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不舒服，就是想你回来，想吃什么菜啊？”苏妈妈那里显然是勉强支撑着，苏晴很担心，看了看时间，对妈妈说，“我买菜回来，你在家等我就好，我现在就能走。”
“不是还没到时间吗？”
“妈妈，我和从前不一样，我现在是弹性工作制的。”苏晴安抚妈妈，又说了几句挂掉电话，关了电脑拿了包出来交代安缘几句，就先走了。
苏晴穿过办公区，等电梯，进电梯，电梯的门一关上，整个办公区就热闹起来，安缘的工位在总监办公室外头正对着格子区，看到大家炸了锅似的，很莫名。
Kiki走来告诉她：“下午行政部的人传过来的，说今天有一本杂志，登了董事长和总监在一辆车里的照片，他们特地去停车场对比过了，那辆车是总监的车没错。”
安缘瞪大了眼睛，呆呆地问：“这是什么意思？”
Kiki无奈地笑：“就是说苏总和董事长有暧昧啊，其实他们更八卦的是，前些日子总裁不是还跟苏总走得很近吗？都说……”
安缘算是开窍了，自己接口：“是说苏总来锦丰，是靠他们上位的？”
“小姑娘很聪明的嘛。”Kiki笑起来，但这种事也真不值得笑，“估计过几天传得还要难听些，我们都小心点。”
安缘不明白要小心什么，Kiki小声说，“小顾总就要从北美回来了。”
“对……哦。”安缘也不是第一天来锦丰，从前在财务部的时候就听说过公司里高层的八卦，大家说的小顾总就是指北美区总裁顾珑，而这位小顾总就差明文规定，董事长许晋是她的私有财产了。
Kiki很是打抱不平，“苏总的能力大家都有目共睹，她来了HR之后我们工作效率上去了，自己算算下个月奖金也多了，可工作时间却一点没增加，大家不要太开心哦。才多久时间啊，现在传这种事情，这是准备排挤掉我们苏总吗？行政部的人真是吃饱了撑得慌。”
安缘也觉得是这样，至少HR的人应该没有不喜欢苏总监的，反是其他部门的人话很多，安缘之前在财务部的同事也跑来跟她八卦过。
对于这一切，苏晴根本没察觉到，要说昨晚被狗仔队跟踪偷拍是挺刺激的，可对她来说更刺激的，还是许晋那句：我们结婚吧。
“结婚？”苏晴到现在还会莫名其妙蹦出这个词，然后无奈地笑一笑，不知道是嘲笑许晋，还是嘲笑自己。
开车去了附近某家川菜馆打包了妈妈喜欢的菜，再一路赶回去，进门就看到妈妈抱着靠枕坐在沙发上，电视机开着也不看，目光呆呆地不知道想什么，连女儿开门进门的动静也没听到。
苏晴真的很担心，一下凑到妈妈身边抱着她问：“苏女士，你怎么啦？”
苏妈妈却什么话也不说，只是抱着女儿静静的，苏晴伸手摸摸妈妈的额头，没有发烫，捧着她的脸看，气色也不错就是没什么精神，愧疚地问：“是不是我昨晚没回来，你不开心了？”
苏妈妈摇摇头，又抱住了女儿。
苏晴心里咚咚咚的，除了妈妈生病，她最怕的就是，妈妈比她坦白之前先知道自己的事。
“妈妈你什么都不说，我会很担心，我们不是讲好的，有什么事都要互相说清楚的吗？”苏晴心虚地说这句话，抱着妈妈哄她，“妈妈最乖了，来，快告诉我，到底怎么啦？”
其实苏晴应该能猜到，只是类似的事真的很久很久没发生，她心里已经解除了警报。原来苏妈妈昨天去超市买东西，碰到苏晴的爸爸和老婆，他老婆当然是不认识自己的，可苏晴的爸爸怎么会不认识，当时两个人面对面四目相对，中间就隔了两辆购物车。
怪不得苏妈妈昨晚会破天荒“查岗”，其实就是想女儿了，苏晴真后悔没回家。
“他老婆还问我，我买的三文鱼多少钱一斤，问我怎么挑的。”苏妈妈目光呆呆地说着，“回过头还问他，怎么你开饭店的，连鱼都不会选啊？”
“妈妈……”
“他们夫妻两个看起来过得挺好的。”苏妈妈呵呵一笑，“老早的时候，还有人传话给我听，说他们夫妻闹离婚什么的，你看人家不是……”
“妈妈。”苏晴打断了母亲的话，捧着她的脸揉着，撅着嘴说，“苏女士，你看你啊，不就是碰到见一面嘛，至于嘛！他只要还活着，就在地球上的好不好？只要在地球上，就一定会碰到，快说说，你后来怎么样表现的？有没有给你如花似玉的女儿我丢脸？”
苏妈妈苦笑着：“我还能怎么样，随便应付了几句，转身就走掉了。想想也真好笑，我帮那个男人女儿都生了，他老婆二十多年什么都不知道，你看现在电视剧里的，像妈妈这种，不就是小三吗？”
苏晴心里咯噔一下，昨晚在弄堂私房菜里，自己也被老妈妈的儿媳妇说像小三，小钗说妈妈如果伤心，一定是伤心女儿走了自己的老路，现在妈妈自嘲是小三，而她也被人家说小三。
她们母女，上辈子踢了月老的屁股了吗？这辈子要这么折腾？
“不要再胡说了哦，我要生气的。”苏晴哄着妈妈，“我们只要开开心心地过，不就好了？当初你放弃退出，不去破坏人家的家庭，选择让自己良心安稳，妈妈你最棒了，你知道吗？”
苏妈妈也撅着嘴，反过来跟女儿撒娇一样：“都怪你，不谈恋爱不结婚，几个小姐妹孙子外孙都有了，帮着带孩子忙得四脚朝天，妈妈闲得发慌，当然要胡思乱想啦。”
“我知道了知道了嘛。”苏晴抱着妈妈，和她错开了目光，脸上一下子暗沉下来，心里一阵阵反复：妈妈啊，我把维尼带回来，你能保证不先伤心欲绝吗？你可以只接受维尼，不要追究那段历史吗？
可现实必须是，苏女士如果知道那个抛弃她和女儿的男人，二十年多年后跑来让女儿去代孕帮他挽回生意，一定会把攒着给女儿将来当嫁妆的双立人刀拿出来，冲过去，刀起刀落，血溅四方……
苏晴摇了摇头，不敢想，而且说不定妈妈太生气了，还会不要自己。反正现在想这些也没用，要紧的还是得到维尼，如果把这么可爱的儿子往妈妈眼前一放，爸爸家保不住是肯定的，但自己说不定可以被赦免。
“妈妈……”苏晴嗲嗲地喊了一声，“我饿了呀。”
这边母女俩相依为命温情暖暖，另一边医院里，许晋躺在冷冰冰的病房里，睁眼只有苍白的天花板，闭眼只有无尽的黑暗，再睁眼扭头看看四周，他记得不久前就住过这间病房，不过当时没生病，而是把苏晴叫来，在这里跟她说：“我希望，你还是不要太多接近维尼。”
“你都干了些什么啊？”许晋自嘲，可嗓子里仍旧只能发出沙哑干涩的声音，头疼得很厉害，房间里连个护士也没有，只好自己伸手去按铃。
果然护士很快就赶过来，帮许晋量体温，一边说：“许先生你这次最好住几天再出院，你一出去就不照顾自己啊，病成这样你喝酒，你家阿姨说你一晚上喝掉了一瓶酒。”
“那酒……”许晋想要解释那种酒不烈，可嗓子还是发不出声音，只能无奈地笑笑。
护士小姐又说：“你家宝宝来过了，但是你的化验结果还没出来，怕有传染性，所以只让小朋友在外面看了看你，阿姨已经带他回去了。小朋友真乖啊，上次来过，把我们几个都记住了。”
许晋点头谢过，请护士拿来自己的手机，和家里几个阿姨短信联系，才知道身边之所以没人，是照顾自己的张阿姨回家去拿鸡汤了，正在来的路上，而李阿姨和王阿姨都在家照顾维尼。
护士离开了病房，回到服务台，跟同事说：“这位许先生很奇怪哦，怎么连个朋友也没有的，至少我们医院其他那些有钱人来看病，家里成群结队地来探望啊。”
另一个护士说：“听说是长期住在国外的，近些年才回来，听梁医生的口气，跟这种普通有钱人又不一样，估计朋友什么的都在国外，而且好像也不方便对外透露生病什么的。”
护士小姐叹口气合上病历本，开玩笑说：“看都不看我们一眼呢，真神奇，要说我当初来这里，还不是想找个有钱人嫁了。”
大家嬉笑成一团，这些当然是玩笑，来这里看病的非富则贵，就好像另一位护士说的，基本来一个都是前呼后拥一大帮子人围着，莫说护士小姐们只是开玩笑，就算真心傍大款，那些有钱人身边的大房二房就是知道护士们个个年轻貌美，早就死守严防，还轮得到你插进来。
许晋这边和几位阿姨交代好家里的事，就说想和儿子视频对话，李阿姨说维尼已经睡觉了，后来大概觉得短信说不清楚，直接打电话来，让许晋听着就好。
李阿姨是地道的上海姆妈，来许家前就做保姆好些年了，习惯喊男主人先生，在电话里跟许晋说：“先生啊，你真的要花点心思在维尼身上哦，小家伙太可怜了，今天我看到他两次偷偷一个人在掉眼泪，我去问问他，他又很开心地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你说这孩子怎么这么懂事呢？然后晚上睡觉，硬要把太太的照片放在床旁边，我以为他睡着了走出去，还没关门就听见他嘀嘀咕咕在说话，也听不清楚，好像是说希望你不要生病。”
“嗯。”许晋只能发出类似的声音来回应李阿姨，李阿姨虽然啰嗦，但是真心疼爱维尼，这点许晋很放心，可是这些话听着谁心里会好受，挂掉电话沉闷了好长一段时间，脑袋里反反复复是昨天苏晴对自己说：能不能把孩子还给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