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玛叶娃 于我何干？
葛路莫夫 因为我是你的。
马玛叶娃 好的，假使可以拿钱而不娶妻，那么你倒可以有一个年轻的太太。
葛路莫夫 这是并不妨碍的。我向那位小姐求婚，口袋是预备放钱的，心是留给你的。
马玛叶娃 你是一个危险的人物，听你说说，听你说说，看吧，就要相信你了。
葛路莫夫 我将要骑着何等样的千里马来看你啊！
马玛叶娃 骑了来吧，骑了来吧。现在你先去看看未婚妻，撇开她是不好的。假使你不喜欢她，你即使为了做做样子，为了礼节，就对她好一些吧！
葛路莫夫 是你自己派我去的啊。
马玛叶娃 去吧，去吧。（葛路莫夫下）看他多得意！等一等，我的朋友，你想高兴，太早了！
〔库尔恰叶夫上。
第五场
马玛叶娃和库尔恰叶夫
马玛叶娃 你上哪儿去？
库尔恰叶夫 回家。
马玛叶娃 回家，这样忧伤的样子？请你等一会——我猜得出。（库尔恰叶夫鞠躬）请你等一会，我对你讲。（库尔恰叶夫鞠躬）哎哟，多讨厌！等一等，我对你说。我有话跟你说。（库尔恰叶夫鞠躬，站下来）你在恋爱着吗？（库尔恰叶夫鞠躬，想要走）你一点也不知道吗？
库尔恰叶夫 请你让我走开吧。
马玛叶娃 我回家还早，一个人，你送我回去。（库尔恰叶夫鞠躬）你为什么老是不作声？你听我说。你要对我坦白；我拿婶母的身份来命令你。你在恋爱，我知道。她爱你吗？嗳！（库尔恰叶夫鞠躬）我相信，她是爱你的。别失望。什么意外的事情都是常有的。
库尔恰叶夫 在任何别的情形之下，我可以……
马玛叶娃 这里有什么不可以呢？
库尔恰叶夫 屠鲁茜娜提出这样的条件……
马玛叶娃 什么条件？
库尔恰叶夫 我怎么也没有料到这一手。而且，这是和我的职务不相称的。
马玛叶娃 怎么不相称？
库尔恰叶夫 在教育方面我也没有受过这样的训练。
马玛叶娃 我不明白你的话。
库尔恰叶夫 屠鲁茜娜要给她侄女找一个……
马玛叶娃 什么呢？
库尔恰叶夫 我能料到这一手吗？这是难得有的事情……
马玛叶娃 是什么，是什么？
库尔恰叶夫 我从来没有听见过……
马玛叶娃 你好好地说明呀。
库尔恰叶夫 她要找一个有德行的人。
马玛叶娃 那有什么呢？
库尔恰叶夫 我什么德行也没有。
马玛叶娃 怎么一点也没有？怎么，你只有缺德吗？
库尔恰叶夫 我连缺德也没有，我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要找一个有德行的人是很难的。嗳，要不是葛路莫夫，她到什么地方去找呢？全莫斯科只有他一个人。他发生奇迹，他并且看到异象。嗳，请问你看，对于任何人都能要求这种事情吗？
马玛叶娃 等一等，等一等！也许，没有德行还更好一些，因为也可以没有缺德。
〔玛宪卡由花园上。
第六场
马玛叶娃、库尔恰叶夫、玛宪卡；
然后是屠鲁茜娜、马玛叶夫和克鲁季茨基
马玛叶娃 恭喜你！你一天比一天更漂亮了。对于你的喜讯我很高兴。
玛宪卡 葛路莫夫先生是有这样多的好品质，我简直觉得害怕，我并不认为我自己是配得上这样丈夫的。
马玛叶娃 若不是在你们家里，还到什么地方去找德行呢？你可以从你婶母那里得到教训，得到榜样。
玛宪卡 我很感激她！做一个有德行的女子，确实很不错，但是在一切德行之中我能够自夸的只有一个听话的德行。（屠鲁茜娜、马玛叶夫和克鲁季茨基上）
马玛叶夫 （对克鲁季茨基）在原则上我同意你的意见，但是在细则方面，并不同意。
克鲁季茨基 那可为什么呢？
马玛叶夫 为什么一定是悲剧，为什么不是喜剧呢？
克鲁季茨基 因为喜剧是描写下等东西的，而悲剧是描写上等东西的，我们所需要的正是上等的东西。
马玛叶夫 可是，对不住！我们来把这个东西从各方面细细观看一下。（两人走往舞台深处）
屠鲁茜娜 （对马玛叶娃）现在人们都通行什么也不“相信”，这是时髦；你只听见说：你为什么让马聂法进门啊，她是一个女骗子呀。所以我请“不相信”各位先生们来看看，她究竟是什么样的女骗子。我为她高兴；她现在很出风头，并且做了很大的生意。全莫斯科应该感谢我，因为我找到了这样的女人；在这一点上，我给莫斯科尽了很多力量。
马玛叶娃 你的新女婿昵？我怎么不看见他。
屠鲁茜娜 玛宪卡，葛路莫夫呢？
玛宪卡 他和高罗杜林在花园里。
屠鲁茜娜 经过我所有的朋友介绍，并且为了某些其他原因，我已经料到，会遇到一位模范青年。但是在我和葛路莫夫更接近地认识之后，我立刻看出，他甚至超过我的一切指望。
马玛叶夫 （走近）谁超过一切指望？
屠鲁茜娜 你的侄子。
马玛叶夫 我知道，为了他，你要感谢我。我知道，谁需要什么，我知道。所以我不把别的小姐做媒给他，一直就来找你。
屠鲁茜娜 你不来，那你就罪过了；你知道，我是孤苦伶仃的。
克鲁季茨基 是的，葛路莫夫前程远大。
马玛叶夫 自然，要靠我们的帮助。
〔葛利高利上。
屠鲁茜娜 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福气？难道是为了我的……（对葛利高利）你要什么？难道是为了我行的善事！（仆人递上一只信封）这是什么？（拆开信）一份什么报纸！一定不是给我的。
马玛叶娃 （拿信封）不，是给你的。你看，地址。
屠鲁茜娜 这一定是弄错了。谁送来的？
葛利高利 信差。
屠鲁茜娜 信差在那儿？
葛利高利 他早走了。
马玛叶夫 拿到这里来。我来给你看，讲给你听。（把信封拿去，从里面拿出一份印好的纸）第一，是报，但是又不像报，只是报纸里的一张纸，一篇文章。
屠鲁茜娜 这并不是从报馆里寄来的呀？
马玛叶夫 不，是一位什么朋友寄来的。
屠鲁茜娜 报上登些什么？
马玛叶夫 这就来看。文章的题目叫做：“登龙术”。
屠鲁茜娜 这和我们没有关系。扔了吧。
马玛叶夫 为什么呢？应该看看。还有一张照片，下面注明：“难得的佳婿”。呀，呀，呀！这是葛路莫夫呀！
马玛叶娃 拿到这里来看看，这倒有趣。（马玛叶夫把报纸递给她）
屠鲁茜娜 这大概是什么卑鄙的阴谋；他，大概，有很多敌人。（马玛叶夫斜视地向库尔恰叶夫看了一眼）
库尔恰叶夫 你是不是怀疑我？我对于绘画并不是专家，我只会画你。
马玛叶夫 （严厉地）是的，是的，我知道。
马玛叶娃 那一位写这篇文章的人，一定很熟悉葛路莫夫：他生活中一切最细小的细节，这里都有，假使这不是捏造的话。
马玛叶夫 （从信封里摸出一本簿子）啊，还有些东西。
克鲁季茨基 这是他的手迹，我看过他的手迹。是他的，他的！你们要什么，我就拿什么来打赌。
马玛叶夫 是的，这是他的手迹，这是另外一个人写的字“为证明文章中所写的一切都是真的，特附上这本日记”。我们看什么——看文章呢，还是看日记？
克鲁季茨基 还是看真迹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