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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寻常巷陌(3)

他们走小路绕到村边的打麦场上,麦季刚过没个把月,麦场上密密麻麻都是山丘般的麦秸垛,平时经常有部队上的通信兵来这里训练,背着玉米秸秆上的顶花一样的鸡爪天线,对着电报机念“三幺拐洞”(3170)。庆有似乎早就侦察过了地形,他一直走进三个麦秸垛形成的三角地带,这个空间被错落的麦秸垛遮挡得很严密,学书感到一种浓厚的安全感。庆有把手插进麦秸垛里去,抽出一把把干燥金黄的新麦秸来,铺了厚厚一层,两个人席地而坐,摔开一个西瓜吃起来。天气潮冷,他们连一个西瓜都没吃完就没胃口了,学书望着剩下的三个西瓜问:“怎么办,叔,也不敢往回拿呀?”庆有嘿嘿一笑说:“给你变个魔术。”他站起来,抱起一个西瓜,走到麦秸垛那里,手掌放平插进去,慢慢把一整条胳膊都插进了麦秸垛,肩膀使劲往上一扛,弄出一道缝隙,把西瓜往缝隙里一塞,那颗硕大的西瓜就奇迹般地不见了,庆有抽出胳膊来,麦秸垛就恢复了原样儿,从外面什么也看不出来。他就这样把三颗大西瓜分别塞进了三个麦秸垛,以至于学书担心连他们也找不见塞到什么位置了。“你记住,以后这里就是咱们的仓库,办不下西瓜的时候就到这里来吃。”庆有得意地望着学书笑,鼻梁上都笑出了竖纹。

他们没有忘了把麦秸垛下长出的那些韭菜一样的麦苗割了半挎篓背回去,掩人耳目的事情是可以无师自通的。

晚上,月亮居然出来了,照得人间一片清明。月光让孩子们激动不已,都在村街上大呼小叫地打架乱跑。纯粹是为了验证白天那些不敢相信的奇迹,学书一个人抡着根木棍壮胆,心花怒放地从村街上一直跑到打麦场,趁着月色找到那三个麦秸垛,他学着庆有把胳膊插进他记得的塞西瓜的地方,却没有摸到那个圆滚滚的东西,也许是他的胳膊太短了,抽出来换个地方,还是没有。他把三个麦秸垛都插遍了,那三个西瓜不可思议地全部都找不见了,学书抬头望望天,在这个世界里,只有头上那轮明晃晃让人莫名其妙地激动不已的月亮还是圆滚滚的。

很多年之后,学书想起那个被月光笼罩的晚上,还是心悸不已,他疑心是那天晚上月光太亮,小孩子承受不了月亮的吸引力,脑电波被干扰到了,所以才会和水里的鱼一样在月光里到处游荡,又像后洼庄那个爱追着娃娃家乱跑的疯子一样心里犯了迷糊,因为学书能确定那天晚上自己并没有发烧,而当他和娃娃们一起在村街上和巷子里撒欢时,他不能确定自己是清醒的,他甚至不能看清眼前的一切,更不能控制自己的心灵,那时他完全被月光掌控了。

4

自从分了家,二福开始走运了。厂里实行改革,解散车队搞承包,二福承包了一辆“依发”卡车,给煤矿拉煤,成了运输专业户。很快,二福新砌了青砖墙,比福娃家的又高又厚,为了进卡车,没有盖门楼,院墙拦腰留着一个敞口子,依然是栅栏门,换作了粗铁丝绞着一排椽子,显示着二福身躯一样宽广的气派。三间瓦房两头各加盖了一间角屋,南无村有了第一家屋子里抹洋灰(水泥)地板的,庆有妈和婆娘们在巷子口歪着嘴叨叨:“去二福家了吗?那地板能当镜子照。”娃娃们稀罕,一趟一趟跑去看,翠莲就烦了,拿笤帚疙瘩往出赶,时间长了,她家两个双胞胎小子在娃娃们跟前就很有派头,皱眉头的神情和村西部队营房里那些身上有香皂味儿的干净小孩很像。翠莲也下地,戴着大草帽,帽带系在下巴下像蝴蝶结,回来也是一头的汗,头发丝粘在额头上,洗一把脸,越发的白了,大概是汗里有盐分的缘故。妯娌俩是隔壁,光阴染人,福娃媳妇渐渐矮而黑,二福媳妇更加白而胖,像是两个阶级,慢慢有了些微妙的矛盾。

日子此消彼长,嫂子生活水平在落败,心气儿却丝毫不减当年,不是很看得起弟媳,那矮瘦枯干的嫂子,性子像一段钢筋,硬而且韧,一张嘴收拾起熊罴般的男人来像唱歌,别有一番快意在其中。翠莲坐享其成,在二福跟前却日渐理亏,二福的身躯和表情越来越像伟人,翠莲看着他的眼神说不清是胆怯还是讨好,天天儿一脸欢喜迎接进门,给人家打好洗脸水,伺候到炕上,赶紧去厨房下面条——关于面条,二福给出的标准是“擀薄,切宽,醋调酸”,面条上来,半透明的面上卧着两个黄白相间的荷包蛋,搭配着几根绿油油的红根儿菠菜,翠莲小心翼翼两手端着碗,二福懒洋洋地接过来,筷子一挑,吸溜了一口,眉头拧起来,对着眼巴巴的婆娘呵斥:“咸鸡巴死了,你这是喂骆驼呢?这是让人吃的?!”搁下碗,气咻咻又躺被子垛上。翠莲竟不敢申辩,泪汪汪把那碗面端走,出去给两个眉眼难辨的儿子吃。接着重新和面,伴着无声地抽泣。这类故事,隔壁的嫂子在巷子口讲得最活灵活现。

儿子在媳妇面前称霸王,黑脸的妈脸上也乐开了花,巷子口和老汉汉、婆婆子们闲坐时,扯着大嗓门,半正经半不正经地说:“治死她,让她厉害,让她犯在我儿手里,治死她个×!”小喜老汉耳背了,听不进这些个咸淡事,老汉依然给福娃打下手,每天在福娃院子里的树荫下拉大锯,不怎么到二福家里去,他和耳提面命了几十年的老大最亲近,几乎不和二福说什么话。

别人的闲话归闲话,在自己家里受多少气,也不会被外人看到,在南无村人的眼里,翠莲是个乐天派,在自家巷子口和人说话,半村子人能听见她敲铁皮桶一样的笑声,学书妈和她好,背后服气地对村长银亮的婆娘说:“那家伙,好本事!”翠莲就像庆有家那一树风干的木疙瘩梨,来点风儿就发出“哗哗啦啦”的笑声,听起来没心没肺的。二福的事情她操不上心,人家也用不着她操那个心。二福自己有主意,他的心思越来越大了,对挣点跑腿的辛苦钱不满足了,他想挣大钱。

有天晚上,家里来了个战友看二福,他弄到一个小煤窑,开采资金不够,就想到了老战友,希望和二福搞合作。既然是一块扛过枪的兄弟,又正好和自己的心思不谋而合,二福很激动地答应了。一瓶“北方烧”下肚,二福动用了这些年所有的积蓄,用来购买采矿设备,为了和战友各占一半的股份,他把自己的依发卡车也入了股。这种事情,二福压根没想到要和翠莲商量,翠莲也不敢问。接下来,二福雇了个小伙子开卡车,自己专心当老板。

空气在笼罩村子的树冠顶上浩荡而过,阳光翻动着鱼鳞般的叶片。学书奶奶照例只坐在自家的大门外的阴凉里,偶尔用昏花的老眼望一眼巷子口,那边小喜老两口和老德福、老媒婆“眯眼儿”二贵妈几个老汉、婆婆子正围着电线杆坐成一圈晒太阳。二福骑着偏三轮摩托车出了自家院门,“咚咚咚”地来到巷子口,也没叫爸也没叫妈,只扭过头嘿嘿笑了笑就过去了。庆有妈抿嘴咯咯笑过,对福娃妈说:“你看人家二福,面相就带着福气,长得就和咱们受苦的不一样。”福娃妈依然嗔怪地笑着,目光追着望儿子的背影,嘴里数落着:“有两个钱把他烧的,肯定又跑到公社(镇上)的澡堂子洗澡去了,家里还洗不下个他!”小喜老汉不动声色地哼了一鼻子,他几乎完全聋了,而且已经不大能拉得动锯,腰弯成了一张弓,人已经瘦得皮包骨头,天气一冷就咳个不停。好在福娃黑矮的媳妇人虽然厉害,心地并不坏,不嫌弃老汉不能干活,做下好饭就让大儿子海明去叫爷爷来家吃,这让老汉觉得自己到底是个有福气的人。倒是那厉害了一辈子的婆婆子跟大媳妇二媳妇都不说话,还好两个闺女总喜欢结伴来看她们的妈,隔三岔五婆婆子还能对着外孙子们大呼小叫一阵子。那两个闺女和当妈的一样的刚烈,作为母亲的援军,这些年来和两个嫂子干了无数仗,因此两个哥家谁也不能去。

二福来到镇上,把摩托车停在邮电所门口,笑眯眯地踱向隔壁的新华书店,进门的时候,高大的身躯让书店里暗了一下,售货员刘娥儿正板着脸把两本书扔在柜台上,翻了那两个买书的初中生一眼,把嘴里的瓜子皮吐地上说:“真麻烦!”扭头见二福正看着她,“扑哧”笑了一下,又把粉白的脸板了起来,用手扑扑胸前的瓜子屑,慢悠悠走到他跟前,两条白皙的胳膊肘支在柜台上,懒洋洋地斜他一眼问:“‘解放’了?”二福憨憨地笑笑说:“出来洗澡。”刘娥儿哼一声说:“你以后都别进我这门儿了。”二福笑眯眯地问:“哪根筋不对了?”刘娥儿甩甩烫成卷儿又用块白手绢扎住的头发,低眉垂眼地说:“一块‘上海表’两个月都捎不回来,你要舍不得,说话么,我给你钱,我又不是没有钱。”二福望着刘娥儿额头上黑亮的发卷和脑后白手绢系成的蝴蝶结,只是笑眯眯的,他就是喜欢看这个女人头发上扎白手绢,还有光着脚穿拖鞋,他当兵的时候,首长的家属们都是这个打扮,显得洋气,让人觉得舒服,二福看也看不够,而这个镇上,只有刘娥儿一个人会这样打扮,其他女人都和自己的老婆一样土气和没看头。半年前,二福把车停到新华书店门口,进去给侄子海明买一本小人书《吹牛大王历险记》,一眼看到刘娥儿这样的打扮,就看傻了,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在镇上的机械厂开了这么多年车,竟然没发现几百米不到的地方会有这样一个洋气的女人!她用一块白手绢松松地束起黑亮的鬈发,下巴高高地抬着,眼皮却垂着,眼神冷漠,手里拿一把鸡毛掸子,慢条斯理地把玻璃柜台上散落的瓜子皮扫到地上。当时,二福并没有看见刘娥儿的脚,但他能肯定,这个女人一定是光脚穿着白底的粉红色塑料拖鞋。拿着那本小人书从新华书店出来,二福发现自己的心跳得像汽车发动机,刚刚当兵时的那种恨不得把天都吞进肚子里的勃勃雄心平复多年后,再次像吹了气的猪尿泡一样鼓了起来,而且要像气球一样往天上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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