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晴当然不怕,只是觉得不自在,她不明白金女士为什么要带上顾珑也来吃这顿饭,不免觉得准婆婆有些故意刁难她。
一起进了餐厅,维尼被姑姑打扮成了傣族小阿哥,穿着鲜亮的民族服饰特别可爱,瞧见苏晴就跑过来撒娇:“苏阿姨,维尼好看吗?”
“维尼最好看了。”苏晴哄他一句,然后和许晋一起到了餐桌边,顾珑真的是很意外突兀的客人,因为除了她,就没有别的人在了。
“伯母,您好。”苏晴向金慧英打招呼,金女士看了她几眼,就让坐下。
苏晴穿着长袖的衣服,遮盖了那天被顾珑抓伤的伤痕,可顾珑又似乎完全没那回事,在金女士面前很热情地和苏晴打招呼。
“我明天一早要回英国,想着没时间再和你见面,所以赶在今晚约了吃顿饭。”金女士微笑着,“正好在机场遇到珑珑,你们也认识的,一起吃饭应该不要紧吧?”
苏晴笑着点点头,又和许晋默默对视,顾珑前天还在上海,两天内这又是去哪儿转了一圈,那么巧在机场和母女俩相遇。
“要不要看一下菜单?”金女士客气地招呼着苏晴,“这边会安排一些我们喜欢的菜色,但是他们不知道你的口味。”
“我和许晋的喜好差不多。”苏晴礼貌地回应,“我应该都喜欢。”
“那就好。”金女士微微一笑,说罢看着儿子,“你怎么都不说话?”
许晋伸手牵了苏晴的手,展示给母亲看,“妈,我和苏晴现在在一起。”
“准备结婚吗?”金女士一点也不客气,单刀直入地问,“什么时候准备结婚,早些通知我。”
正好上菜了,统共四个大人一个孩子,上了满满一桌的菜,许岚带着维尼吃菜,服务生来倒酒,苏晴替许晋说:“开车了,不喝酒。”
金女士示意大家先离开一下,只留他们一家子吃饭,顾珑坐在边上默默吃着菜,又听金女士说:“我对苏小姐的印象一直不错,不过这几天听到一些不怎么好的传闻,我没有别的意思,你是私生女也好,或者别的身份也好,我不在乎。但我希望你能把家里的事都安排好,毕竟我们顾家和金家都是有头脸的,隔三差五地刊登在乱七八糟的杂志上,对谁影响都不好,而且我们家还有小朋友。”
“奶奶,私生女是什么意思?”维尼手里举着粗壮的帝王蟹脚,正大快朵颐地吃蟹肉,口齿不清地问金女士。
许晋很不悦,“这些话之后再说也行,维尼听不懂。”
金女士微微皱眉,边上许岚抱起侄子说:“姑姑带你去拜托厨师长伯伯做一个维尼熊蛋糕好吗?”小家伙举双手赞成,乐呵呵地跟着姑姑走了。
这下大人们可以放开地说话,门才关上,许晋就说:“她家里的事,我已经找人去安排,而这些事是怎么闹出来的,有些话说出来就不好听了。妈,你不是说,对你而言只要有一个人能好好照顾维尼就可以了吗?”
桌对面的顾珑稍稍抬头看他们,她自己明白,对于这个外甥,一点感情也没有,更不要说什么照顾了。
金女士似乎很不屑儿子这种护花使者的态度,可她并不是什么刻薄的人,就事论事地说:“你要有这份底气,那之后不要再发生这种事,我当然不会有什么意见。”
许晋冷然一笑:“希望这样的事不要再发生,还要看其他人的态度,如果有人咬着不放,那就免不了麻烦。”
顾珑在一旁默默喝了半杯酒,金女士看了看她,反而对儿子说:“自己的事,就别推诿在别人的身上,你们少一些被人指指点点的麻烦,别人也就不会来找你们麻烦。”说着对苏晴道,“我这些话并不是针对你,我只是希望外头少一些对我们家的猜测和传闻。”
苏晴温和地点头:“我明白,我也不喜欢被人瞩目围观。”
“那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金女士又问。
这个问题苏晴显然没办法回答,许晋在一边对母亲很不满:“你为什么总在问结婚,我们才刚开始。”
“只不过希望你们结婚时,可以把婚礼好好办一下,英国那边和国内都要举行婚礼,你和玲玲结婚连仪式都没有,我花了很多精力去告知每一方你们结婚了,现在想起来都觉得麻烦。”金女士慢悠悠地说着,“所以你们务必早些通知我,我要安排人手来准备你们的婚礼,还有家族里的人,总要带苏晴去见一见。”
“我明白了,一定提前告诉你。”许晋微微皱眉,看到对面的顾珑,刻意说,“伯父伯母那边,我会去和他们打招呼,不必麻烦你和顾皓了。”
顾珑脸色很难看,她本来是想先一步见到许家母女俩,好说一些苏晴的坏话,没想到被带来这里吃饭,还说苏晴和许晋也来,又以为能看一场母子间的争吵,想着金慧英不会认可苏晴这样的儿媳妇,谁晓得从刚开始起,金女士就一直在谈结婚。
她实在不明白许晋有什么可生气的,难道该生气的人不是她吗?
“我一直以为我儿子这种连社交活动都不愿参加的人,根本不会有女朋友,那这样一来,就没有人能照顾维尼了,维尼还太小,保姆阿姨不足以给他完整的成长环境,他需要的是妈妈。”金女士说着,“但继母不好做,苏小姐,我希望你能想清楚,虽然看得出来你很喜欢维尼,但你和许晋如果结婚,将来会有自己的孩子,没有哪个做母亲的会不偏爱自己的孩子,我能理解你,所以我可能会比较偏爱维尼,也希望你不要太计较。”
苏晴只是点头,没说什么话,她总不见得现在就说维尼是她生的,许晋已经跟她讲过,这件事由他私下和母亲单独谈。
顾珑突然说:“如果苏小姐不喜欢我姐姐的孩子,我不介意由我来照顾维尼。”
金女士却笑:“那也不必了,你爸爸妈妈当初把维尼留给我们,他们就是希望外孙将来,可以重新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
顾珑尴尬地笑笑:“是吗?”
“是你爸妈亲口对我说,希望能给维尼找最好的妈妈,当然啦……”金女士看看儿子,“前提还是许晋的妻子,也要许先生喜欢的女人才行。”
外头传来小孩子的笑声,维尼就快回来了,苏晴也觉得自己快得救了。
金女士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里都透着强势,看似不干涉儿子的感情和婚姻,但实际上大权在握,如果她不满意自己,就不会有这顿饭,但有这顿饭,也不代表自己就能嫁入许家,金女士慢条斯理地把很多现实问题摆出来,比如苏晴的家世,比如维尼的抚养,逼得人喘不过气。
“奶奶……”维尼笑着跑进来,他身上有铃铛,清脆的铃声把众人从压抑的气氛里唤醒,苏晴看着儿子欢快地跑去祖母身边,告诉她,“UncleLI给我做维尼熊蛋糕,一会儿就拿来。”
金女士抱着孙子问:“维尼喜欢苏晴阿姨吗?”
维尼用力点点头:“喜欢,很喜欢。”然后神神秘秘地抱着奶奶的脖子说,“奶奶我给你讲哦,爸爸和苏阿姨亲亲抱抱了,以后苏阿姨就是我新妈咪了。”
苏晴今天第一次冲金女士由心而笑,却是尴尬地傻笑,桌下许晋拉拉她的手,被无情地打开了。
“维尼喜欢新妈咪吗?”金女士显然很在乎孙子的感受,“维尼会像喜欢妈咪那样,喜欢新妈咪吗?”
“会哦。”维尼很肯定,从祖母身上扭下来,蹬蹬跑来苏晴身边,毫不客气熟门熟路地爬上去了,坐在苏阿姨怀里说,“奶奶,我跟苏阿姨去过大海,妈咪知道苏阿姨和我是好朋友。”
金女士很高兴:“维尼说的,奶奶当然相信,快过来奶奶这里,你要把苏阿姨的裙子弄皱了。”
小家伙又从苏晴身上爬下去,跑去祖母身边,没多久维尼口中的主厨UncleLI带着手下进来,推进来临时做的维尼熊蛋糕,维尼高兴地围着跳,可是奶奶又说他不能多吃蛋糕,那次他吃太多蛋糕结果肠胃感冒吐了一整晚的事,让金女士心有余悸,小家伙就开始卖萌撒娇,跟祖母讨价还价。
苏晴一直看着祖孙俩,不论如何金女士对孙子的爱是实实在在的,回想昨天维尼和妈妈之间还有一些陌生感,她希望有一天维尼也能这样毫无隔阂地和妈妈相处。
许晋凑到苏晴边上:“你笑得收敛一点,一看到儿子就傻笑。”
苏晴回身瞪他:“我不笑难道哭吗?”
边上许岚哇哇叫:“哥哥你们不要这样亲亲我我好吗?我和珑珑姐都还是单身,你们在炫耀秀恩爱吗?”
顾珑却仰头饮下一杯酒,苦笑一下没说话,她满腔的愤怒无处发泄,而在金慧英面前,她必须绷紧了,后悔干嘛要去机场和她们偶遇,后悔跑来吃这顿饭,金女士到底怎么回事,顾家那么高贵的门楣,竟然不在乎新儿媳妇是私生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