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晋想起了会议上两人的相视一笑,他了解顾皓一定比了解苏晴多,这个男人可以三天换四个女朋友,那些女人大多冲着顾家的背景咬着钩来被他钓,但苏晴这种就不一样了,自强自立还某种程度上鄙视他们的世界,所以对顾皓而言很新鲜,新鲜的就不能放手,顾公子一向如此。
许晋没有接话,只是看着苏晴,苏晴呛过后反而很平静,自顾自喝了半杯水,然后见顾皓跳到她面前去,才笑笑:“顾总你又开玩笑。”
“不是开玩笑,我说真的。”顾皓笑意深浓,又冲着许晋说,“你们之间要是有什么,我肯定退出,我喜欢美女,可我不喜欢抢别人的女人。”
苏晴有些不开心,抱臂对顾皓说:“我想您应该更尊重我一些,这样的玩笑,适可而……”
“刚才我们在谈的私事,就是感情的事。”许晋突然正色开口,打断了苏晴的话,很平静地回答顾皓,“恐怕,你必须退出了,这么多年,我知道你从来不抢别人的女人。”
病房内的空气瞬间凝滞,苏晴的大脑空白了几秒,等她缓过来要解释什么时,顾皓已经一脸释然的表情,摊手说:“我就知道我要晚一步,算了算了。”
“不是,没有的……”苏晴想要解释,许晋突然从沙发上站起来,面对自己的那一瞬脸上怒气横生的,好像在威胁自己什么,然后迅速转过去对着顾皓说,“你不是前几天刚认识了一个法国女人?”
而顾公子似乎已经忘记了刚才苏晴的事儿,坐到沙发上开始抱怨他新女朋友有多不体贴,苏晴在旁边听得一愣一愣,这到底算有没有女朋友啦?为什么刚才还说要追求自己?现在可以若无其事地大谈特谈现女友?
许晋趁空回头看了眼苏晴,眼睛里好像写着:看到吧,就是这样的人。
苏晴愤愤,可她突然也意识到,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可以跟许先生用眼神交流了?
顾皓抱怨一通后,想起一件事,对许晋说:“那天酒会上我听见几位欧巴桑在说话,说金女士托她们在圈子里物色年轻女孩子,你要小心了。”
许晋微微蹙眉,顾皓则无奈地笑:“金女士也太不讲究了,我妹妹才没了多久?她这么霸气啊,也不怕人家说三道四?”
许晋淡淡地回应:“她是觉得,维尼没有人照顾不行。”
苏晴在边上心里一紧,许晋那儿云淡风轻的,只看着顾皓,可这句话毫无疑问,是在说给自己听。
这会儿外头传来维尼的笑声,顾皓立刻从沙发上站起来,大声嚷嚷着迎出去:“维尼,舅舅来啦……”
苏晴心里不自在,觉得再待下去没意思,拿包说了声:“我先回去了。”就往外走,许晋没有阻拦她,可在门前碰到顾皓抱着维尼进来,维尼乐呵呵地问苏晴:“苏阿姨,晚上再给我讲小新的故事好吗?”
苏晴默默地把包藏到了身后,欣然答应儿子:“好啊。”
许晋在边上不禁暗笑,一物降一物,在儿子面前苏晴完全没招。
顾皓陪维尼才玩一会儿就没精力了,他追求喜欢的女人时,陪着逛街一整天也精力旺盛,就是对小孩子完全没办法。虽然心里默认维尼不可能是妹妹的孩子,可妹妹那么喜欢,自己也答应会好好照顾外甥,没有耐心和精力,爱心还是有的。
“你是不是还要哄维尼睡觉?”顾皓准备走了,苏晴显然是要晚些再走,他看看苏晴又看看许晋,点点头,“挺配的,你们三个在一起,看起来就像一家人。”
苏晴没搭理他,抱着维尼去阳台上看星星,关了门也听不见许晋和顾皓说什么,等担心有蚊子会咬维尼再抱着孩子进来时,两个男人都不见了。
“爸爸呢?”维尼显然还是会要父亲的,但不等苏晴说去找,许晋已经自己走进来,手里抓着电话,对苏晴说,“能不能帮我照顾一下维尼,我有点事要去处理。”
苏晴心里想着我都照顾大半天了你才想起来拜托我?但嘴上欣然答应:“没问题,你去忙吧。”
维尼那里嚷嚷着问爸爸要去哪里,许晋过来亲亲他,说明天再来看他,维尼娇滴滴地问几时才能离开医院,许晋让他明天自己问梁叔叔。
看着许晋出去,苏晴突然想起之前的话,跟维尼说她去送送爸爸,小家伙欣然答应,苏晴便跟了出来,在护士小姐们的众目睽睽之下,跟着许晋进了电梯。
电梯里没有别人,苏晴开门见山说:“你跟他说的那些话,能不能去解释一下?我和你什么事都没有。”
许晋淡淡看她一眼:“那意思是,你要接受他来追求你?”
苏晴冷笑:“你们这个世界的人就这么看待感情,这么看待我们女人?”
“你真的很在乎别人怎么看吗?”许晋反问苏晴,“顾皓不会到处去说的,他死要面子怎么会让人知道他抢女人抢不过我?至于他怎么看待,我和你有没有感情问题不重要,重要的是别让他继续骚扰你,我不是要把你和自己牵扯起来,我只是在帮你。你不用谢我,还但也别误会我,总是这样怒气冲冲地来质问我行不行?”
苏晴的嘴皮子多溜啊,这会儿竟然没话说了,呆呆地看着电梯门开许晋气冲冲地跑出去,没多久电梯门又合上,她醒过神,按了楼层又回到维尼那里。
上楼出电梯时,几个护士看到她呼啦一下散开,没想到苏晴这么快就回来,不免有些尴尬,苏晴这次不是装作不在意,而是真的没留心这些事,从许晋对顾皓说那些话,再到刚才电梯里那几句,她觉得今晚整个人就晕乎乎的。
晕的是,为什么许晋看起来,真的很有诚意?
“阿姨,阿姨,阿姨……”维尼躺在床上,嗲嗲地重复喊着,好像一点不担心苏晴不会再回来,她站在门前看了会儿,幻想着有一天听见维尼喊自己妈妈,她会不会当场哭昏过去?
维尼扭头看到苏晴在门口,立刻嚷嚷:“阿姨,快来讲故事。”
一被儿子呼唤,苏晴立刻原地满血复活,乐呵呵地就巴结过来,她这辈子都没花心思去哄哪个人高兴过,就算对妈妈也不会这样,只有维尼,真是豁出命给他做牛做马都成。
讲故事的时候,维尼呢喃了一句如果明天早上也能看到苏阿姨就好了,小家伙该是知道苏晴等他睡着后就会离开,显然很舍不得。苏晴只能装作没听见,她晓得自己一旦和儿子展开这个话题,她今晚肯定就回不去了。
小新的故事讲到第三遍,维尼才渐渐睡着,苏晴又静静地守了他一会儿,才悄悄离开。出门遇见护士长,拜托她帮忙照顾孩子,护士长比小护士们稳重多了,一路送苏晴到电梯口,电梯关门时,苏晴看到几个小护士探头探脑地在看她,也只有无奈地笑笑。
一路开车回家,路上程东打电话来,苏晴已经撂了他好久,今天心情又好又微妙,就开恩接了他的电话,程东也没什么事,只是笑:“女王陛下终于宽恕我了?”
“你也知道自己罪不可赦啊?”苏晴玩笑着,程东那里听说她在开车,说要挂了之后再聊,挂电话前提了一句,“有机会,想见见你儿子。”
这让苏晴想起妈妈在医院碰到维尼的事,想起妈妈脸上花儿一样的笑容,觉得妈妈将来一定会很喜欢维尼,幻想着将来维尼喊外婆时,妈妈满脸的幸福,苏晴自己先傻傻地笑了。
到家后,苏妈妈妈正在厨房挖冰激凌吃,听见女儿开门进来,就在厨房里喊女儿:“你看门口那个东西,你买的吗?我嫌外面的箱子太脏了就拆开来了,怎么是个小孩子坐的椅子啊?”
苏晴想起来之前让文文海淘了一把儿童安全座椅,这个家伙怎么直接给自己送家里来了?只好敷衍妈妈:“是给文文买的,我大概忘记把地址换成她家的了,慢点再给她送去。”
一边说,苏晴一边也意识到,她买这个没用啊,如果好端端在车后面装个安全椅,她要怎么跟妈妈解释?
心想也只能这样,当着妈妈的面给文文打电话,文文那头听得云里雾里的,就听苏晴说什么安全椅买好了,过几天给她送过去,文文还傻乎乎地一个劲儿地说:“不是你叫我买的吗?你给我干嘛啊,我买了两把,我有了呀……”
苏晴一边压住火气,一边继续扯,然后挂了电话,直接发一条短信过去把闺蜜臭骂一顿,文文这才意识到她差点闯祸,幸好现在自己大着肚子,什么事都能往身上扛。
苏晴把安全椅拖进了自己的房间,把维尼熊放在了上面,她多希望能正大光明地把这把椅子安在车上,以后能正大光明地带着维尼到处去玩儿,她一定很稳很稳地开车,绝对不超车。
等把自己收拾干净躺在床上时,苏晴累得懒得打开工作邮箱再看什么,看看时间还早,起来去冰箱里拿了罐啤酒坐在飘窗上喝。
楼下小区里时不时有车子开进来,有些是一个人下了车进大楼,有些是夫妻俩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回去,楼道里的感应灯亮起又暗下,再有原本暗着的厨房灯客厅灯越来越多地亮起来,意识到回家这个概念,想到小小的维尼一个人在医院里,苏晴突然就抑制不住地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