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我尚在武当之时，一日忽然被掌门师伯召见，那时我实为女子的事情已经无法遮掩，所以派中高层决定，将年满十八岁的我送出武当，让我自立。”凌玉缓缓述说起了当年的故事。
“呃……这不就是逐出山门么？”姜离接口道。
“是，也不是。虽然我离开门派的同时也被掌门要求从此在名义上断绝与武当派的关系，以免让外人说武当派暗藏年轻女子，坏了武当的声誉，但是师父和师兄弟还是会对我关照，掌门师伯也默许此事。为了帮我尽快在江湖上站稳脚跟，我的大师兄修子铭还被掌门派出与我一同下山，历练三年。”
“修子铭？”姜离回忆着这个姓名，却没有半点印象，似乎不是一个很有名的侠客。
“当年因为黄河水患，八岁的我家人都葬身鱼腹，是大师兄在外游历，碰巧在河边救下奄奄一息的我，并让我扮成男孩，带我拜入武当派学艺。大师兄他在我们那一代弟子中，无论武功还是人品都是最出色的，未来很有可能接掌门师伯的班。我下山之后三年内行侠仗义，声名鹊起，实际上八成的麻烦都是大师兄出手帮我方能解决，只是为了打响我的名号，所以都记在了我一个人的头上。”说到大师兄，凌玉的语气变得温柔了许多，眼里的光芒也不再那么冷冰冰的。
“眼看三年之期已至，我与师兄游历到了这清隆县。他马上就要回山，有了这三年的历练，门派也将对他委以重任，把他当接班人培养了。可是我却……却不想让他回去。”凌玉继续说着，语调渐渐有些伤感。
“难道姐姐爱上那修师哥了？”
凌玉苦笑一下，也不扭捏隐瞒，缓缓说道：“儿时被他救得性命，带我拜师，教我习武，出山后三年里我们朝夕相处，共历生死，我又处处受他照护……何况他本来就武艺高绝，形貌逸丽，还颇有文才，还十分温柔……”
“呃，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那他最终回武当去了没有？”
“在来到清隆县的时候，我终于鼓足勇气向师兄表白心意，可师兄他说自己早已决意做道士，这次回山他就会正式出家受戒。武当派虽然习练道家功法，但是并不强迫门人出家做道士，弟子成年以后可以自由选择。不过门派中有一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历届掌门都会由出家的弟子接任。修师哥一直被门中当作接班人培养，他自己也立志将来接任掌门，在江湖上有一番大作为，所以他说他早已经决定斩断凡俗之念……我心中十分难过，偷偷躲开师兄在清隆县里闲逛了几日，想等着师兄后悔，等他来寻我。”
“那……他把你找回来了吗？”
“那时候我因为太过痴迷，心生执念，情绪偏激……几日之后，他没有寻来，我只好自己出去找他，没想到却见他在街上与一个十分美丽的小姑娘谈笑游玩……”
“呀，原来这修子铭居然是一个心口不一的伪君子，用出家修道的理由来拒绝你，你跑了以后却和其他漂亮姑娘卿卿我我，真是可恼，可恨！”
“是啊，我一向性如烈火，尤其那时我正是情绪最为偏执的时候，我的反应可比你激烈得多了。我当时只觉得他们都该死！”
姜离看她那凶狠的模样，心里不由一颤，身子往后缩了缩。
“我当时简直鬼迷心窍，只想着要找他们的晦气，但我知道师兄武功远高于我，我不可轻举妄动，所以跟在他们后面整整两天……”
“呀，姐姐你还真可怕……”
“我见到那小姑娘和我修师哥玩得越来越开心，直到最后，我听见师哥说他要一个人回武当山了，那小姑娘竟然说想去武当山游览，要师哥带她一起去。更可气的是师哥居然答应她了，说明天就与她二人上路。他居然根本不打算找我，而是另外带一个美貌小姑娘走……”
“嗯，实在是可气……不过三年之期已尽，你师兄放你自己去行走江湖，也没有错啊。”
“我怒火攻心，顾不得那么多了，扑出去打了那小姑娘一掌……这一掌，却是让我终生悔恨，再也、再也……”
“怎么，难道那小姑娘不会武功？”
凌玉神色痛苦地摇摇头，颤声道：“不仅是不会武功，那姑娘……她根本就只是个十四岁的孩子啊！”
“呀……难道你看不出来她只是个小孩，还吃她的醋，打她一掌？”
凌玉幽然一叹，道：“那孩子是胡族女孩，身体本就长得比我们汉人高大，而且发育得也比我们汉人孩子早几年。远远看去，那十四岁的女孩已经和我们汉人的成年女子无异，只不过看起来年轻些罢了。”
“这……清隆县怎么会有胡族女孩？”
“这却要说到那位刘知县了。”凌玉脸上流露出浓浓的歉疚之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