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离有很长的时间没有喝醉过了。
从十三岁独自闯荡江湖开始,酒就是姜离唯一形影不离的朋友。
哦不,好像要从十五岁开始,因为刚刚开始的两年姜离还不懂怎样弄到钱,一度非常穷困,买不起酒。
哦不,好像也不是唯一形影不离的朋友,至少他还有剑。
为什么?为什么脑子里的思绪这么混乱暧昧?
显然,他是醉了吧。
而且醉得不成样子,甚至比死人大概也只多了一口热气。
甚至手脚也被浸过油的牛筋牢牢捆住,剑也不知去向,整个人如同一口待宰的生猪,被绑在兰香阁后院一间装饰华美的雅室之中的一张太师椅上,与美好的环境格格不入。
这是醉了吗?
“不如说是吃了迷药。”
查俞推门走了进来,对姜离说道。
“我真没想到,你能醒得这么快。不过,吃了这么大的剂量,你的内力也一定会大损,再也无法恢复了。”
“既然如此,能不能请你把我的绳子解开。”姜离不动声色,一边暗查体内的真气,一边应对着查俞。
“你看上去很平静,这让我觉得很讨厌。”查俞并不接话。
姜离突然露出惊慌的表情,颤抖着说道:“我……我的内、内力,真的全没了!”
查俞看上去高兴了一点,或者说是放松了一点。
“怎么可能……我根本没有察觉到,你什么时候给我下的迷药?”
“在酒馆请你吃饭喝酒的时候。”
“你明明也一起吃了……”
“我只吃了热菜,凉菜可一口没吃。”
“你……不对,我能闻得出迷药的气味。”
查俞歪了歪脑袋,似笑非笑地盯着姜离,道:“是啊,你的确是个高手。”
姜离听了查俞答非所问的话语,仍然不得头绪,想来是他用了什么难以察觉的特殊迷药,才让自己着了道。
“查俞兄,我看我们不必再打哑谜了,都是江湖上混的人,说话爽快点。既然你没有趁我昏迷弄死我,想必是有所图,此时不妨直言相告。”
查俞笑道:“某只想求取阁下那柄宝剑。如今,某已得偿所愿了。”
姜离向查俞背后望了望,见他果然背着自己的情剑。
“既然如此,要么杀了我,要么放了我,把我绑来这个鬼地方,还和我闲聊,你想做什么?”
“这件事并非因你的宝剑而起,是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她才有最终处置你的决定权。”
“哦,他会对我怎样?”
“大概……会亲手杀了你吧。你我曾在酒馆‘相识’一场,要是你还有什么遗言或者遗愿,不妨现在说出来。”
姜离看着查俞的眼睛,直到确认他说这话的确有真诚之意,才开口:“把我的剑留在我身边陪我最后一程,等到我死了你再取走。”
查俞看起来有些疑虑,不能决断。
“我已内力尽失,即使不死,也守不住宝剑了。”姜离保持着平静的脸色,又补上一句。
“好吧。”
查俞对姜离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不忍拒绝他最后的遗愿,但还是谨慎地将剑藏在姜离面前五步远的一张矮几之下,被捆在太师椅上的姜离即使用脚也够不着剑。
“如果你死了,看在剑的面子上,某为你收尸。”
撂下这最后一句或许略含温情的话,查俞转身离开了房间。
谁才是杂鱼?
姜离看着查俞离开的背影,不免苦笑着向自己发问。
但他现在或许还有唯一的生机,查俞并不知道,姜离没有内力全失,他那拥有强大恢复力的身体已经将未知的迷药几乎清除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