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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和声浩浩(11)

你日日夜夜,荫佑着人间世代的安康。

黄桐熊

四川·成都

西昌:你是一枚遗落人间的月亮

1

乘着山高水远的根系

一道情感中不能缝补的伤口

总在有月亮的晚上隐隐作痛

站在季节的河流上

彝人们高举火把

从远古朝我们走来

啊,我苍茫古老的大凉山

是你孕育了这轮圆月

将我思念的心儿割伤

啊,我魂牵梦萦的西昌城

你是一枚遗落人间的月亮

将我跋涉的心儿照亮

2

踩着绵绵碎碎的步伐

时光沿着安宁河奔流的手势

在高原与河谷间行走

啊,西昌

月亮女儿的故乡

今夜,一个个月光精灵

在邛海的掌心里舞蹈

啊,西昌

我这枚遗落人间的月亮

蹲坐在思念的夜空里

守望谁的到来?

3

天上宫阙琼楼

仙女们翩翩起舞

这枚遗落人间的月亮

正身披若隐若现的风裙

寻她的恋人去了

地下华灯初上

一代代航天人在月亮城汇聚

他们像星群一样自我燃烧

用青春、汗水和飞旋的生命

续写一段段嫦娥奔月的神话

姜华

陕西·旬阳

今夜,月照西昌(组诗)

我这样叙述西昌

今夜我将由一支芦笙引路乘着月色

去西南拜望一个名叫西昌的地方

安宁河平原有奔月的遗址

阳光和雨水正在大朵大朵地开放

春天这座满月之城还有多少奇迹

等待破土我还在寻找

我现在这样叙述今夜

所有月光都属于一个城市

现在我让它怀抱花香奉旨前来

聚会在一个月亮升起的地方

高举火把打开太空之门

把白银撒给东方也撒给西方

在月光下我还看到一块

西南边陲的地理正在

被春风抬高手捧这张名片

我要在这块奔跑的土地上播种

种下桂花五谷牛羊仁爱和笙歌

种下内心永不熄灭的灯盏

旧时的月光

彼时月光已经钻进宅院

拽着古槐枝条向上攀登

大地的骨头裸露出来什么声音

在摇晃敲打着不安的灵魂

我慢慢推开紧闭的窗户

月光水流一样漫进来淹没了我的裤脚

我的颜色白了

从头到脚从内到外

还有一些细小的风带着轻微喘息

在异乡乘着月色赶路

月光把我的隐私拖到墙上

挂成一片片忽明忽暗的光斑

或忧伤一只猫突然从窗口射出

像一块黑色石头

三十年前也是这样一个夜晚

我告别了青涩初恋于月光下出走

一个从小离开娘的孩子揣着孤独

和微弱的烛光上路

如今我头上

已拥有月光一样的风霜

今夜月亮掏出了所有的银子

多少贪婪虚妄和未知被夜色掩盖

月色之下的世俗像一张白纸

清冷孤单还有一些浪漫

夜露悄悄地落了下来

乘着月色返回

我曾经怀揣的主张多么浪漫

皓月当空时返回我的故乡

挽着衣袂轻移的娘子和诗歌

回到唐朝今夜异乡的脚步

一点也不浪漫月色把我的影子拖成思念

或忧伤夜风吹过谁在轻轻地叹息

许多年前月光沿着河谷铺开

我的情人梅子在月影深处走失

带着年少时的张狂和失意

我踏上寻找黄金的孤途

如今人到中年故乡已在夜晚走失

唯有月光和方言在床前伴我

月色下返回哪里

夜间赶路的人泄露了最初的证据

尘世摆放的盛宴就像月光下投影

能有几分真实有夜鸟结伴飞过

在寻找栖身树枝它们哪一只

是我前世的兄弟

这时在山峦上移动的下弦月

轻轻晃动了一下在外省

请允许一个异乡人深深地陷入

马明林

四川·都江堰

月夜抵达西昌

影子映在月色里

像一尾鱼

转眼之间

从少年游到中年

心灵之地

尘埃洗尽

风华如梦

消逝的往事重现

一匹黑马驹

浑身银光

在一首古老的歌谣里飞

人生有一些章节

是需要在月光下阅读的

平常的词语

深藏秘密

稍不留神

心已飞渡千山万水

一轮明月

停泊在约定的时刻

世界回到单纯

风轻云淡

山高水长

唐尧

四川·西昌

食月

月亮

嵌在一望无际的黑夜里

也嵌在了手中玲珑的水杯里

杯中的月亮

可不安分

小小的挪动

两颗星星便到杯中造访

甚至小小波澜

它也要随波舞蹈

想尝尝月的味道

举起杯

它这小精灵却往后窜

夜,就像一杯冲剂

均匀地融在杯中的水里

使水变成朦胧的黑色

我大口喝着

夜的滋味,那么静谧

水喝完了

杯中的月也没了

吃掉月亮了

远望黑蒙蒙的天

它仍在那里微笑

张远益

湖北·武汉

西昌之夜,月光下的天籁

1

天如玉月如钩我如痴

撑一叶梦中的扁舟一篙下去

邛海泛开涟漪一圈一圈

海里或者天上的月牙儿碎了又合拢

我见过今夜的她在前世因为

这么近这么近伸手可掬

我悠动缆绳向无边无际中甩去

挂住了扯下来那月儿

掉进海里船儿却飞到天上

2

见惯了尘的嚣陌的紫世的俗

我把自己快递到了邛海临行前一把扯去脸上的浮躁

因为西昌环抱着的邛海邛海手心里捧起的这一轮明月

纯真得不容一丁点儿一丁点儿的杂质

我乘着月的光辉飞啊飞

降落在螺髻山头这里是全世界离月亮最近的地方

冥冥中葫芦笙巴乌还有口弦的曲声

是那种传说中的天籁之音吗隐隐约约却勾魂摄魄

我不由自主地跪下朝着心目中的月亮神礼拜

她的光芒和纯洁无比的爱沐我凡心

3

她的名字叫作尼惹、果果还是阿依?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一位最美最美的

彝族姑娘。抱了一把月琴在家乡的月光下弹奏

那曲子叮叮咚咚,欢乐并且忧伤

几多幸福的回忆,和着节日的火把燃烧那炽热

两颗相爱的心怦怦共鸣,撞击着无边夜色

真正的欢乐其实很短很短,真正的思念却很长很长

她的和雄鹰一样的阿呷,从此

挎一只长长的三弦琴,在异乡的城市里穿行

琴弦上颤动着大凉山小凉山的壮丽和苍凉

高速列车风驰电掣,只有姑娘一块钱一块钱地

为阿呷计算着他积攒下的聘金的,数字

她的阿爸整日劳作,种植着稻谷玉米和善良

可是不收回她的五万元身价

她的弟弟怎能去娶别家的姑娘

阿呷的天空有九万九千个凉山那么大

上面同样悬挂着西昌的月亮

等他回来时,披一件月光织成的查尔瓦

她知道,那个夜晚,她就是最幸福的,新娘

4

天之大容得下一万个月亮

那其中最亮最美的一个在西昌

它照着我们先辈的坟茔上面铺着野草

它照着我们的梦迷茫或者绚丽

嫦娥奔月的那一天选了邛海在人间做最后一次沐浴

然后向着月亮飞去有谁懂得她的那颗冰心

是孤独还是深怀一份永恒的美

她把博爱之辉洒向全世界

却把每年最圆的那一天呈给西昌

彝家的女儿兹莫领扎跟在她的身边

向她一一指点西昌的山山水水

这里的人们便知道天并不遥远

人间的使者就驾着火箭飞向月球

在那一片荒漠中寻找着月宫和桂树

我和你抬头搜寻就都拥有了自己的月亮

面对这月儿我自惭形秽

内心的那么一点儿浑浊太渺小太渺小

我张开双臂也想飞飞得离月亮越近越好

尽可能地让月光荡涤我的身心

当我降落在来时的那个城市它的红色和绿色中

就多了一份纯洁和真情

师立新

云南·红河

影行大凉山

——诚致我的族人

1

穿越过南边彩云

我来了乘飞舞流光

开启狂动的心境毫无矜持

义无反顾奔赴这个约

邛海边赛波府

在这所富丽堂皇

在以彝族命名的论坛笔会上

学术与文学交融

我们笑脸相对共同的血质

灿烂彼此面容

瞬间我恍然明了

哪怕安寂的眼神

哪怕再遥远的山水

依旧不能阻止源自根骨的相拥

2

这个开满火把的七月

我如远嫁的姑娘捧着回门的喜悦

在邛海湿地的水面

盛放成一片炫目的黄花

母族的歌总是把我灌醉

我娇艳在红黄黑三色相间的百褶裙里

放肆招展

阳光秀美我的影子

你们慈爱的笑

无限包容娇宠注视

赞美一遍再一遍抛向我

哦呵自家部族的女人就是美

3

安静我用这种姿态

行走一段漫漫苍凉

从云之南

从红河边到乌蒙三山

从昭通到大凉山

我沿指路经的吟诵四下找寻

部族久远的记忆

山间的寨子

自然落座英雄髻生长

漫坡荞麦

隐遁了我寂寥的目光

所有的往事

从阳光里鲜活

跨过祖先迁徙的来去

自纳液抵朱提

十月历在辉煌行走的路途

4

我沉浸诗意及歌声中

传说

彝族在诗歌里灵动

影行这片丰茂的土地

这些美好川流不息光耀我的心情

天籁

自部族语言的故乡弥散

牵我的手触摸高高低低的感悟

诗与诗人

情意缠绵生长一地

色彩浩瀚的才情脉动成现世后乐府

转身

背靠太阳血植高原

蓝天下奔走无数诗行旷野划过悠长吟唱

我茫然不知

幸福瞬间如我久别的情人

突降

5

来到大凉山

我才知道真正的彝家酒

远走的安宁河

蜿蜒火把节的灵光

引领我们灿然相逢

无束的亲近波澜蓬勃

在阳光和酒的热辣里明媚融化

一圈连一圈

一口接一口

六祖血脉深处舒展的亲昵

荡涤我踏月而来的风尘

簇拥的彝语

像盛开的索玛花欢快亲密

袅袅炊烟升腾瓦板房的温度

母族的环抱

铺天盖地把我包裹

晃行火塘荞面坨坨肉转转酒的日子

我看到英雄结闪烁

我听到百褶裙上环佩清脆

抚摩灵魂栖息的高地

一次又一次酒在豪迈

而我在迷醉中快乐

6

毕摩作法消除灾难

毕惹祈祷无边的祝福

查尔瓦抵挡族群的风寒

兰花烟头点燃生活的咸淡

宁河草场上的牛羊散落着快乐

安哈镇的歌舞浓郁彝家滋味

母族的辉煌厚实矗立

记忆在千百年里雕琢成吉祥黑石

7

这一刻

我眼里无法抑制的泪水

悄然滑落

在眼前的火把升腾起烈焰

在远处的山峦呼应出火光点点

我真的瞬间失去所有修饰

七月丰硕了季节

我打南高原另一边来

毕诵纯净我的思绪

指路灵舞茁壮我爱的深沉

血脉自心底奔涌

与火把一同点燃

母族的召唤从遥远山谷

闪现沸腾

镌刻了世代相约的日子

美妙的激悦如水

弥漫我的姿容

口弦飞翔

叩响我丰满的感动

这个热烈张扬的七月

我端坐部族温暖的家园

倾情守候

此生我牧放灵魂的高原

孙重贵香港跟着月亮走西昌

看见天空的月亮

我想起了地上的西昌

看见地上的西昌

我想起了天空的月亮

月亮是西昌的名片

西昌是月亮的故乡

我走遍神州大地

西昌的月亮最美最亮

月亮走我也走

走进邛海浩浩荡荡

弯弯的月亮是一条船

诗情画意乘风破浪

月亮走我也走

走进泸山巍巍苍苍

圆圆的月亮是一盏灯

温馨千家万户心房

月亮走我也走

走进彝族美丽山乡

黄黄的月亮是一把伞

火把节空中神采飞扬

月亮走我也走

走进卫星发射现场

皎皎的月亮是一个家

“嫦娥一号”圆了奔月愿望

月亮走我也走

跟着月亮走西昌

走不完西昌大好河山

看不尽月亮万千景象

西昌月亮醉倒了我

激情燃烧放飞梦想

西昌月亮里有个中国梦

中国梦里有个西昌月亮

俞昌雄

福建·福州

月城三叠

嫦娥奔月

锥形的火谁也挡不住

在西昌,某个时刻会听到来自月球的

声音,那被世人唤作“嫦娥”的探测器

不断传来地球的脸

饥饿的光,和那新世纪的预言

仿佛只有这样,人类才能看见自己的步伐

燃烧的火箭一次次穿越

云层,在西昌,总有人偷偷仰望

那属于月球的神秘空间里

一个伟大的梦,终于落地生根

这是“嫦娥”所能给出的最高的幻象

从地到天,从有限到无限

时间保存着惊人的信仰

在西昌,总有人摸到月球的心脏

看宇航员的手拨开亘古的荒凉

再也不会有星云从夜里

消失,再也不会有翘首的人独自恐惧

在西昌,尘土也能见证奇迹

一个民族把他的子民送到了月球

它亮着,远方的国度才显得如此奢华

指尖上的月亮湾

他们说我只有十根手指,可是

我的指尖上却挂着

十二个月亮湾

属于邛海的我要把它摁进水里

它却独自浮了上来,那长长的弧线

有如明月落在情侣间的剪影

属于柳堤的

谁也不要轻易辩驳

它不是碎片,它是明月涌起的千万次的

情思。属于候鸟的我会给它

巨大的翅膀,它不飞

而神秘的光总能穿越千万里

属于游鱼的请不要私自

探访,每一道水流,都带着明月的暗示

那里有深渊足以埋葬刻骨的恋情

属于黄葛树的我看得真切

叶片上,明月绝无瑕疵

只有空心的人才躲于千年的

根须之下。属于观海楼的我会

一次次凝视,忽升忽沉,时隐时现

天上月与水中影

或圆,或缺,只有命运的手

仍在触探,为了那薄薄的一层清辉

属于滨海步道的它会留下

窃窃私语,散落四方

携手同行的人又要走很长很长的路

属于洗月池的略显通透而清朗

身子都是干净的,那时时荡起的涟漪

拥有了自己的发声装置

而属于渔人码头的是另一片天地

不论阴晴,不论寒暑

它都悬在梦里,裹着不灭的灯火

当然,那属于月亮桥的最终将成为谜语

秋水猜不透,春光也猜不透

只剩那一双双明眸

从这一副躯体,越过另一副躯体

我坚信,属于他们的月亮湾

在时间的观察孔里,曲折,迂回

潮汐中带着七彩的憧憬

落日时分仍有着永不衰败的幻象

而属于我的,那一个月亮湾

遥如天边又近在咫尺,只要这世间

有人对着高空里的那一轮明月

轻轻地喊上一声

我的十根手指就会颤动

我的月亮湾,孤寂,高悬

远离传说,但却闪烁着迷人的光晕

夜宿螺髻山,望月有感

不是圆月,但它就在头顶

螺髻山很大、很黑,没有任何声响

我留宿一千多米高的山上

不是植物,也不是巢穴里的倦鸟

那弯弯的月亮只照我一人

从里到外,涌动着原始的白

我就这样挂在山中,在大地的梦里

月光的手抚摩了我的手

月亮的骨头,替换了我的骨头

我再也无法回来

因为,我的身体开着贞洁的花

螺髻山的风或许可以做证

我彻夜摇摆,可那山脚下的屋子

自始至终无人探出头来

杨世钦

湖北·仙桃

梦里西昌

这就是“嫦娥”飞天的地方

我从万户的梦中走来

探问未来和前世

挺立的发射架

托着明月

站在山顶

我是飞出莫高窟

石壁的人

青草上长出的思想

抖落风雪和乌啼

今夜归宿

月亮的心跳

漾荡着邛海

柔波闪耀银光

这无边的宁静

宁静了月色

除却乡音

有谁能让嫦娥舞广袖

身着苍翠古装

托举蓝天

湿漉漉的白云

是草木的花朵

以一粒黄土的姿势

我聆听历史的脉动

在这万类瞩望的境地

发射架涂满星星眼神

一颗星星

就是一张请柬

中国梦如春草浩荡

西昌的风物

已在月亮上发芽

把嗓子喊破

把泪水喊热

把心跳喊痛吧

回应明月对故乡的礼炮

杨剑冰

四川·成都

邛海醉月

如此率性曼舞

着一身柔质纱裙

灵慧的目光

激动天方之海

把蓝色清丽的意境

逐渐深入

醒来是多么困难

醒来才发现月亮依然挂在夜空

醒来才发现仍置身于海岸

醒来才发现柳影还在温馨中感动

……我再次畅饮这个月夜

感动古海千年不息的涛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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