递给西装革履:“这你都听说了,看来大家都听说了。”
主任喝了一口茶,摇摇头:“这个于苏木在我这里实习了快两周,我也才发现,她是带着背景来的。”
西装革履不屑地哼一声:“背景?一个小女孩的背景能有多大?是泽仁内部有她的干爹?”
主任喝着茶淡定地摇摇头:“我看不止,这人的背景不一定会低过于你。”
西装革履神情依旧不屑,丝毫不相信的样子。
主任说:“你知道我在接到这些工作后得到的特殊命令是什么?”
“什么?”
“翻译部的于苏木从今天开始由周总监亲自发派任务!”
“周哲?一个挂名的创始者而已,你怕他?”
“话不说这么说。”主任说,“虽然我们上面那几个孩子都挺年轻的,但你可不要小看他们!”
“怎么?怕了?”
“这样跟你说吧,我来这家公司曾经调查过,泽仁集团是由这几个孩子一手创办的,虽然我们最大的老板是主力,但他们能将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地盘发展成现在这么大的集团……”主任摇摇头,“他们不简单。”
西装革履面上不悦。
“而且……”主任小声说,“我觉得这个小姑娘背后的人可能比周哲还高。”
“你说的是他?”
“嗯。”
“有什么证据?”
“没有。”主任说,“感觉。”
西装革履不说话了,他站起身,正要往,门口走去。
主任在背后喊住他:“就这样走了?”
“不然?先调查一下那姑娘的北京,如果真的是最上面那个人正好,他们不是要整顿集团的内部腐败问题?如果是他先带头塞人进来,他有什么资格说别人?”
西装革履说完,主任默默在身后给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西装革履走出来之后,江涛正在门外等着。
江涛问:“叔叔,您跟主任谈的怎么样了?我工作量可不可以减少了,再这样弄下去,我觉得我都没时间追学姐了。”
西装革履:“先忍几天,到了时间你的工作量自然就少了。”
江涛不开心了:“那要忍多久啊……”
话没还说完,西装革履便忍不住训斥“要么忍,要么别在这里干了,回去当你的江大少爷!”
“……别啊,叔叔,我就是抱怨抱怨。”江涛立马变得笑嘻嘻地,“我知道叔叔对我好,把我安排在这样的大企业,我同学们都羡慕得不行。叔叔说忍着我就惹着,相信叔叔一定会尽快帮我解决的!”
听见他讨好的话,西装革履这才消了一点气:“做大事的人先要学会忍,现在谁不是在忍这?陆连清是,陆淮南是,整个陆家的人都在忍着!虽然大家都看好陆泽漆那小子,但这企业总有一天是要还给陆家的!”
“是是是,叔叔这么厉害,一定能如你所愿的……”
两人的声音渐行渐远。
走廊里,苏木看着身旁沉默的陆泽漆,他的五官在僻暗的灯光里,看不清表情与情绪。
他是陪她上来拿东西的,如果不是她恰好有件重要的东西落在了办公室,也不可能亲眼见到这一幕。
今天下班回家吃完饭后,她忽然想起有个文件落在公司了,跟他提起,他便送她过来拿了。
没想到走到办公室时,正好听到了那人与江涛的对话。
那个人,苏木并不熟悉,甚至连面都没见过,但从他与江涛的对话里可以听出他就是主任说的那个江涛所谓的“背景”。
Part3
“陆学长……”她忍不住叫了一声,对于他的沉默,表现出了担心,“你没事吧?”
“没事。”陆泽漆的面色很平常,仿佛方才亲眼看到的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去里面拿东西吧,我等你。”
“嗯。”苏木走了半步,又回头,见陆泽漆站在原地等她,便没再说什么,去了办公室。
刚在座位上拿了东西,便听见身后主任办公室开门的声音。
主任见到她,感到万分惊讶:“小于?你怎么在这?”
“回来拿东西。”苏木倒是镇定。
“来多久了?”
“有段时间了。”
“那刚才……你都看见了?”
苏木反问:“主任想让我看见什么?不该看见什么?”
主任立起身子,一双眼睛高深莫测地盯着苏木,半响才说:“我不知道你听到了什么。但是小于,这世上很多事情听听也就算了,就算心里有疑惑也要烂在肚子里,知道么?”
苏木坦荡地看着主任:“知不知道,我心里有数,就不用主任您费心了。”
主任盯着她没说话。
“我现在可以走了吗?主任?”
“当然。”主任退开一步,看着苏木头也不回的出门。
他拿起了电话打给了西装革履。
不一会儿,电话被接通,主任低声说:“刚才小于回办公室拿东西,我们在办公室说的,怕是她都知道了……”
“嗯,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后,主任回到办公室门口锁了门,最后才满腹心思地走了出去。
地下车库,黑色的布加迪慢慢驶出车库。
苏木说:“刚刚我去办公室拿东西的时候遇到了主任。”
陆泽漆“嗯”一声,“我知道。”
“这件事对你会有什么影响吗?”
“不会。”陆泽漆轻声安慰,“不用放在心上,我会解决。”
“嗯。”有他这句话,她便没什么好担心了的。
就在这时,车子即将拐弯之际,忽然迎面窜出一辆黑色宝马,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在地下车库响起,虽然绑着安全带,但苏木还是被吓了一跳。
面前横穿过来,正好挡着他们的那辆宝马静静的停在正前面,车窗缓缓摇了下来,江涛的脸看起来青春万分:“学姐!这么晚还没回家啊!”
苏木静静地看着他。
江涛见苏木没说话,倒是有点尴尬了起来:“那、那学姐,我先走了,明天见!”
说完,摇上车窗,黑色的宝马慢慢驶离。
苏木看着宝马的车牌好,是个很吉利的数字,她说:“那辆车里面还做了一个人,你知道是谁吗?”
陆泽漆面目沉淡:“车里坐着是谁,明天就知道了。”
次日,泽仁集团开了一场高层大会,会议主要内容便是清理集团内部的裙带关系。
主持会议的荀超直接开门见山:“大家都来之前应该都知道这次会议的目的了,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在座的各位都是我调查出来的,靠着裙带关系安排亲戚或者朋友进泽仁集团的领导们。当然,我首先要说明一点,就是感谢大家对泽仁的信任和看中,因为你们信任泽仁,甚至泽仁各方面都通过了你们的考核,才能让你们放心的将亲戚安插进来。当然了,大家都知道泽仁是一家公司,既然是公司就是以赚钱为目的,没有白养闲人的道理,所以我现在也不点名谁在公司里藏了亲戚,给大家三天的时间,把自己人都清理掉。”
荀超这一段话说完,在座的高层都交头接耳,倒是没有一个人敢出来反抗。
本来这种裙带关系就是私底下偷偷进行的,违反了公司的原则。
上面让他们清人,他们也最多抱怨几句,不会有人当出头鸟。
可总有一些不可一世的人,觉得这个世界他就是王。
比如西装革履。
西装革履是白芷的弟弟白寇仁,陆泽漆的舅舅,可这个舅舅从一开始就站在陆连清一边。
就连他的亲姐姐被陆连清侵犯,也是他从中协助。
那时白芷便骂他:“你究竟是我的亲弟弟还是陆连清的亲弟弟,你别忘了自己姓什么!”
白寇仁反驳:“我从没忘记我姓什么,可人要知恩图报,当初是姐夫救了我们即将落魄的白家,甚至给了我陆中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姐,做人不能忘本,你已经时候姐夫的人了,你就一心一意跟着他吧,姐夫不会亏待你的。”
陆中集团除了陆泽漆手中百分之八十的股份,还有百分之二十,其中百分之十在陆连清手上,剩下的百分之十便是白寇仁这百分之十了。
陆泽漆可以对陆家人下狠心,但白寇仁是他的亲舅舅。
即使白芷曾经被他伤害过,但毕竟是自己的亲弟弟,从小白芷便疼爱这个弟弟,即使他做了那么过分的事,在陆泽漆面前,白芷也一直替白寇仁说话。
所以对于白寇仁,看在自己母亲的面子上,陆泽漆一直放任他,即使陆中倒了后,他要求进入泽仁集团当一个挂名总监,陆泽漆同意了。
虽然白寇仁是个挂名总监,但在泽仁集团,白寇仁总以陆泽漆的舅舅自居,以至于内部的人都知道他是公司老大的舅舅,便没人敢招惹他,甚至巴结他、奉承他。
白寇仁在泽仁集团为所欲为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
以前陆泽漆都不跟他计较这些,但经过昨晚在地下车库的那事后……
“既然要清理集团的内部问题,那是不是意味着不管是谁,只要有裙带关系,都要一并清理了?”白寇仁此话一出,会议室立刻安静了下来。
荀超看着坐在人群中央的白寇仁:“当然,不管是谁。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没有人有例外。”
“既然如此,那么翻译部的于苏木,是不是也应该一并处理了?”白寇仁似笑非笑,表情嘲讽。
“于苏木?”荀超说,“她怎么了?她是按照公司的流程来公司实习的,有什么问题吗?”
“按照公司流程?”白寇仁冷笑,“我怎么听说这实习生背后的领导就是坐在最上面的那位?”
白寇仁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停止了议论,将眼神转移到沉默的陆泽漆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