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榕小脸一白:“这是什么声音?”
楚莲脸上也不好看,“莫非是这地方要塌了?我上上辈子的灵魂难道还在这里?见有外人闯进来,就打算同归于尽?”
花榕小脸更白了,这丫头之前一副满口毒药的损样,想不到到了关键时刻,居然这么单纯无害。
但这是崩塌的声音吗?
错!这他娘的分明就是启动机关的声音!
楚莲游目四顾,结果什么都没看见,这座石室内根本就是空无一物,半晌后,她与花榕同时惊恐地发现:那些“轰隆”声居然是从天上发出来的。
这下好了祸从天降,哪个挡得住?
“天上”“轰隆”声已愈来愈响,愈来愈近,楚莲终于决定逃命为上,于是拽着花榕的手,二话没说,纵身跳上了刚才落下来的那个洞口。
虽然那地方僻处黑暗,极为隐秘,但楚莲早就将位置记清楚了,这么一纵身,立刻便蹿了出去。
就在她二人落地瞬间,天上的轰鸣声便缓缓止住。
俩人俱是一诧,主要还是楚莲在诧异,花榕毕竟是个心思简单的小姑娘,功夫再强,也会心慌害怕。
楚莲暗自纳闷:照这个情况看,下面石室里的机关多半还是留有余地的,只要闯进来的人适时退出去,那机关便不会启动,而分辨闯入者是否离去的标准,就在于那块地面。
楚莲两手抄进袖子里,就地一蹲,默默吐槽道:“感应器再先进又怎么样,还不是死翘翘了。”
花榕听她独自在那儿嘀嘀咕咕,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愣了半天只得道:“要不我们就等着看看,究竟会掉下来一些什么东西?”
楚莲从地上站起来,气呼呼地道:“好死不死的,就这么决定了。走,下去看看。”
二人说着便又跳了下去。
果然如她料想的那样,两人落地后没多久,那机关便又重新启动,轰隆隆的声音再次锤击着一大一小两个姑娘的心。
不过这次有了心理准备,倒也不害怕了,大约是觉得这墓室主人也还是仁慈的,应该不会做什么花样百出的恶毒机关来对付人。
不错,机关的确不恶毒,也没什么花样,它十分简单。
简单到楚莲与花榕同时瞠目结舌。
那从天而降的,居然是石头。
石头有大有小,最大的至少千斤模样,全都兜头下落。
———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巨石从脑袋顶上向困于核心的二人砸去,一旦被砸中,变成肉酱都是好的,最怕的是一时半会儿砸不死人,而是将人活活痛死。
楚莲与花榕都是功夫高强的人,在这一阵乱石间四处奔逃躲避自然不在话下,但谁也没想到,同一时间,偌大的洞顶赫然又射下无数森寒短剑,那些剑就跟下雨似的,密密麻麻从天而降,纵然二人能及时躲开所有的巨石,也势难避过无数迎头刺下的短剑,这一回俩人真是叫苦连天,想回到方才那道石门,刚一跃上去,却赫然发现那道石门已被关闭了。
原来,只要当机关彻底启动,石门就会消失无踪。
这下好了,当真是上天无路,落地无门!
楚莲在百忙之中思索了一下二人的出路,但想来想去依然觉得,她二人的结局,要么变成肉酱,要么变为刺胃。
都好惨吶!
放佛已经走到绝境了。
但通常情况下,被动者的绝境,往往也是主动者的绝境。
楚莲心里已如明镜般透亮,只要闯过这道机关,就能直达长情古墓,找到神石碎心,带着碎心回雪原,她便完成了对自己的交代。
念及至此,心里仿佛已经增添了一道勇气。
她不再东躲西藏的逃避那些巨石与短剑,而是迎难直上.....
就在无数颗巨石夹杂着短剑呼啸至头顶时,电光火石间,楚莲凌空劈出双掌,身形亦闪电急旋,所使的正是“冰河万里!”
这一招快如闪电,卷起了一阵狂风,“轰”的一声!所有扑面而来的巨石与短剑都朝后疾射,最终叮叮当当的撞在一起,所发出的震撼与巨响把石洞激荡簌簌摇动。
———攻击,立止了!
四周逐渐恢复到寂静中,花榕早已在躲避乱石与短剑的过程中耗尽力气,此时正单膝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楚莲冷静地打量着四周,一种奇异地感觉从心口升起。
时间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她极慢极慢地走到石室中央,蹲下身体,手掌轻轻的覆在一块石砖上,五指狠狠一抓,那块石砖就被她这么抠了起来。
花榕一直注视着她的动静,并没有出声打扰。
楚莲将手伸进砖缝中,摸到了一个圆柱形的机关,轻轻一扭,室内再次传来轰鸣声,但这次的声音比之先前那回,则温和得多。
暗处的石门缓缓退开,一个亮堂的洞室出现在二人眼中,楚莲与花榕心中俱是一震———终于到了长情之墓。
两处空间,一暗一亮,楚莲此时所处的这片地域,仿佛正是那古墓的附室一般。
空气中似乎正蕴含着无边沉默,她一步一步向古墓走去。
花榕看了她一眼,随后便撑起身体,努力地跟上她的脚步。
当二人穿过那道宽阔的石门后,还未来得及定住身形,已给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慑住了!
什么叫奇观?
眼前这一幕就是。
在这宽敞的墓室中央,停放着一具玉棺,而围绕着这座玉棺的,是无数道相互纠缠的火焰,火焰五颜六色,像一条条蟒蛇,将那玉棺团团围住,感觉就好像......就好像是那无数道火焰,正在对玉棺上的白芒顶礼膜拜。
也是这些光芒,把墓室内深处的角落映照得犹如白昼......
二人不由得屏息静气定神细看,楚莲内心一阵激荡,手中的青晷更是大放异彩———能再次见到主人,想必它也很高兴吧?
就在这时,楚莲身后袭来一阵疾风,她正兀自出神,根本没注意到身后的动静,霎时被那一掌拍得口吐鲜血,跪倒在地。
花榕骤然回头,待看清楚来人以后,脸色陡地一阵铁青。站在对面的人,竟然是先前差点被她“吃掉”的褚寒阳。
楚莲被那一掌打得不轻,此时跪在地上,一阵又一阵的呛咳,手捂着嘴巴,那鲜血从指缝中流成一线,淌到地上汇聚成了一个小小血洼。
花榕大惊失色,退回去扶她,眼睛却死死盯着褚寒阳,痛恨地道:“人类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肮脏的东西,你可看到了,她的手帕至今还围在你的脖子上?”
褚寒阳若是会被她这句话触动,就不可能在发现无法一击得手时,甘愿成为她们的俘虏,忍受那般非人的虐待了。
他是一个成大事的人,与他的家父一样,有着常人想象不到的狠———不论是对别人,还是对自己。
他神色淡淡地道:“多谢莲小姐为我开路,找到真正的古墓遗址,褚家不会忘记你这份功劳的。”
楚莲狠狠地吸了一口气,接着花榕的扶持,勉强从地上站了起来,脸上挂着嘲讽的笑容,口中却无所谓道:“客气什么,等将来收拾你们的时候,一并讨回来就行了。”说毕转过头来看着花榕,问道:“小丫头,你打不打得过对面那个男人?”
花榕恶狠狠地等了褚寒阳一样,却仍旧老老实实道:“他诡计太多,我无法确定。”
楚莲:“.......”
这么诚实做什么?
褚寒阳低低地笑了一声:“莲小姐还在想将来吗?”他上前一步,随手一扯,就将脖子上的手帕给扯掉,扔回了楚莲身上。
他的脖颈上的血洞还在淌血,看起来十分吓人,但他满脸的不在乎,随手一抹,就将血沫抹掉了。
“靠!这么牛逼,那先前的弱鸡样儿岂不全都是装的!”楚莲在心里骂道,嘴上却依旧笑意盎然,注视着对面那人的一举一动。
褚寒阳一边靠近她们,一边道:“家父的命令是,取回神石,并杀掉公主。但就在刚才,莲小姐为我包扎伤口,让我感激涕零.....”
“别!”楚莲一口将他打断,微微喘了口气,嗤笑一声:“真不愧是你家父的儿子,连虚伪的样子都一模一样。你的家父在雪原石殿里害死你叔父的时候,也是这般情真意切的。”
褚寒阳脚步一顿,凝视着她:“我与父亲不一样,我是真的不忍心。”
楚莲夸张的捂住胸口,大惊失色道:“别告诉我你也暗恋我?”
褚寒阳摇摇头,叹息了一声:“莲小姐是个很特别的人,我想跟你做朋友,只要你愿意当着这个龙族小丫头的面,将这龙祖先祖墓毁去,我便可放你一条生路。”
花榕对这先祖的墓室并没有太多感情,但就算是傻子也能听出来,褚寒阳这是在逼着楚莲表态,是要站在帝都那边,还是龙族这头。
她有些紧张兮兮地盯着楚莲。
后者没有说话,只是眯缝着眼睛打量褚寒阳,半晌,懒洋洋地道:“褚家少爷,你嘴里喷话的时候,难道都不从脑子里过一遍吗?你要我毁掉的,可是千百年前我自己的墓。”
褚寒阳脸色一寒,冷漠道:“看来,你已经做出选择了。”
楚莲摇头:“错!我从来就没有做过什么选择,一千年前的长情没有,一百年前的白薇没有,现在的我则更没有。”
“我们都只是在寻求一个共同的目标,一条属于所有人的生路。但在这条生路之外,还有许多的绊脚石.....”
“一百年前的白薇公主砍不掉的那些枝蔓,如今,会由我亲自砍掉。”
褚寒阳:“话说得好听,你现在又能怎么样呢?”
楚莲不语,心里却也着着实实地苦笑了一声:“我要是知道怎么办,还用得着跟你打嘴炮么?”
方才这狼崽子的装成弱鸡样,多半没有展露全部实力,眼下倒真是个麻烦。
褚寒阳再次靠近一步,花榕警惕地挡在楚莲面前,微微侧身对她道:“我尽量拦住他,你先休息。”
楚莲叹了一口气,心道:“你要是拦不住他,就等着替我收尸吧。”