岱山刑侦的一场案情分析会,就此展开。
首先,石强向刚回来的张剑东和一直在技术室忙活的技术刘,介绍了他们在警方的内部网中的发现了遇害老喇嘛的念珠与黄宏光交给警方的念珠具有很高的相似性。
“所以,张队你是不是在黄宏光家就认定他的念珠与老喇嘛失窃的念珠为同一物?”技术刘恍然大悟。
“不是‘认定’,只是‘怀疑’。不但是在现场,即便是现在对照着老喇嘛生前的照片,我们也无法完全确认两串念珠为同一物。在没有相当把握的情况下,我当然不敢贸然打草惊蛇。所以,我当时阻止了石强当面把现场的念珠与失窃念珠联系起来的说法。”
“那现在比较关键的问题,就是能否对黄宏光持有的念珠与老喇嘛失窃的念珠做出同一性鉴定。”文刚说到,“不过,我们刚才也仔细查看了,实在……”
张剑东点点头,表示知道他们的难处,说道:“所以,我要求技术刘对从黄宏光那里取得的两串可疑的念珠进行鉴定。技术刘,你把情况说说吧。”
技术刘早就准备好了:“我们一共在黄宏光家获取了两串念珠。这两串念珠身上很有文章。”技术刘显然有了一些实质性发现。
看着大家期待的眼神,技术刘接着说,“确切的说,两串念珠中,所采用的材质都一样,都包含有理石、玉石、楠木、竹子,当然确实还有动物骨骼。”这一点发现当然丝毫没有引起大家的兴趣。
技术刘继续介绍自己的工作成果:“其中有一串念珠用的是动物的骨骼,具体来说,确定是猴子的骨骼。”
这一点也没有什么稀奇的。在黄宏光家的现场查看,就已经做出了判断。
“可是,还有一串,用的,竟然……竟然真的是人骨!”技术刘看着大家瞪着吃惊的眼神说道。
“人骨?人的骨头?”大家似乎不相信。
“这一点毫无疑问。”技术刘语调不高,但很坚定。
“这么说,黄宏光骗了我们?”文刚感觉自己受到了羞辱似的。
技术刘没有回答文刚,而是看着张剑东。
“用人骨做成的念珠,是不是那个一号念珠?”张剑东问技术刘。
张剑东所说的“一号念珠”是黄宏光首先从地上捡起后放到木盒子里的那串。
技术刘心中立即对张剑东涌出一堆赞叹。
“张队说的没错,用人骨做的,确实就是那个一号念珠!”技术刘确认了张剑东的判断,继而好奇地问道,“张队,你是怎么知道的?”
张剑东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黄宏光告诉我们的。而且告诉了两次!”
“什么时候?怎么我没听到?”天真可爱的小唐没有理解领导的表达方式。
张剑东继续说道:“细节!细节!细节!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大家都被领导的网红表达方式给逗乐了。
“正常情况下,答应了我们观赏念珠的请求后,黄宏光应该把盒子从柜子上拿下来,然后用钥匙打开盒子。这样会方便很多。可是,他宁可翘着脚,费好大力气也要坚持在柜子上摸摸索索地艰难地把盒子打开。他这么做就是利用柜子的高度、自己的身体和双手,遮挡我们的视线。这就让我强烈地感觉他是想通过在柜子上的小动作,向我们隐瞒什么他不想让我知道的东西。”
“对于这个举动,我最初也是很不理解的。因为他既然已经答应了给我念珠看看,那么,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呢?”
“直至他打开了盒子后,又不小心弄巧成拙地将两串念珠都摔下来的时候,我才隐约怀疑,他是不是想向我们隐瞒其中某一串念珠的存在?”
小虫感觉自己听懂了,“哦,张队,是不是他接下来捡念珠的举动,证实了你的怀疑?!”
“是的。当两串念珠一同从书柜上随着木盒子掉下来后,黄宏光第一反应就是立马跳过离他最近的那串念珠,而将远离自己的那串念珠先捡了起来。”张剑东比划着现场的场景,“大家请注意,这是他的本能动作。人的本能反应,是最真实的,是最能说明问题的。舍近求远,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那串远一点的念珠,更为珍贵。”
“如果是两串同样用猴子骨头仿制的念珠,就没有所谓哪串更重要了。所以,我断定,那个被黄宏光首先捡起来的一号念珠,相比他后来捡起的那个二号念珠,必定有更大的来头。也一定是他本不想让我们知道的那串念珠。”
“与猴子的骨头相比,黄宏光当然最不想让警方知道的,就是那串人骨念珠的存在。”众位年轻的刑警们,无不佩服张剑东对细节的观察力,和瞬间的判断推理能力。
“所以,张队就假借自己也是念珠爱好者的名义,将两串念珠都要了过来,就是为了做进一步比对和鉴定?”小唐终于明白了,在黄宏光家,张剑东那一系列看似有些“莫名其妙”的举动后,隐藏着的心机。
“不过,即便一号念珠是人骨做的,可是,我们怎么判断遇害老喇嘛丢失的念珠是不是人骨做的呢?也许老喇嘛用的也是动物的替代骨头呢?”小虫慢条斯理地说道。
“而且,即便都是人骨做的,那我们有充足的证据证明,它们就是同一条念珠吗?黄宏光可是说了,藏区的整个一个宗教流派都喜欢用人骨做念珠。”石强也表达了对这个问题的谨慎。
“很好。”看到自己的下属们开始了细致的质疑,张剑东松了一口气,“你们现在质疑的,就是我们下一步要重点攻关的工作。”
张剑东把刑侦队的骨干,分为三组,第一组,石强和小唐,负责与西藏警方去的联系,说明这边的情况,邀请西藏警方提供关于5年前那场凶案的更加详细的资料,尤其是关于丢失的念珠情况。第二组,文刚和小虫,针对5年前西藏案发时间前后,对黄宏光的行踪进行外围调查。技术刘自己独立成组,继续对手中的两串念珠做进一步的鉴定,试图发现更多特征点。
不知不觉中,案情分析会进行了2个小时。看着大家纷纷领命散去,张剑东深深地伸了个懒腰。
突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抓起桌上的手机,拨通了一个熟悉的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