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兮错愕的看向穆寒清,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穆寒清回了灵兮一个安抚的眼神,让她站出去,灵兮会意,往前走了一步,站在那黑衣人面前。
不知那黑衣人怎么弄的,就在灵兮站出去之后,长街上忽然响起那首歌谣,灵兮一点没有哼唱的意图,却情不自禁的跟着那旋律哼唱。
就在灵兮开口的那一瞬间,长街上忽然陷入恐怖的沉默,风声呼呼的吹过,吹得每个人都觉得浑身发冷。
人们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最后,街上只剩下灵兮一个人的哼唱声。
那日亲耳听到杀人现场歌谣的老妪与孩童,听到灵兮的歌声,惊叫而起:“是她,就是她,那晚上杀人唱歌的声音,就是这个声音!”
灵兮一边不受控制的哼着,一边不安的往后退,她眼角的泪也不受控制的流下来,可她却依旧控制不住自己哼唱的声音。
而那些人,则愤怒的缩小包围圈,直到穆寒清与灵兮两人被包围在其中,再也动弹不得。
灵兮无助的看向穆寒清,她很想停止下来,可她却无法停止哼唱的动作。
看着围拢过来越来越愤怒的人,灵兮的额头已经有冷汗滑落。
人群中,那黑衣人狞笑着说:“这妖女就是杀人拨皮挖心的凶手,你们知道为什么看不见心脏在哪里么,那心脏已经被她吃了,试问一个吃人心的妖女,有什么资格活在世上?”
哼!
穆寒清冷哼一声,淡淡的看着那黑衣人,即便被包围在人群中,可穆寒清依旧保持着稳如泰山的气度。
“阁下又如何得知我妻子会唱那杀人歌谣,可是曾亲眼看见我妻子吃了人心?”
那人被穆寒清问了滞了一下,穆寒清乘胜追击,冷冷的说:“阁下为何不揭开你的面纱,让大家看看,你到底是何许人也?”
愤怒的人们,听了穆寒清的话后,转头疑惑的看向那人。
那人慌了,指着穆寒清说:“我之所以不敢露出真面目,是害怕招到他们夫妻的报复,因为这夫妻两,根本就不是人,不信你们看!”
那人不知朝天空撒了些什么,空中弥漫着一股紫色的烟雾,将灵兮与穆寒清包裹在中间。
藏在房顶的宇馨与千城看见紫色的烟雾,吓得连忙捂住口鼻要逃走,可刚有动作,宇馨便嗖一下变成了一只奶白色的小雪狼,而千城,竟变成了一只巨大的蝾螈,用两只脚勾住屋顶的瓦片,紧紧的伏在上面。
好在人群的注意力都在灵兮身上,压根就没人发现房顶的他们,两人面前沿着屋顶朝山上逃去。
紫雾散尽之后,众人眼巴巴的看着中间,却见穆寒清与灵兮依旧站在中间,一点也不像妖怪,反而好看得像一对神仙。
那黑衣人吓了一跳,颤抖的指着他们说:“你们,你们……”
“现在,该我看看你是什么人了?”穆寒清话音刚落,人已经欺身上去,一把抓住那黑衣人,伸手扯开他头上的黑巾。
那人那张脸长得倒是平凡无奇,只是盛京中稍微好事一点的人,对这个人都不会陌生。
人群中就一个大汉认出了那人,他指着他喊:“那不是二皇子家的家奴宋喜么?”
“什么?是二皇子家奴?”人群中已经有人开始怀疑。
这时,灵兮站出来,福了福礼说:“诸位乡邻,我既能数年不求钱财,每个月坚持在上清观布药,又如何会做下杀人越货的勾当,我家王爷深得皇恩,有个别人眼红,想要往他身上泼脏水也不稀奇,只是朗朗乾坤,邪不胜正,我相信大家是不会被蒙蔽的!”
灵兮从不用自己的功德来炫耀标榜自己,可今日为了穆寒清,她竟也开始高调起来,盛京的清苦人家,绝大多数都接受过灵兮的布药,想起这些年的恩惠,自然心里对灵兮的偏见越发淡。
“也是,这些年,这三小姐不图名利,与我们布药义诊,她这样菩萨心肠的女子,如何会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妖女,再说上清观可是道观,专门降妖除魔的门派,哪容得下妖女在观中这么些年?”
“就是就是,定是那二皇子故意陷害!”
舆论一边倒的开始指责二皇子,那宋喜见状,正要解释,却招来挨在他身边的壮汉几拳,被打得趴在地上起不来。
原本被二皇子叫来协助烧死妖女的京兆官员,赶到现场后,竟被告知,要将宋喜押送到刑部大牢。
几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可是穆寒清在场,他们不敢表明自己的态度,只好见机行事。
“将人都带走吧?”穆寒清道。
那几个衙役拱手道:“诺!”
面上几人虽然唯唯诺诺,可心底却在思量着,要怎么帮助二皇子将人搞定。
圣上若是知道二皇子蓄意陷害七皇子,只怕他们也会跟着倒霉。
可是,穆寒清又如何不知他们的的心思?
临走前,穆寒清道:“人我交给你们了,他若中途死亡,或是逃走,本王定灭了你们全家!”
人被抓走之后,灵兮担忧的看着穆寒清问:“殿下,你这样放任,那宋喜只怕死定了!”
“要的就是他死,他死了,穆端河虽然能躲过这一劫,可在盛京百姓的心中,他却再无民心,一个失去民心的皇子,再想去争天下,可就艰难了,何况宫中我已经备下大礼,他这阵子都没机会找我晦气了。”
看穆寒清意气风发的样子,灵兮心里不禁感叹,这个男人要是真的出生在皇家,定是为了不起的人物。
“但愿,这件事情能就此平静下来,京都不要再死人了!”灵兮看着散去的人群,幽幽的叹道。
穆寒清伸手握住灵兮的手,柔声说:“回家!”
“好,回家!”
隐隐约约,灵兮察觉到,自己的心,竟想在他身边安家!
三楼雅间。
人群散尽之后,黑袍从窗口回到那华服公子身边,战战兢兢的说:“主人,又失败了!”
“不稀奇,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轻易就被击倒,没关系我们还有的是机会!”华服公子说完,便凭空消失在雅间。
空气中只隐隐留着一股淡淡的香气!
七王府。
灵兮与穆寒清回到家中时,被紫烟重创的宇馨与千城已经回来,见灵兮二人回来,两人急忙迎上去行礼:“主上,王妃!”
“你们没事吧?”穆寒清意有所指的问。
宇馨摇头道:“没事,不过叶文山带着叶景依来了,我们打发不走。”
“我去吧!”灵兮说罢,越过他们便朝得月阁走去。
得月阁。
叶文山与叶景依坐在院子里面的石凳上,好些日子没见,叶景依已经瘦的只剩皮包骨头,可她看叶灵兮的眼神依旧阴冷。
“父亲还真是锲而不舍,我说了,我治不了她的病!”灵兮更担心的是藏在得月阁的叶筱筱会被叶文山与叶景依发现。
叶文山站起来,淡声问:“七王爷呢,我要见他。”
“敢情父亲不是来找我的,殿下在书房,我去请?”说罢,灵兮欲走,却没叶文山叫住,他说:“等等,我自己去!”
言落,他越过灵兮,大步朝书房走去。
叶文山一走,叶景依便恶狠狠的诅咒灵兮。
“贱人,总有一天,我要将你挫骨扬灰,我要喝你骨血,吃你肉,剜你心肝!”叶景依都已经气若游丝了,竟还有力气与灵兮发狠。
灵兮淡然一笑,用清冷的语气说:“大小姐这样说,我要是误会你就是近来杀人剜心的杀人犯,那罪过可就大了。”
“叶灵兮,再让你多笑一会儿,再多一会儿,我要看你哭!”叶景依恶狠狠的说。
灵兮心里闪过一抹不好的预感,可她没有表现出来,径直越过叶景依,朝里屋走去。
书房。
叶文山站在穆寒清面前,神色中隐隐带着一丝不安,而穆寒清冷幽幽的看着他,神情甚是放松。
“近来殿下可好?”叶文山问。
穆寒清笑:“太傅大人有话直说,本王没那么多时间与你闲话。”
“微臣想与殿下做个交易,不知殿下可还感兴趣?”叶文山问。
穆寒清挑眉,一副兴趣索然的样子,淡声道:“那要看你说的交易,值不值得本王交换?”
“我愿携手我麾下所有的官员,极力推殿下上位,并不予余力的打压其余几位皇子,以目前的形势来看,殿下的情形并不乐观,我想殿下会需要我的帮助!”叶文山战战兢兢的看着穆寒清,却不知会引来什么样的结果。
穆寒清的神色一凛,凉声道:“可以听听?”
“殿下很清楚,太子无所作为,他只能依赖微臣,所以要怎么将太子拉下马,我不用费太多的力气,就能做到,这些年我苦心经营,众位皇子皆有把柄在我手上,我能替殿下扫清一切障碍,只求殿下替景依治病,并娶她未妾!”
嗤!
听到最后那句话,穆寒清嗤之以鼻,他冷幽幽的看着叶文山道:“同是你的女儿,我若是真娶了叶景依,就等于逼灵兮上死路,你这是在逼她死……哦,我忘了,你迫不及待想杀她。”
穆寒清的话,让叶文山浑身一冷,但是碍于穆寒清的威严,他又不敢加以颜色,只能看着穆寒清,思忖了片刻之后,才再次开口。
“殿下觉得没有我的帮助,您能不损一兵一卒,便能将太子殿下拉下马么?”叶文山问。
穆寒清冷冷的看着他说:“管你屁事!”
这……
叶文山气急了,看来只能放大招了!
“殿下,我手中可有……”叶文山附耳在穆寒清耳边说了几句话,穆寒清听后,神情变得十分复杂。
“当真?”穆寒清问。
叶文山道:“若不是那死丫头以她哥哥弟弟的性命相逼,微臣到死都不会将这个秘密告诉别人。”
“成交!”穆寒清想也没想,就同意了叶文山的交易。
哪里还有丝毫大义凛然指责叶文山的正气,与对灵兮的半点疼惜?
“看来,殿下也未必如殿下所言那般爱她!”
“彼此彼此!”穆寒清冷声说完,一挥衣袖,便将叶文山丢了出去。
叶文山从地上爬起来,抹了一把嘴角的血丝,恭敬的等在门口,等着穆寒清与他一起去公布答案。
许久之后,坐在书房的穆寒清才站起身来,从容的整理一下衣衫,才慢悠悠的踱步出来。
两人去到灵兮院子,却见叶景依一个人独坐在院子中。
看到穆寒清,叶景依眼里闪过一抹得意的笑容,她说:“七殿下,好久不见!”
穆寒清连看都不曾看她一眼,冷冷的越过她,朝屋里走去。
屋中,灵兮不安的踱步,见穆寒清进门,她下意识的退后一步,动了动嘴唇,却终究没开口说一句话。
“将叶景依治好!”穆寒清也沉默了许久,只是没想到,一开口就是命令。
灵兮冷冷的看着他说:“是殿下与我说的,谁要是打我,就狠狠的打回去,我刚学会还手,殿下去要我去学妥协么?”
“妥协?那不是你以前最擅长的么?”穆寒清的语气薄凉如冰。
早些时候两人唇齿相依的温度未散,并肩作战的战绩还在,一转眼他却又变回那个薄凉的穆寒清。
“好,我治!”灵兮说罢,从暗袋中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穆寒清道:“这是解药,殿下拿去吧?”
穆寒清拿着解药走了出去,他撩开珠帘后,又将手放下来,看着珠帘在他面前左右摇摆,他头也不回的说:“我会娶她作侧妃!”
“穆寒清,你给我滚!”灵兮将手中所有的药瓶朝穆寒清的背影砸去,那些药瓶摔在穆寒清背上,可他却连头也没回。
灵兮跌坐在地上,冷声说:“既然你已经得到叶家仪仗,那请放我离开!”
穆寒清的脚步顿住,良久之后,他才背对灵兮开口:“这辈子,你也休想离开!”
穆寒清咬牙说完,便彻底走了出去。
灵兮跌坐在地上,她告诫自己:“灵兮,你一定不要哭,不能哭,千万不要在那两人面前哭!”
等在屋外的叶景依疯狂的大笑着,她等着听到灵兮嚎啕大哭,可失望的是,那女人变得好安静。
“没关系,叶灵兮,我会让你哭的!”叶景依笑得一脸满足,可眼泪却还是不断的掉下来。
穆寒清将解药丢在桌案上,冷声说:“嫁过来可以,但要是敢与她为难,我一样弄死你!”
他们离开之后,香芹含着眼泪与宇馨走进屋子,却见那一地散落的药瓶,破碎的,散落的,如同叶灵兮现在的心。
“小姐,您哭出来吧?”香芹将灵兮揽在怀中,哭着开解灵兮、
“她为什么要哭,不过就是一个混蛋而已,哪里值得我妹妹哭!叶灵兮,你给我站起来!”叶筱筱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灵兮面前,她冷冷的命令灵兮。
灵兮凄然的看着她说:“二姐,我好像做的还不够好!”
“你是做的不好,你应当迎上去,狠狠的甩穆寒清和叶景依一人两耳光,然后割断头发,与叶文山断绝父女关系,然后稳坐在这王府中,让叶景依尝尝,当人妾室的滋味。”叶筱筱的话,让跟在后面来的顾星魂感觉到一股寒意。
这女人,味道真是,够劲!
听了叶筱筱的话,灵兮果然站了起来,她握着拳头说:“二姐,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穆寒清要娶叶家大小姐做侧妃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盛京,当贵妃娘娘得知后,气得摔了宫中许多物件。
最后,她咬牙去勤政殿请命。
“臣妾恳请陛下,将臣妾降级为嫔,臣妾要出宫去虽寒清同住。”贵妃娘娘跪在地上恳求。
听了她的话,玄德皇帝与文公公俱是一惊,尤其是玄德皇帝,倒是没想到,她为了穆寒清,竟能做到这一步。
玄德皇帝将奏折丢在桌案上,冷声说:“你可想好了?”
“求陛下成全!”贵妃去意已决。
很好!
玄德皇帝怒极反笑,他指着贵妃道:“温心怡,你当朕的皇宫是你家后花园么,没任何过错,朕要如何贬你的位?”
“齐昭仪肚子里面那孽种,陛下并不想要不是么,臣妾可以替陛下出手,到时候陛下以此为由,将臣妾贬出宫去,名正言顺也顺了陛下自己的心。”看来,她是真的想走,没有一丝留恋。
“那你就去办,办成了就来朕这里领旨出宫!”皇帝薄凉的说。
贵妃低头,冷幽幽的看着地面,躬身道:“多谢陛下!”
三日后,原贵妃娘娘温心怡,因善妒残害龙嗣,被降为嫔,念其伴驾多年,特许与七王爷同住。
消息传到七王府时,七王府中人人自危。
灵兮独坐在梳妆镜前,淡淡的对香芹说:“香芹,给我梳妆,我要去迎接婆婆!”
噗!
“难道小姐您看不出来,那温嫔是争对小姐来的么?”香芹觉得,自家小姐这性子,真是……让她无言以对。
灵兮拿了几件首饰比划了几下,最终还是决定戴鲛珠泪。
“没关系,来都来了,我又没有权利将人轰出去!”
“小姐呀,殿下这都三天没有来过小姐屋里了,小姐难道不着急么?”香芹可急了!
说起穆寒清,灵兮神情一黯,可最终她还是没有任何表情,只淡声说:“他是主人,他喜欢到哪里就到哪里,岂是我能管得了的?”
梳好头发后,灵兮挑了一套素白的衣衫穿上,抬脚与出门。
香芹不干了,一把揪着灵兮的衣袖说:“我的小姐,你能不能不闹,您这一身素缟,哪里像是去迎接温嫔的,我看你是去触她眉头的吧?”
“香芹变聪明了哟?”灵兮将香芹的手放下,整理好衣袖,并夸赞了香芹一番。
香芹急哭了,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小姐你是不是被殿下气疯了?”
“对了,你替我放话出去,日后在这府中,谁要是胆敢算计我,叶景依之前的毒药,便是她最后的下场!”灵兮添油加火的说完,便快乐的出去了。
香芹拍着大腿哭:“我家小姐是真疯了!”
这些话都被宇馨听得一清二楚,她顿了一下,转身朝书房走去。
书房中,宇馨将灵兮的言行全都与穆寒清说了一遍,穆寒清听后,拧眉沉吟道:“放出话去,在府中谁要敢下毒嫁祸叶灵兮,我灭她九族,并将她发配到洗衣房,让她此生都不得翻身。”
注:古代的洗衣房,其实就是官妓所。
宇馨觉得,感情这种事情,真不是个好东西!
灵兮刚走到回廊,便与从另外一头走过来的穆寒清迎面,回廊狭窄,想要避开已经是不可能,灵兮心里也十分清楚,就算她想避,也避不开,只得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殿下!”灵兮福了福身子。
穆寒清薄凉的说:“怎么,你家死人了,这是要去奔丧?”
“殿下说笑了!”灵兮淡漠的说,却并不看穆寒清的眼睛。
穆寒清咬牙,一把将她拉到怀中,用手扣住她的下巴说:“叶灵兮,你这是在与我置气么?”
置气?
不,要是承认自己在乎他,那就彻底输了。
“殿下又在说笑了,灵兮哪有权利与殿下置气,殿下若是不喜欢,那我便不去迎接温嫔了!”灵兮说罢,便朝得月阁走去。
穆寒清大步跟上来,抓着灵兮纤细的手腕就朝屋里走,一进门,他便将所有人关在门外,厉声对灵兮说:“赶紧去换身体面的衣衫,别逼我动手。”
灵兮毫不怀疑穆寒清的话语,她不想自己在被他肆意糟蹋,便咬牙强撑着去换了一套稍微体面点的衣衫。
穆寒清这才满意,拉着她出了门。
看见两人携手同来,六位侍妾面面相觑,都不知两人何时和好如初,可碍于穆寒清在,她们也不敢肆意议论,只能过来见礼:“奴婢见过王爷王妃!”
灵兮没说话,也没动。
“都免礼吧!”穆寒清说完,便听到马蹄得得得得朝这边奔来。
穆寒清携着灵兮一同出去迎接,看到他们携手前来,温嫔恨恨的剜了灵兮一眼,方才开口道:“本宫乏了,都各自回去吧,不用请安,让王妃送我进屋就好!”
“诺!”众女退下。
穆寒清欲同行,温嫔转身淡淡的说:“怎么,还怕我吃了她不成?”
“母妃难道没做过?”穆寒清冷冷的怼了回去。
被穆寒清抢白,温嫔脸一阵青一阵白,她冷声道:“逆子,为了你,我连份位都不要了,你却要这样待我么?”
“娘娘多虑了,殿下没有那个意思,娘娘请随我来!”灵兮欲解围。
温嫔气不过,便将气转移到灵兮身上:“要不是你们叶家,本宫何至于要住到这破屋子里来?”
“娘娘请随我来!”灵兮避开她的话题,拒不回答。
温嫔一拳打在棉花上,气得捂着胸口说:“穆寒清,你给我退下!”
穆寒清深深的看了灵兮一眼,确定灵兮接收到他眼中的警告之后,方才离开。
灵兮领着温嫔去到正房,也不与她交谈,只站在她身边,等着她撒气。
“叶灵兮,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我儿自从遇见你后,性子便起伏不定,我这个母亲竟也拿他没有半点办法了呢?”温嫔很挫败,作为一个高高在上的贵妃娘娘,被迫住到这个地方来,她心里有诸多不快,却也知道,现在的她,早已不是以前的她。
灵兮淡声道:“我就是一个寻常女子而已。”
“你是寻常女子?”温嫔反问道。
灵兮不说话,只是看着她,证明自己就是个寻常女子而已。
“退下退下,艾嬷嬷,去让青禾来服侍本宫!”她不想自己住进来第一天就被叶灵兮气到,便将灵兮赶了出去。
在回廊上,灵兮又看见了穆寒清,他负手站在回廊上,背影看上去那么落寞,落寞得让人心疼。
可,那个心疼的人,再也不能是我。灵兮这样告诫自己。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尴尬,灵兮缩了回去,想等穆寒清走了之后,自己再回去。
“怎么,还想让我过去抱你不成?”穆寒清没看灵兮的方向,但是话却是对灵兮说的。
灵兮看了一眼,确定回廊上没有别人之后,才走出来。
“殿下!”灵兮福了福身子,然后准备要走。
穆寒清拉住她说:“叶灵兮,我会放你走的,待到时机成熟后。”
“多谢!”灵兮想挣脱穆寒清的手,可穆寒清却不放手,他说:“你很期待?”
“殿下应该知道我的心思,我从来就没想过要嫁给殿下,真正想嫁给殿下的人是叶景依,不过说起来,殿下与她倒是很配……”
“哪里配?”没想到,这混蛋竟问她哪里配?
当然配,都一样为了目的不折手段,这样还不配?
“叶景依是叶家嫡女,深得叶文山疼爱,殿下是陛下最宠爱的七皇子,若得叶家扶持,将来指点江山也指日可待,加上殿下与她都是人中龙凤,怎么看都配!”灵兮违心的说完,自己心情可算是好了些。
穆寒清听了灵兮的话,一抹苦笑闪过,接着便是冷笑讥笑。
“你这么一说,我还挺期待的!”穆寒清说完,甩开灵兮的手就走。
灵兮也不看他,大步流星的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去。
灵兮回到得月阁,却见顾星魂与叶筱筱已经坐在石凳上等着她。
不管她在叶家遭遇怎样不公的待遇,不管在七王府过得如何不顺意,至少叶筱筱还能温暖她。
灵兮轻咳了几声,然后微笑着走过来,到他们身边坐下。
“怎么样,那老妖婆有没有为难你?”顾星魂撸衣袖,一副要找人干架的架势。
灵兮的咳嗽声持续不断,更有剧烈的趋势,她没法回答顾星魂的问题,只能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
顾星魂见灵兮咳得太难受,抬起她的手便替她号脉,“啧啧啧,叶灵兮,我看你还是去找你的旸哥哥算了,你要再待在七王府,只怕你这小命真要交代在这里了?”
“你说什么呢?”筱筱踢了顾星魂一脚。
顾星魂委屈巴巴的说:“我是觉得,穆寒清要娶叶家大小姐这事,做得太不厚道了!”
其实,他真正想的,是想去投靠云旸,好保护叶筱筱而已!
“七殿下与叶景依其实挺配的,嗯,挺配的!”灵兮重复了一遍,想说苦到一定地步,也就不会在觉得难过,可那苦涩还是从口中慢慢的蔓延到心里,直到四肢百骸。
叶筱筱冷冷的看了叶灵兮一眼,冷声说:“确实挺配的,两个都贱!”
“不知,他们什么时候成婚,也不知,我能不能在他们成婚之前……”离开!
香芹从外面气冲冲的走进来,抱怨道:“小姐你可真是的……”
“香芹可是探到什么了?”灵兮看香芹的神色,就知道她一定是听到什么传言了,要不不会这样生气。
“还有七天,殿下就要跟大小姐成亲了,这下小姐开心了吧?”香芹说完,自己倒是抹着眼泪跑走了。
灵兮怅然的看着香芹,原来这么快啊?
翌日,月圆夜。
灵兮躺在榻上辗转反侧,正想着怎么让穆寒清允许她去一次上清观,忽然被大力的开门声惊醒。
“宇馨?”灵兮试探的问。
“咚”的一声,是重物坠地的声音。
灵兮再喊:“宇馨,是你么?”
可是,对方已经没有说话,灵兮着急了,连忙走出去查看,迷离的月光中,灵兮只看到一双绿色的眼睛,正抬头看她。
啊……
灵兮发出一声很短促的尖叫,紧接着就被人捂住口鼻,“是我,别叫!”
“穆……穆寒清?”若不是那股冰冷的感觉包围着灵兮,灵兮绝对不会相信他是穆寒清。
穆寒清点头,一如既往的反手抱着灵兮,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紧。
“你怕么?”穆寒清知道,灵兮已经看见了他绿色的眼眸。
灵兮害怕,可她还是摇了摇头说:“殿下这毒,我虽然没有见过,可医书上有过记载,有些病确实会导致人的眼眸变色,你这到底是什么毒?”
这,绝对不是三虫七花两生膏的毒!
“寒毒!”穆寒清言简意赅的说完,灵兮胸口便有银光传出来,一点点的渗透包围住那些黑雾。
“就因为我能抑制殿下的寒毒,是么?”灵兮薄凉的问。
穆寒清愣了一下,淡淡的说:“对!”
啪一声,灵兮好像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可转念一想,从一开始她不就知道,穆寒清娶她,是带着其他的目的的么?
可……
“那叶景依呢?”你娶叶景依,又是为了什么?
穆寒清没说话,他只是用手紧紧的勒着灵兮的腰,好像要将灵兮的嵌入他的身体里面一般。
忽然,灵兮想起在叶家时,香芹与她说过,叶景依曾亲口承认,说她与穆寒清之间有感情,可那是真正的穆寒清,又不是他,他这样做,是为了掩饰身份么?
是叶家发现他的身份了么?
灵兮张了张口,本想让穆寒清告诉她原因,只要他告诉自己原因,她就会理解他,可最终她还是没问出口。
以穆寒清的性子,即便真有原因,他也不会告诉灵兮,若是让他知道自己怀疑他的身份,他定会毫不犹豫的杀了自己的。
“叶灵兮,我娶叶景依,绝对不是因为欢喜!”
此后,穆寒清不在说话,灵兮也不在开口。
两人紧紧的依偎在门口,秋意萧索,更深露重,加上穆寒清身体冰冷,灵兮只觉得自己置身于冰窖之中。
可她没有抱怨,也没吱声。
到后半夜月初中天的时候,寂静的夜空中忽然传来一声狼叫声,在繁华的盛京,听到狼叫声,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听到不熟悉的啼叫,灵兮吓得欲回头问穆寒清,却被他冷声制止:“不许回头!”
“殿下可听到什么叫声?”
“这是漠凉一种大型犬的叫声,盛京藏着几个漠凉人,并不稀奇!”穆寒清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灵兮疑惑的问:“漠凉人,不是饲狼么?”
“成年狼的外形与狗差异很大,没有人那么傻,敢在盛京养狼,所以我推断是漠凉犬,外形与狗差不多,就是叫声奇特了些?”事实上,穆寒清很清楚,那声狼嚎,是从哪里传来的。
虽然不曾见过真的狼,可灵兮在书上读到过,狼的外形,与狗原本差别就不大!
可是,她犯不着跟穆寒清争论这个问题,所以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接受了穆寒清的忽悠。
穆寒清可算是放下心来,他松开右手,隔空从榻上将被子吸过来,将被子盖在灵兮身上道:“冷么?”
“不冷了!”灵兮回答。
穆寒清又将手环上来,紧紧的抱着灵兮。
两人就这样依偎着,一直到天亮。
穆寒清身体的温度回暖后,灵兮却已经支撑不住,靠在穆寒清怀里犹自睡得香甜,穆寒清低头,在灵兮额头印上一吻,而后又错愕的退开,他眼里闪过三分犹豫,七分不甘,可最后,却变成无奈的妥协。
“叶灵兮,我们终究会成陌路的,我这时候对你狠些,将来你终会感谢我!”穆寒清搂着灵兮,一点也不舍得放手。
天完全大亮之后,穆寒清将灵兮抱到榻上去躺好,替她掖好被角之后,才对已经守在门口的香芹说:“她醒来你告诉她,她可以去她想去的任何地方,但一定要有千城或是宇馨相伴。”
“多谢殿下!”香芹淡淡的道谢,然后目送穆寒清离开。
有时候她真是一点都搞不懂,为何他总是时而对小姐好,时而对小姐狠!
在回廊上,穆寒清刚好遇到同样一脸疲惫的宇馨,见到穆寒清,宇馨小跑过来,她的铃铛叮铃铃的传遍整个王府。
灵兮被宇馨金玲的声音吵醒,连鞋都没穿,推开窗想叫宇馨进来问话,却刚好看到宇馨与穆寒清在一起。
他们脚下有浅浅的薄雾,两人站在回廊上,四目相对的样子,才真正是男才女貌的样子。
只是,灵兮看不懂穆寒清,更不知宇馨心里所想,只觉得穆寒清待宇馨是不一样的,与别人都不一样。
灵兮不忍再看,伸手将窗户关好,将他们隔绝在世界之外。
与此同时,回廊上。
穆寒清神色幽幽的看着宇馨,淡声问:“昨晚鬼哭狼嚎的那只蠢狗是你?”
呃!
“主上,人家被紫妖砂伤了,忍不住才嚎了一嗓子!”宇馨撒娇。
穆寒清犀利的眸子冷冷的剜了宇馨一眼,凉声道:“去温心怡那里告诉她,叶灵兮身体抱恙,不能去请……算了,还是我自己去吧!”
穆寒清说完,就径直朝温嫔的房间走去。
“母妃,灵兮她身子不适,今日便不能过来请安了!”穆寒清冷声道。
哼!
温嫔冷哼一声,薄凉的说:“一个卑贱的庶女,竟还与本宫拿架子,她不来还好,看见她本宫还不乐意呢?”
“儿臣在想,要不要去将皇爷爷请来……”穆寒清没说完,只是用冷冰冰的眼神看着温嫔。
温嫔神色一凛,气呼呼的说:“穆寒清,大清早你就来与本宫吵架是么,我才是你娘!”
“叶灵兮对我很重要,她能救我性命,母妃若是不在意儿子的命,大可以狠狠算计她,反正她从未有一天想待在这里。”穆寒清说完,便离开了。
温嫔错愕的看着穆寒清离开的背影,用颤抖的手指指着他对艾嬷嬷说;“他的意思是,叶灵兮真无心于他?”
“恐怕是的,娘娘您想啊,以叶景依与叶灵兮这样敌对的关系,若是叶灵兮在乎,又哪里会允许七王爷娶叶景依做妾,七王爷若是真只是为了得到叶文山的帮助,娶一个大小姐就足够了,却为何偏要娶那叶灵兮呢?”
听了艾嬷嬷的分析,温嫔心里才算是平衡了些,只是……
“本宫总觉得这孩子变了,你觉得么?”温嫔还是不放心,又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