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苏荷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去揉动眼睛,才意识到自己仍然被人绑着。
过了一阵子,她的视线终于变得清晰起来,也认出来那个头发灰白的男人正是那个当时陪在薄衍之身边的管家。
苏荷还依稀记得当时的情景,于是忍不住轻轻说出了那个名字:“罗素?”
罗素显然也是有些吃惊 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头,但不过持续了不到一秒的时间。“没错,这是我的名字,不过我更喜欢别人叫我罗管家。”罗素不冷不热地说道。
苏荷用惴惴不安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并不能确定他对自己有无恶意。“你想对我做什么?薄惟祈又在哪里?”她终于壮着胆子问道。
只可惜,没有人回应她的疑问。
斌哥一言不发、手脚麻利地将苏荷从背上卸下,放在了一张冰冷的、铺着白色床单的铁架床上,道:“罗管家,还有什么需要我去做的吗?”
罗素摇头并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斌哥最后深深地望了苏荷一眼,然后打开一扇门走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苏荷与罗素二人。苏荷想要从床上爬起,却发现自己的脑袋昏昏沉沉的,根本提不起精神。
“我到底怎么了?”她万分痛苦地将目光转移到了房间里的另外一个人身上,渴望他能稍微回答一下自己。
“还记得薄先生那天给你展示的那个三角形玩意儿吗?”罗素笑着开口道。
苏荷有气无力地点点头,然后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你肯定以为,那样东西就是导致你现在这个状态的罪魁祸首吧?”
“难道不是吗?”苏荷咬着牙问道。她捂着自己的半边脑袋,隐隐觉得自己似乎开始发烧了。
“当然不是,那不过是一个通讯器罢了,说白了就是用来吓唬你的。”罗素得意洋洋地说道:“得让你自己产生奋进的想法,我们的实验才能顺利进行。”
“实验?”苏荷的心头不由得一紧。
“没错,鉴于你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将无法离开这座岛,我在这里告诉你也无妨……事实上,你在进行的根本不是什么马术训练,而是精神改进药物的实验体罢了。”罗素说完,嘴角露出了浅浅的、狡黠的笑意。
苏荷听了只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内心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她原本以为自己在机器里取得如此骄人的成绩是因为自己的努力与决心,却没料到这都是药物的作用。
其实稍微一想就能想明白,自从苏荷来到这座岛后就没有真正接触过活生生的马,更看不到有饲养马的痕迹。
如果说看不到马是因为苏荷被人刻意限制了活动范围,那么她作为一个练习马术多年的马术选手,也早就应该发觉另外一个疑点:这里的工作人员几乎不懂马术。
苏荷曾在过去的几天时间里尝试着从工作人员口里套取情报,但他们要么缄口不言,要么含糊其辞,最关键的是,每当苏荷谈及一些关于马术的训练常识时,那些家伙几乎都没办法接话。
唯一看得出来对马术有真正理解的人,也只有那个负责贴身记录自己运动数据的工作人员了,但光他一个明显是远远不够的。
即便退一万步,薄衍之也没有理由专门斥巨资建设如此先进的马术基地供苏荷等人训练,除非其实他从一开始就是另有所谋。
听完罗素的话,苏荷几乎没怎么犹豫就选择相信了他。一方面,她对这个消息确实感到无比震惊,另一方面,她担心的还是不知所踪的薄惟祈。
“你们……打算把我关到什么时候?”苏荷故作淡定地问道。
“当药品完成的时候,就是你们这些优秀实验体获得自由的时候。”他刻意加重了“自由”二字,令听者心中寒意陡生。
“这些?难道……你们也把薄惟祈抓起来了?”苏荷激动而不安地从床上支撑起上半身,与自己沉重而晕眩的脑袋作抗争。
罗素摇了摇头,道:“你还是乖乖躺下吧,就算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他早就看出来苏荷已经失去了反抗能力。
“把你送到这里不是为了别的,只为了获得你现在那颗脑袋中的详细数据,还请你好好配合……接下来可能会有些痛,忍一忍吧!”
说完,他像是终于忍不住似的哈哈大笑起来。
“恶魔……你们这群恶魔!”苏荷紧咬着下唇,从嘴缝中挤出这几个字眼,心中萌发了强烈的想要从床上下来给罗素一巴掌的想法。
几个全身穿着白色乳胶防护服的家伙走了上来,七手八脚地将苏荷锁在了铁床上。那一刻,苏荷感受到了绝望,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许多人的面容。
“薄惟祈……苏芮……薄溪……”一滴清澈的泪水从她消瘦的脸颊上滑落,却不颤也不抖——长长的针筒里,镇定剂已经一地不剩地注入到了苏荷的血管中——她合上了沉重的眼皮,精神终于得以松懈。
“她的状态怎么样?”罗素并没有离开,而是凑到了床边问道。
“血压上升,呼吸系统受限制,精神高度紧张并持续了较长的一段时间,可能会影响到重要数据的读取。”身着白大褂的人回答道。
“一点都不能丢,明白吗?若是这次又失败,小心你自己的性命。”罗素冷漠地威胁道。对方如鸡啄米般点着头,然后转身投入到了工作当中。
谁也没有注意到,通往出口的一扇门被一只手轻轻推开了。
黑暗中,渐渐浮现出了一个女人的脸庞,而这张脸和床上的那个女人长得一模一样。她的目光有些恍惚,也有些呆滞,脸上没有别的多余表情。
她缓缓地扭动着脑袋,将视线一步步地往前方推进,直到看到那张似曾相识的床以及站在那张床身边的、被白色严密包裹着的人,才终于停止了转动。
这时候,依然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她的闯入,因为所有人都将注意力放在了床上的那个可怜女人身上,无暇多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