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属于你的东西,就是欠了你吗?顾珑,你什么时候才能清醒?”顾皓痛心疾首地看着妹妹,“你再这样疯下去,不要说爸妈不想再看到你,我也不会想看到你。”
顾珑尖叫着:“那你走啊,你们都走啊,把我一个人丢下,把我一个人丢下……”
“你醉了。”
“我没醉!”顾珑歇斯底里地又哭又尖叫,“你们就是欠我的,所有人欠我的。”
她伸手又要去抓碎玻璃,被顾皓死死按住,又拉扯哥哥的胳膊,手里残渣刮在了顾皓的手臂上,隔着长袖衬衫沁出鲜血。
“顾嫂,拿镇定剂来,快点拿镇定剂。”顾皓抱起妹妹把她摁在沙发上,不多久老保姆顾嫂匆匆提着药箱来,熟练地打开针筒和药剂,皱着眉头小心翼翼地把药注射进顾珑的胳膊,疯狂的女人又扑腾挣扎了半分钟,终于渐渐疲软,渐渐安静,最后睡着了。
顾皓叹了口气,顾嫂看见大少爷手臂上也是血,拿了消毒药水和创口贴给他处理,伤口比较散,整个手臂上划了五六条口子,有一条深得切开了肉,其他还比较浅。
其他跟来的两个年轻阿姨把顾珑抱起来送回房间,顾皓叮嘱她们:“她手心有碎玻璃,清理一下,你们也小心,请家庭医生来一趟,别感染了。我明天不在家,你们看好他。”
顾嫂这里帮顾皓处理着伤口,一边叹气说:“很久不用镇定剂了,我刚刚手都有点抖,这又是怎么了,最近不是好好的吗?玲玲走了以后,她不是挺好的?”
“谁知道。”顾皓随便敷衍了一下,他明白,问题出在许晋身上,苏晴的出现搅乱了一切,可事实上不管是来苏晴还张晴李晴,许晋都不可能接受和妹妹在一起,她不可能得到许晋。顾玲死后,所有一切可以归她所有的,统统都给了她,可许晋不属于任何人,他无能为力。
顾嫂又叹气说:“先生和太太这样子也不好,玲玲天生身体不好,和珑珑什么关系呢,他们这样子弄得小女儿也不好过,一家人没一家人的样子,何必呢。珑珑也很可怜的。”
“我要离开几天,你照顾她一下。”顾皓没有接顾嫂的话,等她为自己处理好伤口后,就让顾嫂去休息了,自己整理了一些简单的行李,毕竟喝了酒,留存的醉意和刚才那一阵闹腾的烦心,让他整个人很疲倦,躺在硕大却清冷的床上,他高大的个子也只占用小小一个角落,就好像他和顾珑在顾家的存在,永远那么渺小,父母对已故的妹妹倾注太多的爱,以至于他们兄妹成了可有可无的存在。
锦丰是父母要放弃的产业,所以毫无顾忌地分给了三个子女,许晋继承了妹妹的遗产接入,不仅仅是将锦丰江山易主,在顾皓看来,许晋现在所有的市场战略所指向的未来,都是会让锦丰消失,从而建立另一个真正属于他的“国家”,也许父母早就不在乎,可这必定是他们兄妹的耻辱。
顾皓三十多年游戏人间,可并不打算一辈子游戏人生。
手机缓缓震动起来,翻身从床头拿过来,熟悉的未有标明署名的号码,顾皓慵懒地接通,那边是干练的声音说:“顾先生,检验报告出来了,您提供的两份DNA样本经过对比,可以确定为母子关系。”
顾皓坐了起来,皱着眉头问:“不会再有别的结果吗?”
电话那头肯定地说着:“不会,这两个样本所有者,可以肯定是母子关系。”
“好,辛苦了。”顾皓挂了电话,不知是醉意让他头疼,还是在思索别的事,深浓的眉毛紧紧纠结在一起,沉默良久,又拿起手机,拨通了另一个电话,等待电话被接通的时间里,焦躁的心也变得平静。
“顾先生?”电话接通,依旧是一个男人,似乎因为时间太晚了,有些惊讶。
顾皓沉静地说:“查到了,的确是母子,可以确定重婚吗?”
那边顿了顿,立刻说:“是很有利的证据,但是顾先生,我向您解释过,重婚罪的鉴定目前婚姻法和刑法对于事实婚姻这一项有矛盾的地方,有孩子的确是非常有利的证据,但是如果能搜集到他们以夫妻名义生活的证据,才能有更十足的把握可以起诉,如果没有切实的证据,胜率并不大。而且要搜集曾经以夫妻名义生活的证据,其实很难,在此之上,您还必须确认一件事,那就是您的妹妹没有留下任何文书音频视频类的东西,来证明这个孩子的存在是她默认并授意的。您也明白,您妹妹身前对这个孩子视如己出,很难排除这个可能。而且对外一直宣称是他们夫妻的孩子,她显然不可能存在被欺骗的情况,这是与现实和我们所设想的情况非常矛盾并确实存在的问题。”
电话那边,是顾皓的律师之一,絮絮叨叨的这一堆话说的顾皓很头疼,冷声问了一句:“所以说,现在要告他重婚,并且剥夺他继承遗产的权力,很难?”
“很难,胜率很微小。”律师也给出了爽快的回答,“私以为您若要走这条路,最后顶多只能落得一个舆论压力道德指责,而舆论从来都是墙头草,谁也不知道他们下一刻会偏向哪一边。”
“我明白了。”顾皓不耐烦,“这么晚打扰了,谢谢。”
“不客气,顾先……”
电话挂断了,顾皓重新躺在了床上,他一直就怀疑维尼不是妹妹的孩子,在此之前只想过可能是他们抱养来的孩子,直到苏晴出现,从看到她在锦丰门前哭,再到海南相遇,莫名其妙就觉得这个女人和维尼关系不简单。设法拿到了苏晴的DNA样本,维尼那里更是很容易就能得到,送去化验的结果今天出来,竟然真的是母子。
在处理家族财产分配时,和当时几位律师聊过一些话题,律师主动提出质疑许唯这个孩子的身份真相,于是才有了后来这一系列动作。
电话铃又想起来,是刚才那个律师,顾皓不耐烦地接通了,律师殷勤地说:“顾先生,还有一件事要提醒您,您并没有确认许晋和孩子的父子关系。”
“这需要确认吗?肯定是啊。”顾皓不耐烦。
律师却很谨慎:“那可不一定的,如果不是的话,我们又少了一个很有利的证据。”
顾皓顿了顿,冷然说:“这件事暂时搁置,你先忙其他相关工作,我这边会派人继续搜集证据,但是你这里不要再有任何准备了,还有这件事,我不希望有别人知道。”
“那是一定的,我为顾家服务这么多年了。”
“辛苦你了,谢谢。”顾皓总算还是很有礼貌地挂断了电话,可之后冷静下来,也的确好奇起了苏晴到底是不是和许晋生的孩子,准备下一次拿到许晋的DNA样本送去检验。
躺平在床上想着这些,大男人不自禁地苦笑:莫名其妙,真的是莫名其妙。
度假村这边,第二天吃早饭时,小钗才听许晋说顾皓也会来,虽然上次去看电影被苏晴电话抓到,但他们真的只是去看个电影,并不是要谈恋爱,小钗反而很奇怪地问许晋和苏晴:“只有男女朋友才可以看电影吗?”
苏晴则嘀咕说:“我连电影都没看过。”
许晋就在桌下拉拉她的手,笑着问:“度假村里也有电影院,要不要去看?”
“呕……”文文那里突然呕吐,苏晴顿时脸红生气,她却摆摆手说,“我不是恶心你们,我是孕吐,是孕吐,你不要歧视怀孕妇女好吗?”
这会儿,维尼正乐呵呵地跟着厨师捧着披萨来,这里有亲子课堂,有厨师带着小朋友们做烘焙,维尼一大早就要做披萨,也没有缠着大人,自己跟着厨师去了。
当然许晋有布置自己的人保护他们所有人出行的安全,儿子即便单独离开,也在他的安全范围内,自从接二连三遇到狗仔队,并且查到狗仔队背后并不只是杂志社博眼球这么简单,许晋再也不打算低调,这一次来度假村,前前后后至少动用了百八十人安排所有的事。
维尼走过来时,正好看到爸爸和苏阿姨手牵手在桌子下面晃悠着,他绕过爸爸和苏阿姨过来,把披萨放在桌上,爬到椅子上指着爸爸和苏阿姨这边问:“爸爸为什么和苏阿姨手牵手?现在又不是过马路。”
对于两人决定开始在一起的事,虽然昨晚小钗通知他们要记得跟小公子汇报,可是一大早起来看到维尼好像忘记这件事,而他们俩也还没商量怎么跟维尼说,于是拖啊拖地拖到了现在,维尼现在突然质问,苏晴要抽回手,可是许晋却紧紧握住,还一起把手放到桌子上来展示给儿子看,笑着对维尼说:“爸爸要和苏阿姨谈恋爱,维尼知道什么是谈恋爱,对不对?”
维尼歪着脑袋看两个大人,嗯了半天很直接地问:“苏阿姨要做我的新妈咪吗?”
“很有可能。”许晋没有回答很绝对的答案,他很好地履行着“慢慢来”的承诺,认真地对儿子说,“如果爸爸和苏阿姨最后结婚,苏阿姨就是维尼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