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方一川记者回到岱山后，你就慌了，急忙找你的老板徐晓腾商量对策？”石强问道。
“是的。”栾国恩苦笑了一下，“徐晓腾知道后，恨得咬牙切齿，说这个记者就是个靠曝光新闻敲诈勒索的骗子。他在岱山的那个花生油厂，就在一个月前还被方一川给盯上了。现在正在想着花钱消灾呢。”
这个事实，与警方之前掌握的信息一致。不过，栾国恩并不知道，真正敲诈他们的是并不是方一川，而是那个所谓的“好朋友”——袁仁飞。
“所以，你们就当即决定杀害方一川，以保住你们的秘密？”石强问道。
栾国恩稍微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当时，还真没有打算直接杀掉方一川。就是打算与方一川再见一面，谈谈条件，花点钱让他放弃曝光我们在宜春的造假工厂。因为，毕竟品味花生油的那个报道，就是花钱给摆平的。”
石强与小李互相对视了一眼。显然，栾国恩对品味花生油最终还是被曝光了的事情，并不知情。
“既然要花钱摆平，那你们为什么没有像解决品味花生油的曝光那样，给中间人塞钱，而是非要直接见方一川？”石强继续问道。
“我们也直接跟中间人联系过，可是那个中间人说，这次他无能为力。所以，我们只能直接找方一川。”栾国恩显得有些无奈。
这些信息，与警方从袁仁飞那里掌握的信息基本一致。看得出来，栾国恩已经基本彻底放弃了抵抗。
于是，石强开始向栾国恩询问最核心的事实案件事实了。
“详细说说，那天，在你的房间里，你和方一川之间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你又是用什么，怎么杀害的方一川。”
栾国恩想了想，说：“那天，当他来到我的房间后，才知道自己被骗了。于是，他很生气，表示马上就要离开。结果，我陪着笑脸，低三下四的，好声好气地硬是把他拦了下来。稳住他之后，我立即明确跟他表示，愿意付一大笔绝对让他动心的钱，希望他放弃曝光我们在宜春造假的曝光。”
“他没有同意吧。”
栾国恩脸上浮现出一股杀气。“对。这个人死硬死硬的，坚决不同意。还说，我们是社会的渣滓，他作为记者，有义务把我们清除出这个社会。听着他的话，我憋了一肚子的火。后来，我也失去了耐心，直接把30万人民币放到了他面前。说，只要他同意，这些钱他马上就可以带走。”
“方一川没要这笔钱吧？”这个结果是肯定的。
“哼！这小子不知好歹。不但没要，反而是把钱拿了起来，使劲摔在了我的脸上。然后转身就要走。”栾国恩说话时，满脸通红，语气愤恨。很显然，方一川的这个举动触碰了栾国恩的底线，“老子长这么大，挨过打，挨过骂，也进过局子。可是，装着孙子给人家送钱，还被甩到了脸上，这个气老子没受过。”
“于是，你就恼羞成怒，杀害了方一川？”石强心想，这个栾国恩最大的软肋，就是太好脸面。
“对！”
“怎么杀的？”石强追问。
“当时，我把徐晓腾借来的那块极其罕见的白瓷城砖就放在我的床头上，本来是要借这次来岱山还给他的。可是，情急之下，我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没有顾忌其他的，顺手就抄起那块城砖，大跨两步凑到方一川身后，直接砸向他的后脑。本来就是想教训教训他。可是，没想到，这小子这么不经打，才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不动了。过了好一会儿，我上去试了试他的鼻息，才知道这一下子太狠了，直接把他打死了。”
“你是用的哪只手抓的城砖？”这个细节石强必须确认。
“这个……情急之下，我没有考虑到底是那只手，现在也记不得了。”栾国恩倒是没必要撒谎。过了几秒，他就继续说道，“我是个典型的左撇子，情急之下的举动，我想十有八九是用的左手吧。”
石强点了点头。因为在之前的案情分析会上，法医已经做出了两个基本判断，第一，杀人凶器为大质量的类似砖头之类的物体；第二，凶手是在死者背后近距离用左手行凶。而在栾国恩的供述中，基本上都印证了这两点。
“你是怎么处理尸体的？”
此时的栾国恩可能是因为已经供述了杀人的事实，心里的大石头落地了，表情反而轻松了许多。“确定方一川死了以后，我当时慌了。镇定了一会，心想，既然已经这样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就决定偷偷找个地方把他的尸体扔了，然后再悄悄跑回宜春。我跟方一川非亲非故的，又没几个人知道我案发时来过岱山，所以，一般人是不会想到我身上的。”
“所以，你就耍小聪明，假装搀扶喝醉了酒的方一川离开酒店大堂？”石强问道。
“呵呵，当时觉得这是个非常聪明的招数。现在想来，人算不如天算，谁知道酒店里居然会有自动测温仪。真是可笑啊。”栾国恩苦笑道。
“希望你能清楚，这不是天算和人算的问题，而是法网恢恢疏而不漏。”石强问纠正这栾国恩，继续说道，“为了掩盖事实，你还做过什么？”
略微想了一会，栾国恩继续说道，“我把方一川放进徐晓腾给我留下的，方便我出行的车里。在车上，我把他的衣服都脱了，身上的钱包、手表、眼睛等一切能证明他身份的东西都拿走了。然后，我就开着车向东郊驶去。因为我曾听徐晓腾说过，岱山的东郊有一大片区域没有开发，人少、车少、监控少。并最终，我在东郊的一个荒无人烟的大桥下，把尸体丢了下去。回来的路上，我又把他的衣物等东西，在路边找了个水塘，包了块大石头，都丢了进去。”
“你还能找到那个水塘吗？”
“我对那里不熟啊。当时是晚上，又有点慌张，所以……”栾国恩有点为难，不过他寻思了片刻，又继续说，“不过，问题也应该不会太大。我曾经是高水平运动员，方位感和距离感非常好。你们如果带着我沿那个路线走一便，我应该可以大体找出那个水塘。”
审讯进行到这里，石强和小李再次相视一笑。“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