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嘀嗒――
屋檐上的水顺着瓦面上的痕迹落了下来,砸落在地上,溅在了窗门口,而那开着的房门,则因为这吹来的风,嘎吱作响。
“到现在还觉得高顺毅,绑了高清宛?”陈子昂手执着笔,垂着眸依旧看着桌上的奏折。
云哲抿了一口茶,将茶杯放在了桌上,站起身来一手背在了身后,站在了门前望着屋外不见停歇的雨势,回答道:“子昂,身为陈国之主,你比我更清楚,不是吗?”
于云哲而言,陈子昂是朋友,也是该防备的人,于陈子昂而言,亦是如此,这是他们的身份使然。
“朕于不在意,不关心之事从不清楚,更不了解。”陈子昂放下了毛笔,将奏折合上走到了云哲身侧,对着他道,“朕助你,从不是为了姜国。”
“我知。”云哲答。
陈子昂侧过身子,望着屋外黑压压的天空,道:“朕有退路,你却没有,云哲这路是你自己亲手掐断,若要后悔,必要给朕一个满意的答复。”
“真庆幸,我不是你的兄弟,而这陈国皇室,也就只有你兄妹两人。”云哲说完这话,便朝着门外走去。
恰在这时,一太监匆匆忙忙地从门外跑来,直接撞开了云哲,扑倒在了陈子昂的面前,“皇上,不好了!长公主、长公主她……”
“她又闹什么幺蛾子?”陈子昂蹙着眉,沉声质问道。
太监一身是水,狼狈至极地望着陈子昂,诚惶诚恐道:“长公主她不见了!苏护卫已经前去追赶。”
“废物!”陈子昂一甩袖,直接将太监甩在了门上,一掌劈在了桌上,道,“她既然这么想走,那么发出文榜,陈国长公主病逝!陈国再无陈潋滟此人!”
“是……”
一屋子的奴才,皆跪了下来,云哲听了这话后,淡淡地看了一眼盛怒的陈子昂,便转过身踏风而去。
这日的雨落得极大,官道之上,红衣女子骑着骏马不断地朝着前方而去,尽管一身雨水,即便脸色再惨白,她依旧紧咬着唇瓣,朝着前方赶去。
而她的身后,苏泊快速地追了上前,一把抓住了陈潋滟手中紧握的缰绳,一把将她扯进了怀中,低吼道:“陈潋滟你不要命了吗?”
“苏泊,你算个什么东西!给我滚开!”陈潋滟见苏泊依旧不放开她,便抓着苏泊的衣领,对着她歇斯底里的嘶吼道,“放开我!苏泊你不过是我陈国养的一条狗,你凭什么来管我!”
苏泊因陈潋滟的话,触的心痛,望着陈潋滟的眼眸尽是绝望与无尽的伤痛,抱着陈潋滟的手渐渐松开,“陈潋滟,你非去不可?”
苏泊不是没有傲骨,只是对陈潋滟从来硬不起来,可陈潋滟不需要他……她要的从来不是他。
这些年他的坚持,都是为了什么?都是为了什么!
“对,本宫非去不可!”陈潋滟甩了苏泊渐渐松开的手,快速地上了马,拉紧缰绳策马而去。
苏泊站在地上,望着那离去的身影,视线渐渐模糊了起来,直到眼前一黑,直接栽在了地上,云哲拉起了马,看着倒在地上的苏泊,目光有几分无奈,打了个响指,命暗卫将人救起,便继续朝着军营赶去。
本想透过陈子昂了解这一件事,如今看来倒也是难,反倒是可以利用苏泊去探查,苏泊虽是一侍卫,可区区一侍卫,怎会有这么大的职权,想必这苏泊定有起一定的用处!
风雨依旧落着,然到了后半夜,却下起了大雪,当夜云哲再一次与高顺毅约谈,两人也不知说了些什么,第二日云哲便开始命人布署如何攻打浔阳城一事。
至于那昏睡的苏泊,依旧高烧不退,索性捡回了半条命,也没什么大碍,倒是陈潋滟千辛万苦混进了浔阳城,脑袋一昏便栽了过去,再醒来时,身上只剩下衣物。
“该死,到底是谁!”陈潋滟咬牙切齿地望着这四面吹风的破屋子,正要爬起来却发现浑身无力,一摸头竟是发了烧!
“咳咳咳……”陈潋滟强撑着身子,却轻咳了起来,才走了几步又一次栽了下去,却落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陈潋滟抬起头时,那张脸却不是熟悉的模样,但容不得她多想,她便已经晕了过去。
十二月的浔阳城,开始飘起了鹅毛的大学,大街上极少有人,但如果停留过的人,都会看到一个穿着奴仆衣服的男人,怀中抱着一个身着着火红华衣的女子,那女子面色苍白,而男人的双眸格外的阴沉,让人只想退避。
……
五日后,在大雪终于有些停歇下之时,姜国的军队再一次攻了上来,漫天的火球从远处的山丘之上,砸落在了浔阳城的大门口,直接将原本已经冰冻住的浔阳城,砸出了一个窟窿。
一面是火,一面是冰,灼烧着百姓的心,也灼烧着云夏将士的心,天灾人祸不是他们能够摆布的,但这等耍猴的行为,只让人想要杀过去。
可在云夏军冲过去之后,皆重了他们的埋伏,因此而损失了不少人马,这一事上报到慕子誉这头时,已经是第三次中了埋伏后的事。
慕子誉直接将茶杯砸在了右将军身上,对着他质问道:“朕何时让你们出兵了?右将军的胆子着实是不小啊!”
右将军刚愎自用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慕子誉一直想要寻个机会,将他摘下去,但也不愿以发生这样的事情为前提!这右将军着实愚蠢!
这等冲动的人,不再适合在军营之中。
“臣知错了!臣再也不敢了!”右将军擦着额上的汗,连头都不敢抬,他十分清楚这事是他的缘故,而令云夏失了十万人马,可那姜国欺人太甚,若再这样下去,岂不是让对方笑掉大牙?
他行军打仗多年,吃的盐比慕子誉喝的水都多,被慕子誉这么质问下来,他也着实没有面子。
慕子誉清楚的看到右将军,并没有诚意的道歉,故而一掌拍在了桌面上,侧过头看向了利国清,道:“利将军,这人到底是你的人,处理这事也该由你来,想那些因他错误决定而丧命的将士,也愿意看到这事。”
即便慕子誉明了自己有多想直接斩了这右将军,却也清楚以利国清之手处理最为合适,右将军是利国清的人,若由利国清来处理,一来正明,二来警戒三军。
“老臣明白。”利国清目光复杂地看着右将军,但是这一次右将军令云夏损失十万人马,慕子誉并未杀了他已经是天大的恩德,更何况还将右将军交到了她们的手中,利国清端着一张脸,道,“右将军因错误发兵,又未向皇上即是说出此事,令云夏损失十万大军,先今本将下令,将右将军革职,发放回故里。”
这话对于一个场面打仗的人有多残酷,阮倾城是不清楚,但是看到右将军生无可恋,且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时,阮倾城明了一件事身为将士若是在死前的最后一刻都不能保卫国家,是相当残酷的。
但右将军怕是为了他的前程吧。
“皇上,姜国的人马已经,兵临城下了!”守城将士匆忙跑到了慕子誉跟前,对着慕子誉说道。
慕子誉与阮倾城,以及利国清对视了一眼,便快速站起身来,对着正要出门追随而去的阮倾城,摇了摇头,接着便与利国清一同离去。
慕子誉离去后没多久陶自若便来了,陶自若焦急地对着阮倾城问道:“子誉呢?”
“子誉他,去应战了。”阮倾城答道。
陶自若闻言,立马咒骂了一声,便快速地飞奔而去,萧婉儿刚到门口,便只看到陶自若离开的身影,萧婉儿连忙对着阮倾城追问道:“他这是怎么了?”
“要打仗了。”阮倾城抬起手接住了空中飘落下的白雪,微微垂下了眼睑,下雪天火攻,若这一处还有火山,怕是这整座城池的人,皆要完了。
可哪儿有那么多的树,供姜国之人火烧,他们撑不了多久,这不现在已经开始进攻了。
城门外
今日云哲并未前来,来的则是高顺毅,高顺毅指着站在城楼上的慕子誉,道:“狗皇帝,你还不束手就擒!”
“狗皇帝在哪儿?”慕子誉启唇讥讽道。
高顺毅面色一黑,并未接下慕子誉这话,但却指着慕子誉的鼻子,十分厌恶地说道:“别与老夫耍嘴皮子,老夫没有这么多时间,与你们在这儿耍嘴皮子,识相的赶紧出门应战!不然便等着我姜国的勇士们,横踏整个云夏!”
“整个云夏?”陶自若闻声嗤笑道,“那也得等到高太傅真能将整个云夏横踏过去再说,毕竟当年姜国再昌盛,云夏也有立足之地,如今高太傅愿为姜国先帝完成遗愿,我等也只好洗眼坐观了!”
高顺毅咬着牙,死死地盯着一脸得意劲儿的陶自若,轻哼了一声,“小儿休的狂妄,还不下来与老夫决一死战!”
“朕看真正狂妄的,该是太傅你才是!”慕子誉话音刚落,铺天盖地地火箭便将整个姜国士兵围困在其中,慕子誉见此淡淡启唇道,“战场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